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仙曲之尘缘》流泪的水中花

37、第十八节 天神印记(下）

　　“封印有变动？”九眼妖虎只是点头和一声高吼。它的出现吸去众人注目，皆大惊失色。吴信和少晨停下来时昀烨和九眼妖虎已往里边去。吴信半讽笑半怒道：“九眼妖虎称他主人。看来我没有说错，少晨，你算心服了没？”少晨沉默不语，冷冷一讽笑。

　　“老君使者——我们来了——”声音传来，接着走出一位身影娇小的年轻女子，跟在其后的是许栖岩。女子红发长辩身穿绿衣，笑容满脸，道：“师兄是不是又和少晨师兄动手了？”

　　“朝雾你少理我。”吴信冷面哼声。朝雾嘟哝一下，转向许栖岩道：“许掌门，你说师兄是不是很冷？”许栖岩只是陪笑。老君使者转过来道：“许掌门是否已把贵门的荡魔拂带来了？”许栖岩轻轻一挥衣袖，身前浮出一个泛墨蓝光芒的拂尘。“正是此物。”老君使者接下荡魔拂，道：“封印似又有动变，请两位也跟来吧。”除了少晨和吴信仍在冷目相视其余的人都随老君使者走去。

　　密室底处另有一小室，四面皆石，石上刻有八象之纹。中央墙壁上有一金色远古的“地”字，字外环绕着棕色光圈，似一个未完成的法阵。昀烨走近墙壁，看过这个远古文字大概也猜到这是个“地”，想道：“法阵仍未完成，看来别的人是无法解出地之印。”

　　“吼——”九眼妖虎一声怒吼把他吓了一下，掉过身来见之前足趴地扎步，等待敌人来临。昀烨听到的第一个声是刚才和他交过手的吴信：“我看那九眼魔物能躲到哪里去！今日就让我来铲除它。”接下是他的死对头少晨便插话道：“夜郎自大。”然后两人皆无声息。随后又是“哄”一声墙壁倒塌的声音，浓烟滚滚把昀烨前方的视线都遮蔽了。“又是他们，死顽固。”一边抱怨，边向那头喊：“那位吴大叔，是不是打得不过瘾想再来？”

　　“那位小兄弟你叫我吗？”那头回话的是吴稽。昀烨再一次汗颜，思道：“我说大叔，虽然你真的是大叔，也不用抢着答吧。”吴信一听就明，登时跃过浓烟到昀烨前面，双刃一瞬间打在长剑上。他冷笑一声，道：“身手不错，好对手。”

　　“我叫打你当真打的啊！可我没时间陪你玩。”昀烨想道，对方已经腾空飞到一支暗器，险些没翻过身避开。这一来又一次一时跃上一时跃西，利器一闪一隐，只是室子小没有太多空间翻腾。打斗之时，浓烟渐渐散去。其他的人皆吴信又打起架来。朝雾嘴里嘟哝，不耐烦道：“师兄真是的。”少晨一直和他唱对台戏，当然要讽刺他一两句才心安：“有勇无谋，一点没有刺客风范。”

　　“方才那个声音……昀烨……”

　　“许掌门，进来时你见过和我师兄打架的那人吗？”朝雾不见他若有所思，直接打断。许栖岩笑笑道：“哦，那是我徒弟。”朝雾只奇怪地应了一声“哦”就往前走去，许栖岩便继续思忖：“他来这边干什么？”

　　几人往前去，却见九眼妖虎怒目而视，准备攻击。遂木挥了挥手中长枪，道：“好一只害人的魔物。”之后把抢往它背上刺去，九眼妖虎猛地扑起，前足抓出长枪，与他相持。“遂木师兄！”朝雾见之微微往后退下，也出手帮忙。九眼妖虎只是前足一顶，就把长枪顶到一边，随后一扑而起，正要咬向遂木，另一方飞来一支冰箭和光弹。九眼妖虎跳回后方，掉头看去老君使者挥动荡魔拂画着图案，其余的人皆冲向他冲击。剑影华光接连不断，影子舞动映于墙中。九眼妖虎四处扑来扑去，怒吼之声一次接一次。毕竟寡不敌众，没有固定目标的攻击使它累扎在地上喘。额前双眼紫芒暗放，狠狠瞪着施法中的老君使者，巨齿带血露于唇外。

　　另一方面，昀烨和吴信仍打个没完没了。瞥见九眼妖虎被众人围于其中，老君使者手上荡魔拂画出的彩色图案将成，昀烨使力把双刃一甩，抽回剑来即往下跳去。落在九眼妖虎前，旋剑之间把要攻击且出其不意的众人的武器皆打落下去。老君使者见之也停下惊异不已。“各位请住手，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遂木不太想听昀烨说话，马上插嘴吼道：“此魔物危害世间理应消灭，你为何阻止我们？”

