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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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小神医少侠，欢迎回到《侠影江湖》。】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再耳边响起，过于熟悉的问候，反而显得陌生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刚才的坏心情影响，贺眠第一次觉得这无比熟悉的开场白听起来那么冷漠。
那系统音，机械而没有生命，一点也没有曾经的与众不同。
服务器先生已经两周没有出现过了，他曾经每次听到这句问候都会激动地呼唤“服务器先生！”。
一次又一次。
却从没有得到过回答，这次想必也一样。
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贺眠突然累了，他不想再追究服务器先生到底是不是真人，或者说追究他是不是符不服。
没有意义，他已经被遗忘了，被他的服务器先生遗忘在这空荡荡的侠影江湖中。
贺眠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就对一台会说话的服务器耿耿于怀呢？难道他还没有长大？还残留着小时候幼稚的期待，希望身边能有一个永远陪伴着他的精灵？
他微笑着抬起手摸摸自己的仍然有些发热的额头，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的事来……
医生是需要值夜班的，而贺眠的父母都是医生，于是，在很多个很多个夜晚，都只能留几岁的贺眠一个人在家。
那时小小的贺眠总是站在门口，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们，说：“爸爸妈妈，你们快去上班吧，我不怕黑。”
他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父母这样想着，放心地离他而去。
我一定要做个懂事的孩子，小贺眠这样想着，踮起脚尖按亮了家里所有的灯。
如果我能有一个小精灵就好了，他在这种时候会陪我说话，会逗我笑，可能也会惹我生气。
这样我就不怕孤单了，贺眠裹着小毯子蜷缩在明晃晃、空荡荡的客厅里想着，我不怕黑的，可是黑夜……好安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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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切关注贺眠动态的符不服发现他竟然上了游戏，忍不住皱眉，这小家伙不是生病输液了吗？怎么还上游戏？
符大制作人皱眉思考一番，编辑了一条提示。
【系统提示：您昨日游戏时长已超过四个小时，请注意调整休息，合理规划游戏时间。】
正在回忆过去的贺眠看到游戏上突然弹出的提示，猛然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防沉迷系统吗？！
等等。
可疑。
太可疑了。
“昨天玩的，为什么今天防沉迷？”贺眠点了点自己的鼻尖自言自语。
符不服听他声音闷闷的，心头一软，小家伙感冒得不轻。
他今天实在不该犹犹豫豫地发消息试探，应该直接去看他的。
贺眠小声叨叨几句，突然眯眼，凶巴巴有果断地喊道：“服务器！你出来！”
“！”符不服吓了一跳，小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竟然能透过这么简单的一条提示，直接发现他的存在！
【……我在。】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犹豫。
贺眠僵住了，他本来只是试探一下，谁知道还真把服务器给叫出来了。
这声音……不是游戏系统音！是服务器先生！！
贺眠是个对声音很敏|感的人，更何况这是他最喜欢的声音。
他能分辨服务器先生的声音和系统音有什么与众不同，作为开场白的系统音中，抹去了服务器先生声音中所有的特点，只是纯粹的电子音频。那会微微上扬的尾音，说话偶尔带着的沙哑，偶尔温柔或者尴尬的语气……都统统被抹除。
而当服务器先生单独和自己说话时，那声音，分明就跟符不服一！模！一！样！
“哼！”想起符不服撤回的那条消息，贺眠非常不高兴地昂起头哼了一声，可惜鼻子实在堵得厉害，只能发出了一声“嗯！”。
【前一段日子我在维修，给您造成什么麻烦了吗？】
贺眠听着耳机里熟悉的声音说着这段牵强的解释，气鼓鼓地瞪起眼。
你还装！
“符不服！你监视我！”毫不留情面地戳破他的身份。
符不服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正襟危坐。
小家伙可以的，透过现象看本质，居然看破了他的真马甲，不过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我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
脸皮真厚！
贺眠任务也不做了，定定地站着跟服务器斗嘴：“别装了！你自称游戏服务器来监视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自称’游戏服务器，我‘就是’游戏服务器。】
“……”
好啊！你还装！！！
刚才还丧兮兮的贺眠突然充满了干劲！清澈的眸子里亮起了火花。
你等着！总有一天揭穿你！
