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多情追惜

2、归家

　　史今的家在东北，他退伍后承包了一个山头，自己做起了登山导游，为了方便，就在山下盖了一间房子。
　　“班长，环境不错啊。”伍六一赞叹着环顾四周，这时正值夏季，青山绿水间，充满着生机。
　　史今抿抿嘴，打开了家门：家不大，东西放得整整齐齐的，只是到处都积了一层灰尘。史今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打扫过，有点脏，要不你先出去看看环境？”
　　“不用，一起打扫吧。”
　　史今还想说什么，看伍六一已经寻起扫帚来，只得笑笑，赶紧干起来。家里东西不多，很快就又变得窗明几净。
　　史今打开衣橱，让伍六一将衣服挂进去，又翻出一套生活用品，什么牙刷、牙膏、毛巾、茶杯、棉被之类的，倒是一应俱全，家里的东西全都成了一式两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人来。
　　伍六一蹭到史今身边，调侃：“班长，你怎么好像算准有人要来住似的？”
　　“什么呀！”史今立时红了脸，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我这是给自己的备份，谁掂记着你来啊……”
　　伍六一忍着笑，点头称是。史今发作不得，狠狠瞪了伍六一一眼：“做饭去！想吃白食啊，自己做去！”
　　饭菜做得简单，但也不错，比起在外的日子，算是难得安稳的一顿饭了。饭后，伍六一收了桌子，进屋来见史今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便蹑手蹑脚地想去偷看，还没走近，史今已合了本子，回头看他：“看啥呢，偷偷摸摸的？”
　　“是你偷偷摸摸的，背着我写啥呢？”
　　史今拉开抽屉将本子扔了进去，然后顺手锁上，摇晃着脑袋：“不关你的事。”
　　“你肯定写我坏话了，让我看看。”
　　“班长的日记啥时候轮到你检查啦！”史今打开电视机，“看电视。”
　　伍六一只得坐下看电视，眼睛却总瞟着那个上锁的书桌。
　　“小心得斜眼。”史今突然凑过头来低声说，“掂记个啥喔。”然后关了电视，翻身上床：“睡觉！”
　　伍六一愣着，盯着床看，却不知该不该上去：床只有一张，虽然两个人睡足够，但是……
　　史今等了一会儿，见伍六一发愣，笑着起了床：“房子太小，放不起两张床，呃，一个人睡惯了吧，我没考虑到……那你睡床，我，我睡客厅去。”
　　“别！”伍六一一把抓住史今的胳膊，“我是怕你不习惯，没事，一起睡吧。”
　　史今看着伍六一，见他红着脸，想他还是尴尬：“没事，我还是睡外面吧，我明天去弄张小床来就好。”
　　伍六一抓着史今的手紧了紧：“别麻烦了，两个人睡暖和，再放张床挡地儿！”
　　“那，那睡吧。”史今关了灯，让黑暗吞噬那些让他不自在的气氛……

　　天亮得很早，伍六一在工地是起早起惯的，一阵熟悉的起床号更是让他条件反射般地闭着眼直抓放床头的衣服，一摸却是空。“哪个混蛋，敢拿我衣服？”
　　“骂谁呢？”史今正好拿着衣服进来，顺手朝伍六一头上扔了过去。
　　“班，班长？”伍六一立时醒了，“我还以为在工地呢，我们工地啊早上还放起床号……”
　　“你的衣服脏了，我拿去洗了。” 史今抿嘴一笑，转身朝客厅走去。
　　“噢，啊？！”伍六一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直奔阳台。
　　史今在客厅餐桌上等着，见伍六一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叫住他：“干啥呢，一大早的？快点洗洗过来吃饭。”
　　“噢。”伍六一只得止住迈向阳台的脚步。可一顿早饭下来，心思全挂在阳台的衣服上。
　　史今瞟了一眼，推桌起身：“把桌子收拾了。”
　　伍六一应了一声，眼睛又瞅着晾在外面的衣服，见班长不注意，忙去翻湿衣的兜。
　　“干啥呢，嫌我洗得不干净啊。”史今背对着他喊，“过来坐。”
　　“哪能啊。”伍六一挨着史今在院子里坐下，却有些坐立不安。
　　“班长……”
　　“嗯？”史今抬头眯着眼，仿佛很享受清晨的阳光。
　　“班长，那个……”伍六一难得说话这般不利索，“班长……”
　　“有事说事，叫魂哪！”史今瞪了伍六一一眼，心里却憋着笑。
　　“班长，你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看见……那个，东西？”
　　“东西，没有。”史今玩心大起，声音一惊一乍地像在演戏，“啊，有一样。”
　　“啥？”伍六一倒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史今耍。
　　“啧，有个空烟盒。”
　　伍六一的脸微微红了：“那东西呢？”
　　“东西嘛……”史今假装认真地想，突然轻飘飘扔出俩字，“扔了。”
　　“啥！”伍六一一下子蹦了起来，满脸懊恼，“你咋给扔了啊。”
　　“留着有啥用？”史今偷瞄着伍六一的脸，见他神色黯淡，便摸出一只烟，在伍六一眼前晃。
　　伍六一满不在乎地接过，顺手就塞进嘴里点上，嘴角却是向上弯了。
　　史今起了身，将一包烟扔进伍六一怀里，边走边说：“唉，那条烟都快被虫蛀咯！”
　　伍六一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忙屏住，一脸正经：“哪条虫敢！”
　　这回是史今愣住了：这伍六一不是不开玩笑的嘛！“这小子！”史今心里笑骂一声，今儿个天气真不错！

　　我多么希望能有一条被虫蛀了的烟一直等我。
　　只是，这种希望永远不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