　　“以多欺少岂是天武派的风范？”昀烨讽刺笑道。他方才的对手对胜负未分就被甩开而不满，也跳下来，到他前面喝道：“喂，小子，胜负还未分得继续。”还作出一副准备架势恭候。昀烨心里抱怨：“跟你打架好无聊。”口中道：“这位大叔，现在本大侠有事要忙，来日再决胜负。”

　　“臭小心，口气真大。”顾得上应付别的长老，他还没发现此时多了朝雾和许栖岩。

　　“声音这么熟悉的？”忽然听见一个半笑声音，昀烨不觉流了几滴汗，自言道：“不会是师傅吧？”

　　“竟然还当为师没到。”昀烨这次在人中找了找，才见站在左侧的许栖岩。

　　“师，师傅，你怎么在这呢？”

　　“为什么你不问我看见你在这有何感想呢？”昀烨听得出他的话外之话，才把正话说回来：“徒儿知道又闹麻烦，但是这次是不闹不得。”许栖岩无言。吴信等得不耐烦：“小子，你身手是很不错，但是帮着这大虫，似乎不是友善。”

　　“这准是只牛皮灯笼，罢了。”昀烨仍是不让，遂木忍不住：“这小子准是与什么魔物有勾结，不然那九只眼的怎会叫他主人。”

　　“人家喜欢怎么叫你管那么多干啥。”昀烨嬉笑道。遂木大怒，吴信冷笑一声：“就会说废话，要动手的快！”随之遂木和吴信齐出手，昀烨只好翻了身到后面，对付两人，接招仍然绰绰有余。利器碰撞的声音传来一次又一次，小室里回音亦不断，壁上之影如龙腾虎跃。朝雾见得也忍不住加入一份，少晨和其余两位长老依然不出手，他俩都想着万事以和为贵。

　　昀烨一把剑接三把利器还不见累，剑在手上反而越使越自如。刚一个旋风剑，煌雷一下飞速旋动立即把三人一下打退过去。朝雾身带暗器，不时飞出暗标，皆被一一打落在地。九眼妖虎见大家对它注意不多，就从老君使者前一扑而去，把荡魔拂踩于足下。老君使者立即念起咒语唤九眼妖虎四周的彩光枷锁，把它锁在那里不得一动。无论它再如何怒吼挣扎也无济于事。

　　打斗的四人犹不休止，终于在横插进来的一把诛魔剑止住，许栖岩把吴信他们的武器都打在剑下，道：“徒弟多多得罪请大家见谅，但即使他犯了什么规矩也该由本门来处理。”

　　“许掌门是在帮你徒儿才是吧。”遂木“哼”一声撒手到一旁，吴信则不那么容易罢休，道：“扫兴——小子，你该知道不少，有话快道出，那么我们就不追究太深。”

　　“我知道的可不是你该听的。”昀烨做了个鬼脸惹得吴信怒，抱起手奔到九眼妖虎前，向老君使者喊道：“前辈是什么意思？”

　　“善哉，此魔物极凶，不可留于世间。”老君使者拂尘一挥道。昀烨欲争辩，拳头一抱，衣袖中的魔眼石登时发出强烈的绿光，一下子亮通整个室子。掏出之时，石中黑一团、绿一团，游动不止，怨恨万般。绿光射到枷锁之时，枷锁立即消失。射到壁上的金色时，金色顿发光芒，与之拼持相斥，照得室内一片绿一片金黄。众人失色大惊，老君使者睁开白眉下的眼，道：“好强大的魔气。”

　　“小子，你手上的石头——”朝雾大叫起来：“师兄，里面好像封印着许多悲哀可怕的灵魂。”

　　“此等魔物，小子，先把它交过来。”吴信又跳过来要抢魔眼石，遂木和朝雾也一起帮忙。但还没到昀烨面前，九眼妖虎一跃扑到他们面前，大声怒吼，震得室子左摇右摆，顶下石头雨。三人迫不得已要与九眼妖虎对抗。昀烨见形势急往后退，随之掉了身奔向法阵去，老君使者马上大叫道：“大家小心。”

　　登时，魔眼石威力大发，绿光聚成一差牙大口，金光尽被吸入口中，室中也暗了几分。杨廉和吴稽挥起法杖瞬间传到昀烨身后，正欲说话。即在昀烨转身间，剑气成风，卷起地上一阵狂沙。两人视线被阻挡，少晨才从此后跃来，挥过剑去与煌雷相冲几下，就绕缠起来，并无打架之兴。他瞥了魔眼石一眼，冷冷道：“此物险恶，请先交与我们。”

