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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85章 骑虎难下 ...
问得奇怪。妫祯心中先有了戒备,恐引出齐侯小白的旧事,又怕说出自己的出身让姬荀蒙羞,正在为难之际,姬荀先开口替她掩饰:“夫人是陈国公主,乃是在陈宫长大,从未出宫。”
楚王挑挑眉,未予置评,随即从寺人手中取过酒卮,一饮而尽:“这美酒似曾相识,令人神魂皆醉。”
姬荀在主位上谦道:“楚酒甘冽,天下皆知。息酒与之相比,倒是逊色许多。难得恩公不弃,就请开怀畅饮吧。”
“好!”楚王兴之所至,击节吟唱:“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这是陈国的民谣,听他嗓音醇厚,唱起来别有一番风格。
姬荀拊掌道:“好曲!”
楚王笑而不语,拱了拱手。
斟酒已毕,妫祯本想告退,姬荀却道:“寡人已经为夫人设了一席。”妫祯无可无不可,便过去坐下。
楚王盯着她的侧颜,眸光变幻。
他再不是当年鲤鱼溪边毫不设防的青年武士。
时隔多年,他蓄了须,褪了年少,平添了沉稳成熟,今日他带着楚王的光环,挟势而来,她当然不认得他了。
她的样子也变了,像不辨雌雄的灰扑扑的凤雏终于长出美丽的羽毛,像青碧的树林突然开出三千桃花,像天光终于放晴。
楚王为自己过去的愚钝而懊恼万分——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男子呢?她只能是女人啊,一个无争、天真、纯粹的女人。
只是,她眸心的那股旧日神气,依稀还在。哪怕丢进千万人之中,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这四年,他煎熬辗转,求而不得,杳杳不知她的下落,无数次陷入绝望。
同样四年,姬荀与她朝夕相对,耳鬓厮磨。
他梦寐以求的,别人早已轻松得到。
他无法不心生嫉妒。
他和她之间隔着十步。区区十步,而她周身散发出的陌生感,把他推开了整个息国那么远。
该死。他埋头啃了一口羊腿。盐放得太多,咸得发苦。
而在姬荀眼中,楚王的反应实属稀松平常。男人嘛,见到美人哪有不失态的?
只有妫祯觉得如芒在背,缄默不语,以示抗议。
楚王敏锐地察觉她的不悦,终于收回目光,转头去欣赏佾人乐舞。
姬荀殷勤问楚王:“楚君被周天子任为方伯,此次远道而来,代天子巡视南疆,着实辛劳,为何不下榻宫中?或者国宾馆?”
“为天子分忧,本王不敢言苦。只是楚军在息城的郊外扎营安顿,本王也习惯和他们同食同宿,就不叨扰了。多谢息侯关照。”楚王微笑,“倒是另有一桩小事,望息侯允准。”
“恩公直言无妨,何须见外?”
楚王命随从奉上一只锦匣,道:“王妹芈珈,自从嫁到息国,已久未谋面。太夫人甚为挂念,嘱咐本王将这匣珍珠带给她,聊慰思乡之情。”
妫祯心头一紧。
当初楚王将芈珈嫁到息国来,想必认定姬荀会善待芈姬。只可惜后来发生的事,谁也预料不到。
幸好姬荀还算机警,一怔之下,随即笑道:“楚君重情,楚国之大幸。寡人会转交给芈姬,放心,放心。”便遣寺人去接那锦匣。
岂知那随从的手往后一缩,拒绝意味明显。
楚王将酒卮朝案几上一放,微笑:“怎么?芈珈的架子如今这么大,连本王也不见了?”
“非也非也。只是……只是……”姬荀额头冒汗,有些结巴。
楚王炯炯看向他,平静道:“只是什么?”
“只是……”姬荀说不出所以然。当然不能让楚王知道芈姬已经死了,还是被自己一剑刺死的,否则可能导致楚王翻脸,与息国断交。
但是,如何把话说圆了?颇费思量。
“怎么了?息侯为何吞吞吐吐?”楚王敏锐察觉,皱眉道,“芈珈到底怎么了?”
“芈姬夫人刚刚诞下孩子,身子欠安,还在休养。”一直沉默的妫祯突然开口。
楚王闻言一愣,随即舒眉大喜道:“好好!!哈哈哈!这可是本王第一个外甥!息侯,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如此喜事,为何遮遮掩掩?可惜这次来得匆忙,备礼不足,”他取下拇指上的赤色玉鞢,让随从呈给妫祯,“这个玉鞢,就当作送给小外甥的见面礼吧。等回了楚国,本王再补一份大礼!”
