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朵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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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怀石”，指的是以圣人被褐怀玉的意思。高档的怀石料理定是要有环境优美的庭院做陪衬的，在料亭里慢悠悠地享用，甚至可以配上一杯清酒或者一碗抹茶。换做平时，这种高级的料理坂田是想都不敢想的，不过既然今日有人等着被他宰，坂田自然要享受一番。
有小酒喝，有料理吃，身边还有妹子陪（美中不足的是妹子不够有料，但是人家出钱呀！），坂田觉得他今天不要太幸运！
怀石料理的下酒菜较少，坂田也就没有像平日那样点上几瓶烈酒不醉不归的架势。他自然是要点些平时不舍得尝的高级货，反正有妹子帮他付钱。
于是坂田忽悠夏子道：“大小姐，这么好的美食自然要配点小酒，尝尝‘上善如水’可好？”
夏子果然对日本清酒一窍不通：“什么？”
“就是酒啦。大小姐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夏子想想，一壶酒约莫也要不了多少钱，于是就同意了。
坂田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像‘上善如水’这样的纯米吟酿可是普通人都消受不起的。不过毕竟这样做是有些过分了，所以坂田打算分点给妹子一起喝。
要准备怀石料理的时间比较长，坂田选择小口啜饮。淡粉色的酒壶摆在木制托盘上，上面点缀着白色的梅花。两只猪口（喝清酒的小瓷杯）摆在一旁，也是通体淡粉色，杯口染上一圈深赭色，杯身开着几朵雪白的梅花。托盘上还放着两朵白里晕着粉色的纸樱花，颇有一番情调。此时正是梅雨时节，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这时候来一杯冰得恰到好处的清酒，坂田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滋润。
他摸摸冰凉的瓷酒壶，上面还结了一层水珠。他把自己的杯子满上，然后也给夏子倒了一杯：“喝呀。”
因为穿的是浴衣，夏子怕再发生一次“露内裤”事件，只得端端正正地跪坐着，显得有些拘谨：“我不会喝酒。”
“这酒度数不高的。”坂田又饮了一小口，一股浓郁的香味充盈在他的口腔中，让他不由得享受地咂咂嘴，“就喝这一杯好了，慢慢喝，过一会儿就着菜吃，更有味道。”
夏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病人来说，饮酒无疑是一件奢侈的事。不过偶尔喝一小点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大概。于是她捧起圆滚滚的猪口，抿了一下。
“怎么样？”坂田问道。
“还是有点辣。”夏子吐了吐舌头，“不过还不错。”口感十分绵柔，一股香味仿佛蔓延到了五脏六腑。
夏子晃了晃杯子，里面的酒泛着淡淡的黄色，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就这么看看闻闻，也是一种享受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这酒的价格。”
“等等，这酒多少钱？”夏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啊，其实还好啦。”坂田的脸上几滴冷汗流了出来，“也就是比平时的酒后面多了两个零嘛。”
几万円的酒？夏子的小心肝一颤。她有些担心她没有带够那么多钱——于是她把荷包翻了出来，幸亏她本来打算是出门买刀的，所以特地多带了点钱，几十万円基本上没问题了。
夏子不傻，自然知道是坂田又坑了她一次。可是她自己家里的确有钱，也是幕府官员，这么一想夏子就生不起气来了。毕竟这种她老爸心情一好他们就立刻能吃到的东西对于坂田来说可能只能到梦里去享受了。
“没关系，我带的钱够付了。”夏子的脸色一点儿都没有变，让坂田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我就说大小姐不会那么小气的。”
“你也适合而止不要这么叫了。”夏子真怕万一有个幕府官员在这儿听到了会是作何反应。
“好。”毕竟吃人嘴软，坂田立刻同意了，“我以为你不会愿意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呢。”
夏子也觉得随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姓氏不好，于是她就报了自己的名字：“那就叫我夏子吧。这是我的名字。”
对面的坂田一脸惊悚的表情盯着夏子，看得夏子有些不痛快：“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坂田狂笑不止，“大小姐——不对，夏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打扮配上你的名字是什么效果？”
夏子从来没有被如此明目张胆嘲笑过，坂田这么一闹倒是让她一点也不窘迫了：“再笑信不信我就不帮你付钱了！”
“喂——！话说你这个威胁已经够了吧！别啊！阿银我就是帮他们洗几年的盘子也换不来这么多钱啊！”
“那你说怎么办啊？”夏子白了坂田一眼。
“起个新的名字如何？在歌舞伎町，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活着的家伙数不胜数。”
“你也是吗？”
“我吗？”坂田的语调突然低沉了下来，“我还是决定背负起以前的包袱继续前行吧。虽然扔掉了会轻松很多，可是那包袱太重要，想丢都丢不掉呢。”
“你说得对呢。我也不愿意改名字。那么干脆起一个男性的名字如何？”
“我觉得不错。”坂田赞同道。深知对方的尿性，坂田觉得起名字这件事还是得由他来。他口中喃喃地念着“夏子，夏子”，说道夏天，坂田记忆最深刻的应该是在松下私塾读书的时候。那会儿他们穷，到夏天了也不一定能吃到甜甜的西瓜。不过吉田松阳老师会在三伏天开始之前准时地在走廊上挂起一串会津喜多方风铃。半透明的风铃上用金粉色粉勾画出了几朵水色的樱花，仿佛浮在表面，晶莹剔透，大方可爱。每当有微风吹过，在老师低沉柔和的嗓音中还隐隐能听到沉静悠远的风铃声。坂田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个不听老师讲课的坏孩子，老师在讲课的时候，他偏要透过拉开的格子窗去看外面开得烂漫的樱花树。那时候，那串风铃总是会进闯入他的视线中，以至于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风铃下面系着的那一叶短册上面，也是用水色的油墨勾出了一个圆润的字体：“凉”。
这一个“凉”字，可以说凝聚着坂田对于夏天的一切美好回忆。
“叫‘凉介’吧，你觉得如何？”此时坂田不再是以前那副懒散的模样，暗红色的死鱼眼也显得格外温柔。
或许是被这柔和的暗红色温暖了，夏子轻轻地应了句：“好。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朵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