他心里这么想着，将情绪深藏起来，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点头道：“那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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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贺眠的经验值已经溢出了五十九级，却还没有升到六十级。
六十级之后的游戏世界是个全新的世界，不仅开放了新副本，师徒系统和PVP擂台赛也陆续开放，因此游戏方在五十九升六十设立了等级突破任务。
突破任务没有奇遇那么变|态，还算容易完成，几个室友都已经升到了六十级，就眼巴巴等着他这个宿舍绑定奶一起刷副本了。
贺眠本来昨天就能升上六十级，可惜经验升满后整个人脑子晕晕乎乎的，只能先去休息了。谁知道第二天还被送去了医务室输液，现在，他正要回门派去做突破任务，在室友们回来之前达到六十级再说。
过图到隐世门，贺眠进入隐世内门，看到阁楼上的闻人济世门主突然倍感亲切。
他最近两周沉迷升级，感觉跟NPC们的关系都变得没那么亲密了。
闻人济世门主的游戏建模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乌衣，竖起的乌黑长发中夹杂着两缕驳杂的斑白，儒雅俊秀，风度翩翩，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贺眠忍不住回想一下了身为门主师兄的药王，按理说两人年岁相差不算太大，药王却已经满头白发。
等跟室友们刷完副本，还得是回药王谷看师父一眼，虽然只是个NPC，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贺眠慢悠悠地做起了突破任务，今天手背上扎过针，用起招式来，还是会有些痛，因此他很沉着。而他也很沉默，他不急于逼迫服务器承认身份，要看服务器沉不住气自己露出马脚才有趣。
药力渐渐过了，虚弱感袭来，贺眠做着做着任务，打起了小哈欠，整个人又开始头昏脑涨。
守着监视屏的符不服只能听着那一声声的哈欠，看见游戏界面里走走停停的鹤小神医，却看不见贺眠此时的情况。
好在下课回来的室友们还算良心，没拉着贺眠一起打副本，反而是催他下线休息。
符不服见屏幕渐渐黑下去，终于移开目光。
他相信我？
是啊，他总是相信我的。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修长的双手上，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骨节分明的双手上爬着可怖的疤痕，这本来是一双很有力的手，但此刻，哪怕只是伸直手指的力度，都让它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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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体不好，贺眠却不是容易生病的体质。
他输液大多数时候，是被爸妈抓去医院输营养液。
而平日越是不生病的人，越是病来如山倒。
昨天输的液体就像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贺眠的感冒第二天反而更加严重了，昏昏沉沉地找老师请了假，自觉跑去医务室输液。
宁玉绥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今天会再来，昨天的床位还给他留着。贺眠瞥他一眼，总觉得那张总带着微笑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贺眠心情复杂地来到内室，躺到昨天的床位上，精力仅仅支撑他走到这里，挨上枕头就秒睡过去。
可惜他怎么也睡不好。
梦中，过于安静的医务室变成了一座纯白的囚笼，将他囚禁其中。
清秀的眉头皱到一起，贺眠微张着嘴想要呼救，却没能发出声音。
也不知在这一片安静中等了多久，他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是谁？是怪物吗？还是要将我放出去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微凉的指尖轻轻揉开他眉心的小疙瘩，那人靠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温暖的呼吸与他相互交缠。
他……想做什么？
不安的感觉让贺眠猛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想逃开。
正连着针管的手腕却被符不服突然按住：“当心血回流。”
贺眠迷蒙的眼神一望，正撞进那双墨黑的眼眸里，那眼睛像是带有磁力，让他忍不住深深凝望。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符不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下来，俯过身子给他盖好被：“给你掖一下被子，这么敞着睡，病什么时候能好。”
“……”贺眠仍然紧张得不得了，原来只是掖被子。他刚才……还以为，符不服想亲他一口。
偷偷看了一眼符不服正襟危坐的样子，贺眠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他哪儿能知道，正襟危坐的符不服轻轻抿了抿唇，心里非常失望。
差点就亲到了。
“你的液体快要输完了。”符不服突然开口道“放心睡吧，我会帮你叫人换药。”
符不服说完叹了口气，那声音冷冽低沉，说出的话却给贺眠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符老师，你为森么会来？”贺眠声音含混不清地询问。
