《[综英美]无法沉默》赢鱼

19、动机

　　园长是深夜被带回来的。

　　考虑到了一系列的事情和影响，警察们在深夜的时候去了他的公寓，以“幼儿园内可能有的需要紧急清理的隐患”为由，将园长请到了苏格兰场。
　　园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坐在车后座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家。

　　无证那边已经迅速地积累了起来，并且串联成了一条坚固的证据链。证据链的源头就是叶栗他们发现的那段录像，中间转折的地方是消失的小朋友，最高潮的部分则是在发现小朋友的那个地方新装上的监控设备提供的画面，包括校长租来的车的车牌号码。
　　校长坐在审讯室里一言不发，而被派去审讯的安德鲁倒也不逼他，开始聊他的教育理念。
　　“我实际上还是很欣赏您的教育风格的，有着军校一般的严厉，但也有普通家长对孩子的慈爱和关怀。”安德鲁往椅背上一靠：“按照您现在的举动，谁都想象不到这是一个以前的激进□□，还是那种比较种族的□□。我大胆地猜测了一下，应该是您的军旅生涯改变了您，还有您后来的那个黑人妻子给了您比较大的影响？”
　　园长看了看他：“你想说什么？”
　　“大概是我觉得您的想法没有错，但是手段有点激烈过头了吧。”安德鲁耸肩：“杀人和泼漆不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好手段，尤其是在和平年代。”
　　“和平年代？”园长笑了一下：“现在？”
　　安德鲁歪了歪脑袋：“不然呢？”
　　“这个世界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年代过，只要人类在进化，战争就一直在继续。”园长纠正了安德鲁的措辞：“你可以说英国国内是一片祥和的，但在这片祥和下的竞争和厮杀也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少——黑手党之间的火并算是激烈，那么小伙子，如果你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中的话，就会发现你需要面对的这个世界，有时候比黑手党之间的火并残酷多了。”
　　园长灰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虽说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苍老，但是他的眼睛特别有神。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太愿意跟你讲话的原因，就算你其实挺讨人喜欢的。”他按着安德鲁的眼睛：“一个从小到大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的人，就算再怎么想融入一般人的生活中，最终也只有一种纡尊降贵的惺惺作态——在这一点上，我更喜欢那个一言不发的黑头发的小姑娘。”
　　安德鲁有些意料之外：“蛤？”
　　“叫她来吧，我比较愿意交代给她。”园长的十指交握，双手放在了桌面上：“你不行，你太傲慢了。”

