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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破碎 ...

  •   当爸爸带着另一个女人回家时,当家里能够摔碎的都让妈妈摔碎了的时候,许宁就知道他费尽心思维持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他叫了十五年爸爸的男人在那一瞬间变得好冷漠。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还有妈妈,仿佛只是路人一般,过去的十五年在他眼中,只是一个笑话。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事已至此,我们好聚好散。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什么都给你。房子,车子,钱。如果你舍不得儿子,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签字。”
      说这话时,他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们一眼,只是搂着怀中的女子,言语关切,表情宠溺。望向他们时,又是另一番客气冷淡的神情。
      妈妈一直死死盯着爸爸和那个女人交握的手,眼中刻骨的伤痛看得许宁心中苦涩难耐。
      “许云修!我需要一个解释。难道十五年在你眼中只是一个数字么?看完了,也就很快忘记?家庭,儿子,你都可以抛弃,就只为了这个女人?!”
      妈妈愤怒的指着她,脸上却滑下一行清泪。她浑身颤抖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可是她从未在他面前懦弱,一直都不会。
      “管素素,我工作忙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生病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我累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十五年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极尽所能的宠溺,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回报。你给我什么?一个家,一个孩子?你给过我关心吗?你给过我温存么?你是坚强的,独立的。可是,我厌倦了,也不爱了。你把我的耐心,我得宠溺,我的爱,都耗尽了。这段婚姻,也走不下去了。”
      他也变的激动起来,曾几何时,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爱得死去活来,恨不得将世界都捧到她眼前。他娶到了她,这是他曾今最快乐的事。他也知道,她爱他,可是她是独立的,她强大得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她的世界,连他也只是个局外人,总是有一扇门横亘在他俩的中间,无论他怎么敲门,她都不开。
      她爱他,他知道。可是他不能永远凭着她爱他,想象着过一辈子。
      他也是自私的,他想要关怀,他想要回家就能看见温柔的妻子为他做的饭,和他一起散步时亲密的挽着她的手,在他耳边细细低语,巧笑倩兮。
      可是,管素素,她从来不曾给他这些。
      他的爱,也在她的不珍惜中,渐渐消失了,绝望了。
      “后来,我遇见了她。”
      爸爸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眼中满是宠爱。
      “你不曾给我的,我在她身上都得到了。迟到了十五年的幸福也终于来了。我要给她一个名分,所以,我们离婚吧。纠缠也没有用,言尽于此,再说下去,就是残忍了。”
      他的心很坚定,她挫败的发现,十五年,她似乎从没有过多的关心他。她是个记者,世界各地的跑新闻,就算结婚了,也从不曾放弃这份她钟爱的职业。她不止一次的在他眼中看见过疲惫,和失望。可是她总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好好补偿他。
      她看着这样结局,心中苦笑,是不是当初哪怕多给他烧一次菜,多询问他的近况,也不至于至此。
      她不愿纠缠,她不愿到最后让他觉得她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她拿起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单薄的纸扔在爸爸的脸上时,许宁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你滚!”妈妈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最后,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许宁握紧了拳头,眼泪却像无法回收的洪水一样,宣告这一切结束的这么彻底。爸爸捡起纸张,身旁的女子靠在他的肩头,推开了门,房子一下子亮起来。他们的身影,在许宁眼中,渐行渐远。
      她怔怔的看着他们的离去,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疲倦的好像下一秒就不会再在人世。泪水不停的向下掉,内心悲戚的是,曾今坚信的承诺,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那些眼泪,染湿了大片的空气。
      妈妈一病不起,总是在许宁不在时泪眼婆挲的回忆着过去。
      爸爸留下了很多东西,一幢房子,一大笔财产,一辆车子。爸爸说,要将他手中持有的公司的股份全部转到许宁手中,可是被妈妈回绝了。那样庞大的家族企业,那个商业帝国,单凭她们,是无法掌控的,这些她也清楚。
      心中还有那样隐秘的关切,还是怕他受苦吧,过去终究无法抹去吧。
      她纵使在工作方面如何出色,婚姻上她也只是个失败的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生活中被生生剥离的温暖,从她手中丢失的回忆和感动,在她的心上,都成了负荷。
      无法承受那些寂寞的重量。
      初中的许宁开始用功读书,床头的吉他很久没有弹了,因此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在家里和医院里两头跑,他不愿连照顾妈妈都要假手他人。他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他只想和妈妈一起相依为命。
      妈妈看着儿子越来越深的黑眼圈,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宁儿,请个人来照顾我吧,你还要学习,妈妈一个人可以的。你太辛苦了!”
      许宁拿着勺子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可是他仍然笑着说:“妈,我不累,照顾妈妈是我应该做的,儿子很开心呢,一点也不辛苦!”
      女子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我真恨自己,一点用都没有,不但没有照顾你,反而拖累了你...”
      许宁揉了揉眼睛,依然笑着说:“所以妈,你要快点好起来。生病只是暂时的,你好起来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啊!”
      病床上的女子看着儿子充满希冀的干净脸庞。是啊,自己还有儿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女子笑着,坚定的,点了点头。“恩,妈妈答应你!”眼光洒进窗户,在地上投下两个长长的影子。
      可是病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急迫而好转,反而一天不如一天。有一天,医生将许宁叫去办公室,叹了口气,“许宁,你要做好准备,你妈妈,怕是不行了。在这最后一段时间,让她开心点吧。”
      许宁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他看着医生的眼睛,看见那里面有着丝丝的怜悯,竟笑了起来。
      “医生,妈妈不会死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我一直就相信有奇迹。”
      他深深的对医生鞠了一躬,随后走出了办公室。
      医院的长廊很长,就好像走不到尽头一样。他手中还拿着保温盒,里面有妈妈最喜欢吃的菜。时间有些久了,他摸了摸,有些凉了。
      走到拐角处时,他觉得脸上有些凉意,伸手去探,是眼中的泪,竟已流了满面,却不自知。他赶忙擦干,对着空气,试着笑了笑,随后推门,进了病房。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了,许宁天天晚上都会梦见爸爸妈妈牵着手朝他笑,爸爸还会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不可以淘气,告诉他弹吉他要专心。他还会将他顶在头顶,还会当他的马骑。
      妈妈依旧美丽,依旧健康。
      可是每当醒来,却发现,自己眼中是病房,妈妈形容枯槁,好似已经快到了尽头。鼻中充斥着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想吐。
      而爸爸,始终没有出现过。
      直到,他在报纸上看见意气风发的爸爸,身旁还依偎着那天看见过的女人。而标题醒目的写着,《商业大亨许云修宣布下月完婚》。
      几乎所有的报纸,杂志,甚至娱乐周刊都争相报道了这则消息。人们都说许云修和现在的女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终于在下月要结成正果...
      似乎每个人都含笑祝福他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许宁站在报刊亭外,长久的伫立着,仿佛世界都空洞了下来。看着照片上那两人的幸福甜蜜,他只觉得,绝望,寒冷。
      他一直站着,都忘记了,还要去上学。
      下一秒,便飞奔起来。

      爸爸,你不该,不该这么早就...待到我们心中都平静了,再宣布结婚难道不好么?难道,你就那样急迫的,想撇清你和我们的关系了么?
      爸爸,你要我拿什么理由原谅你?
      你要怎样,才能弥补你的罪孽?
      我是你的儿子...难道,这样的关系,一剪刀,就断了么?
      断了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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