不过一天不见，符不服总觉得贺眠就像是又瘦了几分，一双眼睛显得更大、更亮，衬着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
“宁医生是我朋友。”符不服简短地答道。
轻轻覆上贺眠因输液而变得冰凉的纤细右手，符不服心里后悔自己怎么没带点吃的过来，得把小家伙喂胖一点才行。
他原本不是一个细腻的人，看到贺眠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他心灵深处最温柔的角落却骤然洞开。
他看得出贺眠睡得很不安稳，又黑又长的睫羽一直微微颤动着，似乎无法醒来，他想轻吻他的额头，走进他的噩梦里。
他该来的。
他早就该来的。
符不服的手掌覆在自己的手上，贺眠心中微微有点别扭，却最终没有挣开。
他突然听符不服沉声道：“谢谢。”
贺眠看了一眼身边的符不服，见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紧张，没有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那天多亏了你送我。”
贺眠饶有兴趣地看着符不服紧张地继续内心剖白：“你生病，我早该来的。”
“符老师。”他适时打断了符不服的絮絮叨叨，桃花眼定定地看着符不服，直接问道“你刚才四不四想亲我？”
符不服：“……”
符不服：“…………”
这么直接吗！！！！！！
他眼神一飘，看向房顶：“没……”
“我都感觉到了。”贺眠一双眼笑得弯弯的，看服务器先森惊慌失措的感觉好棒！
符不服看清他眼中的戏谑，微怒地伸手捏住贺眠的脸：“瞎感觉，感觉到什么了啊？”
贺眠嘿嘿一笑，一点也不怕他，反而朝他这边凑近了一点。
“我感觉到你想亲我！”
符不服嗤之以鼻。
“我感觉到，你喜欢我！”
符不服摇了摇头，无奈地看他。
“我感觉到……你认识我！在我认识你之前。”
符不服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家伙，有些笑不出来了。
因为，小家伙确实都说对了。
他不愿承认的一切，小家伙都猜对了。
在情感的付出上，他向来是个无用之人。
所以哪怕再见到贺眠的那一刻，他心里欢欣雀跃，却从不愿意打扰贺眠的生活。
他选择做个懦夫，只看看就好，就像存在于游戏中，又游离在游戏世界之外的服务器。
可是这个小家伙在说什么胡话？为什么要说破他的心事？
他宁可承认自己就是服务器，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
贺眠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符不服突然低落的情绪，反而离他越来越近：“可惜……我不会喜欢你的。”
符不服眼神忽地躲闪了，脸色也控制不住的变得有些苍白。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贺眠的眼神非常认真。
符不服面色不善，下意识追问：“谁？”
说吧，是小草莓还是清纯女大学生，你服务器爸爸这就去封了他们的号。
“也不能说是人。”贺眠冷静道“是一台游戏服务器。”
服务器先生：“……”
？？？？
WTF？？？？？
贺眠看着他的表情差点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符不服！我让你装！你再装！！！
“老师，你会不会觉我很奇怪？”贺眠问到。
符不服终于看清了贺眠眼里的戏谑，WOC！被这小子涮了！
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憋出一个：“不。”
“嗯！”贺眠满意地看着他，继续道“我本来不信他是游戏服务器的，不过，我选择相信他！如果他连这个都要骗我，我真是很伤心！！”
符不服感觉自己搬了一座泰山来砸自己的脚，恶狠狠地对贺眠道：“赶紧睡觉！”
“我不想碎觉，我想跟你聊天。”贺眠亲昵地冲他说道。
可惜符不服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面对自己的情敌是自己这种情况，感情经验为零的符总非常苦手。
“等你睡醒聊。”符不服平复了一下心情，冷淡道。
贺眠摇了摇头，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符老师其实是个老实人，他越对符老师笑，符老师就越受不了。
“可是碎醒了，我就要想玩游戏了。”贺眠调皮地笑着，让符不服心里又气，又拿他毫无办法。
他叹了口气，看着贺眠脸上一深一浅的酒窝，无奈地揉了一把小家伙的头发：“那等你睡醒，边玩游戏，我们边聊。”
掌下的头发又细又柔软，小家伙有着这么一头柔软的头发，怎么人就偏偏是个刺儿头？
“不。”贺眠一偏头躲开他的手掌，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猫崽“玩游戏我就要跟服务器先森聊天了！”
服务器先森：“……”
你为什么要这么皮！！
符不服危险地看着他，突然站起身，去叫宁玉绥给贺眠换药，也顺便出门冷静一下。
等他心情平复一些回到病房时。
刚刚还很跳脱的贺眠已经乖巧地睡着了，这次他睡得很好，长长的睫毛在红扑扑的脸蛋上留下一片影子，他微微张着嘴，呼吸平稳均匀，没有扎针的左手还抓着被子一角，像是熟睡的孩童。
他真可爱。
符不服静静地端详着他，凑过去飞快的在小家伙脸蛋上亲了一口。
睡吧，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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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