　　昀烨也冷笑一声，道：“我知道解决的办法。”随后剑一翻打开对方的剑，便把魔眼石脱手抛起，顺手在地上划成一圆，剑带过之地皆生烈火熊熊。圆成后，红光盛发，烈火登时形成一面铁盾阁在少晨跟前。其人立即往上一翻，正要接下魔眼石，铁盾猛然高升挡了其剑。此时，又飞来一把凶器，剑气飞转间在盾留下了几道剑刺的符咒纹，随即盾壁形影皆无，烈火反而越烧越旺。魔眼石浮于半空，绿光下的烈火也微微显绿，火中似乎可见数道剑应横来飞蹿，舞剑者如游龙出水，神光流动，都有行云流水般之感。

　　昀烨见许栖岩插手进来，一边应付两人，一边想道：“再纠缠下去恐怕来不及了。”于是翻了身后在半空画了个半弧，半弧显出淡绿色光芒，在剑向下挥去时便往对方击去。少晨和许栖岩见之立即分别向两边跃开去。光芒打在地上，深深留下一道半弧裂痕，裂痕里犹见绿芒淡淡发亮。此时昀烨已掉了方向对准魔眼石挥起长剑，剑尖马上迸开白光道道，随之他周围乱风作起，灵光飘动。就在全神要发出攻击时，背后忽然风速般横飞来一把长剑，在他没来得及接招之时打下了煌雷剑，道道白光流星般飞向四面墙壁，石头滚滚落下。来者招势非常狠利，迅速又挥来一剑，昀烨因为发招被打乱了暂时应接不过来，强行往后一翻身，手臂恰好与对方的剑相贴而过。对方剑上留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其人却挥起衣袖推起狂风而来，昀烨没避过被直击撞到壁后滑落下来。心口发热难受，便在嘴角边流了一口鲜血。

　　轻风一吹，见其人手握剑立背就在跟前，昀烨半惊疑半无奈道：“咳咳咳……师傅……”

　　“……”许栖岩眼睛不睁，什么也当没瞧见，也没说话，心在思忖：“魔眼石……”

　　“大家瞧！”朝雾大呼一声，众人的目光皆飞向那金色古字。古字的法阵一部分一部分完成，金色光芒愈发强烈，一下子把绿光的势力吞噬大半。昀烨看着眨不起眼睛，顺着法阵往下看了去，却发现地面上一道血流了过去，这鲜血正由他手上伤处流下。众人皆睁了眼，瞅着法阵不一会便完成一体，金光大发，覆盖了最后一丝绿光，整座塔狱被染得金黄，神殿般通明。魔眼石从半空落回地面，失去了反抗。塔狱里的悲号哀鸣、阵阵阴风、怨气怒恨也一无所踪。

　　瞧着一片金光，昀烨忽觉头晕眼花，不一会果真昏了过去。

　　“昀烨……”

　　“许师弟可没下重手哦，你尽放心好了。”少晨走到一边，眼望法阵，嘴上冷冷道。对方没再说话。

　　法阵中的古字顿时化成一块方形棕色印记，其中间刻着那远古的“地”字，浮出法阵在半空微微泛着白光。见之无人不失色大惊，老君使者忧心道：“地之印，封印解开了！”

　　“事阁四百年，封印终于解开了。”

　　“来者何人？”忽听隐约中有一男子的声音，但其声音似乎只在众人心中浮起，而非传于耳中。“嘘，小弟，先别说话。”吴稽拍着兄弟的肩膀提醒着，但吴信仍不肯放下心来。

　　“我是诛魔天神。”

　　老君使者捋捋胡须，笑道：“这位就是当年鼎鼎大名的萧世迁？你的声音一定是靠天神印记传来。”

　　“正是。”

　　朝雾听之，得意笑道：“师兄，天神印记就是我们之前看见那个石壁法阵。”吴信“哼”一声掉过头去，丝毫不理睬，朝雾立即嘟起了嘴，闷闷不乐道：“那，为什么封印会解开？”

　　“四百年前，我萧家倾尽法量注入地之印，封印邪魔。当年我与族人立过盟约，今日的法力虽是耗尽，四百年，我萧家后人必将取回家族神力。”

　　“这么说……你后人是？”朝雾吃惊地往后瞧了瞧。老君使者点点头，捋捋胡须，笑道：“正是许掌门之徒。方才我看见这位少侠滴下之血与法阵相连之象，这就是据说中的‘滴血之术’。”众人听之皆吃大惊，对不上话。老君使者笑道：“天神不知有何话要说？”

　　“天神印记，便要告诉后世之人天地的历史。”