　　“……”
　　安德鲁无话可说地跟叶栗换了班，整个人去了监视的屋子里。在那一大片的玻璃后，棕发卷毛看着那个前马岛战争英雄很是不屈地坐直，而叶栗看起来很随意地带着两杯红茶进去了。
　　“喝水。”
　　黑发姑娘递了一杯过去：“大吉岭，袋泡茶。新鲜茶叶买不到了暂时。”
　　园长简单地道了谢，拿着杯子暖暖手，并没有动。
　　“我倒是很意外，不是很多人会像您一样找一个小姑娘来做审讯工作的。”叶栗笑了起来：“就是，因为暴力犯罪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找一种控制欲，一种权威感。比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手就能排进墙壁里的小姑娘，那种青壮年的白人男警官，一脸凶相就更好了，那种人最能让人有一种对抗体制的快感。”
　　园长也笑了笑：“所以我还是那种非主流的犯人是吗？”
　　“现在的阶段我们很少这么称呼，就算证据已经板上钉钉了。”叶栗自己喝了一口茶：“实际上只有法院宣判后才能够正式宣判一个人是否犯罪，而在此之前嫌疑人是最正经的称呼。不过，就犯罪的动机来看，您的确是比较另类的那一个。”
　　叶栗吸吸鼻子：“您要不要听听看我们破案的过程？”
　　这不合规矩吧。
　　安德鲁在玻璃后想提醒一下叶栗，但雷斯垂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那边，阻止了安德鲁的动作。
　　“我大概能猜到。”园长说：“先从现场入手，开始寻找物证，然后再从那个老东西的身边人开始调查……”
　　“这是正规的流程，但是我们当时是没有按照这个流程走的。”叶栗耸肩：“那些按照正规流程走下去的现在还在纠结受害人手机里的儿童色·情图片。就那个走向，八百年也查不到你头上。您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的，对吧。”
　　“那个人很早就有相关的传闻，但我并没有太过留意。”园长倒也没否认：“一个得到了大英帝国勋章的教育家，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妒忌的留言也是很正常的，虽然留言的种类有些奇怪过头了。”
　　“不对，您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我没有证据，就如同你们现如今也只把我当嫌疑人一样。”园长说：“我只能在将它当做捕风捉影的流言，但在此基础上防备一些可能盯上我学生的人。”
　　“是的，我看到您从很久就开始在幼儿园里开始基础的性·教·育了。”叶栗翻了翻资料：“十八年前就开始了。”
　　“这是很必要的，因为孩子们什么都不懂，所以要在受伤害之前先把对错和最基础的道理灌输进去。”园长说起了自己幼儿园的制服：“很多家长不理解为什么我的幼儿园的短袖和短裤的长度都比别的幼儿园长，那是因为能露在外面的皮肤越少越好，而小朋友们脑子里的概念是‘衣服覆盖的范围内除了父母亲都不允许别人触摸’。”
　　“这样就能将警备和防线扩大拉长，提高小朋友的戒心。”
　　“这是我和苏格兰场的前性犯罪组元老反复商量后设计出来的衣服，连同教材都和他们编了好久——我们的教材是领先国内教材的，起码十年吧。”
　　园长颇为骄傲地说：“你的国家有这样的教材吗，小姑娘？”
　　叶栗感觉自己被人身攻击了。
　　她翻了个白眼。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只是跟你说一个事实而已。对于女性的犯罪率很高，而面对儿童，这个数字起码是翻倍的。”园长敲敲桌面：“成年女性的自我意识还是比较高的，在英国的社会中虽然也有那些戴面纱的觉得自己就是个行走的性·器·官，但大部分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女性面对性·犯·罪的报案率还是很高的。可儿童不是，他们幼稚、单纯、好操纵。很多人在小时候被猥亵，长大很久后或许才会意识到那是什么。而小时候面对大人的恶劣行为产生的后遗症，会伴随着他们的一生。那是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园长像是在抱怨和发牢骚，而他看着叶栗。
　　“这就是为什么我对那个老东西没有任何好感，而且我决定要宰了他的原因。”
　　在园长的叙述中，这个老东西对于自己幼儿园里的学生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因为他并没有胆量试图得罪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家长。
　　但他对于别人却是另一个嘴脸了。
　　“这个老东西，他曾经利用自己手里可以推荐幼儿园长进教育委员会的机会，要求其他的园长进贡自己园里可爱的小朋友供他享用。”园长说：“我知道这些，是因为他昨天刚刚要求到了我头上。”
　　“就是那个男孩子吗？他看中的。”
　　“我拒绝了他，并且我有录音。”园长叹了口气：“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人敢付钱让人在路上把孩子抢走。”
　　惊恐的孩子父母联系了园长，而园长只是安抚了一下，并且让他们暂时不要报警，等待着可能的劫匪来要钱。而同时，园长直接敏锐地感知这件事跟那个老东西有关。
　　所以他跟踪园长一路去了藏小朋友的地点，等他冲进去的时候，那个老东西正要扒掉他学生的裤子。
　　“我本来想着，在那时候就报案。但是就是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小艾伦腿上的那一道深深的伤口。”园长闭上眼睛：“就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人不能活下去。”
　　他不能活下去。
　　“我参加过马岛战争，在上战场的时候，我的心情就是宁愿我自己死去，也要保护我身后的人。那时候我想要保护的是我的国家和家人。”园长说：“那时候，我和我的拉丁裔战友开同一架飞机，后来又跟我的非裔老婆生活了那么多年。我的学生们现在有进了国会的议员，或许他们以后会成为一个不要脸的政客，但我相信他们现在的理想还是崇高的——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在为了我的学生们战斗。我教他们去打仗，用自己的笔、知识和道德作为武器，练习、冲锋、厮杀。去战斗，为了自己的人生和理想，保卫自己的灵魂还有家人的幸福。”
　　园长似乎想起了自己还在战场的日子：“我看到他们，就如同看到了刚入伍的我自己。我仿佛就像是当初的教官那样，告诉他们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又如何在战场上活到最后。我就看着他们一点点成长，而最后，我希望他们长成自己理想的模样。”
　　园长有些激动，脸上带了点笑意。
　　“所以说，有人想要在你花费了心血栽培的花园中踩上两脚，那么无论怎样，你也都不会原谅的，对吧？”
　　“那是当然了。”叶栗说：“花可以再种，可是人生，就没有再次重来的可能了。”
　　“是这样的。”
　　园长低下了头：“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就光凭那个录像带吗？”
　　“录像带是一方面，我后来又看到那个小鬼的时候才确定是您的。”叶栗说：“哪有小孩子刚被绑架了之后一点都不怕，还向小姐姐要巧克力的。”
　　叶栗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还有空嫌弃我的巧克力酸。先不讨论他有没有品味这件事，但是看得出来他很放松，而且知道自己很安全。或许绑架是子虚乌有的，或许他中途被人救了，但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
　　她看着园长。
　　“有一个他很信任的人告诉他他会很安全，所以他才会那么地放松。”
　　园长有点意外。
　　“小孩子又会骗人又不会骗人。”叶栗歪歪脑袋：“我要感谢他这种不确定性，最终让我确定了最终该去找谁。”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人家不要你了吗？”
　　雷斯垂德看着叶栗在跟园长聊得兴起，旁边的自动记录仪一直不断地拍着。安德鲁脸色有些阴沉，看着叶栗不停点头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顺着嫌疑人的想法，去假装理解他吗？”
　　“这个人不是已经说了吗，你太高高在上了。”雷斯垂德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你看看叶栗的表情，那可不是假装理解的样子。”
　　深灰色的眼睛波澜不惊，偶尔眨一下，但一直注视着再宣扬自己理念的园长。

　　“她是真的认为，他是对的。”

作者有话说

　　我看了上一章一场闹剧小朋友的评论
补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