　　“天地的历史？老君使者，那会是什么？”朝雾吐吐舌头，嬉笑道。

　　老君使者沉默许久，道：“宇宙初，世界充盈着混沌之气。盘古之神，是当时宇宙中唯一的神，它与宇宙同形同质，拥有无上力量。经过几亿年的静止状态，盘古大神用宇宙间全部力量，推动混沌之气慢慢转动。这股混沌之气转动了一千万年，逐渐分离出一股清气，一股浊气，相互循环，生生不息——即为太极。太极同样在转动了一千万年，清气上扬，浊气下沉，形成了天地。太极就是创世之轮，太极的阴阳两极，分别对应了世界的本体与幻体——彼此对立统一。太极的转动，衍生出了天，地，泽，火，雷，山，风，水八相。八相作为创世因子。”
　　“天地诞生后，盘古大神用清气为神、用浊气化成的泥土为骨，创造了一些子民，并且赋予他们创造事物的能力。这些子民对于自己的主人崇拜十分，自称为“神”。众神们用盘古大神赋予自己的能力，创造了世间的花草树木，河流山川和飞鸟游鱼。整个世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神族对待其它的族群颐使气指，态度傲慢。龙族和翼族对神族极其不满，决定联合赶走神族。随后的三族大战中，翼族几乎遭受灭顶之灾，残留下来的少数翼族逃进山林深处。而龙族则凭借水的优势，与陆地上的神族斗个难解难分，最后掀起惊天巨浪，洪水冲毁了神族的防线，淹没了大地，神族被迫离开大地，飞到天上寻求避所。”

　　“洪水在九百天后退去，大地一片狼藉。众神不甘心失败，纷纷商议对策，女神女娲为创造出一种更适合战斗的种族，作为神的仆人。于是，返回大地，以水为神、泥为骨，仿造自己和伴侣伏羲的模样，创造了女人和男人。人族诞生后，几千年的繁衍生息，数量不断膨胀，并且成为大地上数量最多的种族。”

　　“龙族一直对神族充满敌意，新大战于几千年后再次爆发，此战斗，神族在人族的配合下，重创龙族。可惜神族为自己胜利狂欢时，不知更大的危机即将爆发。在两次大战死去的翼族和龙族怨灵，已经集结在水域上空，试图将所有怨气化成诅咒，让大地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在地动山摇之际，沉睡的盘古大神苏醒过来，他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不已，无论如何，他决不允许任何力量将自己苦心创造的大地毁灭。于是，他凝神发出一枚开天辟地针，将天地间所有怨灵佞气封印在海底，大地也随之停止颤动。盘古大神就再次沉睡过去。”
　　“盘古大神离开后，众神不再轻易涉足大地，而是将天化成九重，在九天之上，建了一个空中仙岛，取名“蓬莱”，众神住在岛上，不问世事，倒也消遥自在。日子一久，天劫之说也就慢慢被淡忘了。而人类，则继续在大地上繁衍生息，与天上的神族再无来往，人们甚至已经不再记起自己与神族的渊源和来历。龙族，在经过重创后，无一日忘记与神族和人族的仇恨。不知不觉又四千年。”
　　“八仙之吕洞宾因迷恋一个凡女子而引起了新的浩浩天劫，神鬼惊心。八相平衡被打破，本体与幻体已出现裂缝，世界最终分裂成原界与幻界。龙族拔开天辟地神针，顿时山摇地动，天崩地裂，大地不复存在。龙女唤出水魔并与其合成水魔珠，蠢蠢欲动。”
　　“魔眼石之主是龙族之后，她的魔力竟能与我们九天神对抗。无法灭她之下我便以地之印把其封印在此。她的灵魂却分裂无数，逃出塔狱。而封印之所以有异动也正出于她的力量给予强大干扰。这颗魔眼石吞噬了无数败于她下的灵魂，无论神仙人魔，一旦进入皆化怨灵邪物，其石力量越增。本来此被我封于沧流域，却被羽族一不小心弄落人间，如今不得再让其妄动。”
　　“原来那颗绿色又恶心的石头叫魔眼石。”朝雾捡起石头放在手，石头似乎手中滑落，她感觉自己捉了一条鱼便厌恶地丢开，老君使者挥挥拂尘把它收于手中，道：“贫道定会把魔物封印起来。”
　　“在它魔性大发到无法控制时就把其砸碎。如今水魔珠四分五裂，但愿后世不会辜负我的期望。封印已然解开，塔狱马上要成碎片，你们快离开此地吧。”声音冗长，渐渐随金光消失在黑暗中。地之印浮下来围绕众人转了一圈，最后又飞回原处。此时煌雷剑也半空浮起，一时泛起绿光一时泛起红光。地之印飘了过去，围它转了一圈，便停在前方，化成一道白光飞往剑内，随后剑身黄光一闪，落回原处。在场人个个不知所措，恰到此时塔狱颤动不止，一摇一晃，无数石头滚滚掉落，似乎整个黑暗将要翻倒。老君使者挥了八下拂尘，四面各显出两彩色符咒，顶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彩色旋转八象法阵，颤动微微减弱。老君使者向众人道：“各位先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