那玉鞢通体赤红,剔透坚润,纹样精美,弧度曲线流畅,与手指完全贴合,做工十分罕见。边缘已被磨得光滑圆润,想必是楚王多年的随身心爱之物。楚国产美玉,能工巧匠亦不在少数,能入楚王眼的,必是精品。
这个楚王,待妹妹还真是有心。
妫祯便谢了楚王,命惠屏接了。
“本王还有位妹妹芈湘嫁到卫国,可惜一直无所出。这回可是芈珈抢在前头了,哈哈!”楚王意犹未尽,问妫祯:“不知小外甥是男是女?”
妫祯不惯说谎,只是微笑,一时未开口。
“本王知道了,”楚王福至心灵,道,“一定是女婴,可对?方才息侯是因为生的不是男婴,所以不愿告诉本王吧?”
姬荀忙道:“楚君洞若观火,英明。”
“女婴好!一定长得神似吾妹。”楚王笑道,“无妨无妨,孩子是神明的恩赐,不拘男女,皆是宝贝。”
姬荀将错就错,赔笑道:“那是自然。”
“实不相瞒,本王这个妹妹,其实命苦。”楚王一时感慨万千,“芈珈本姓屈,她父亲是楚国大将,追随先王战死疆场。她母亲生下她之后,不久也罹病去世,徒留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婴。太夫人怜惜,便收她为义女,封为公主,一直养在宫里。本王亦怜其孤苦,一直视为嫡亲手足,不忍苛责,难免对她骄纵了些。如今作了母亲,想必总该懂事些了。不过,芈珈虽淘气,心地却戆直单纯,绝无勾心斗角的心思。只要哄着她些,也是极伶俐的。她能安然生子,足见息侯宠幸、夫人温良仁厚。本王在此替吾妹先谢过了。”
楚王言讫,果真起身,诚恳对姬荀一丝不苟地深施一礼,转而面向妫祯,又是一礼。
姬荀见楚王不疑,心下大慰,笑容满面道:“楚君何须见外?都是一家人。”
妫祯心中不是滋味,竟生出一丝愧意,又添了一重隐忧。
孰料,楚王话锋一转,含笑道。“可否请傅姆把孩子抱出来,让本王见一见?”
“这……”姬荀头痛万分,不知如何接话。
妫祯亦心慌。
方才谎称芈姬尚在产褥期,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不出来见楚王。可使,芈姬的孩子公子阊已经长大,一岁多,早不能再冒充婴儿;又是个男孩,和刚才所称的女婴不相符合。
妫祯想,无论如何,不能让楚王知道芈姬已死。
既然骑虎难下,那就索性不下。
楚王诧异道:“怎么,使不得?吾妹要将养身子,孩子不用吧?不拘是睡是醒,抱出来让本王见一见,也好回去向太夫人复命。如何?”
姬荀还欲搪塞,楚王已有疑惑。
妫祯突然道:“如此,便如楚君所愿。”唤来惠屏,低声吩咐了几句。惠屏也知道事关重大,罕见地沉住了气,点头匆匆退下。
姬荀不明所以,侧席而坐,心神不宁。
妫祯朝他一笑,笑容宽慰,示意他勿急躁。
不多时,惠屏怀抱一襁褓而来,交给姬荀道:“芈姬夫人的孩子抱来了。”
姬荀懵懂中,见那粉嘟嘟的小女婴正兀自熟睡,赫然是杞姬刚出生的小公主姬淑,顿时底气十足,起身亲自将襁褓交到楚王手中:“这便是恩公的外甥女了。”
楚王接过那襁褓,点了点小女婴的鼻尖,哈哈大笑:“还好长得更像息侯,长大了一定不像芈珈那个臭脾气。”
所有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殿门外突然起了骚动,一名女子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跪地道:“国君!”
原来是杞姬不放心襁褓中的女儿,竟亲自追到大殿中来了。
楚王也循声望去。
妫祯一见,暗叫不好!杞姬的眉目与她的女儿姬淑,长得如出一辙,极其相似!
再仔细一看杞姬,见她来得匆忙,蓬头垢面,头发遮住大半面容,再加上产后容色浮肿黯淡,一时也难辨真切。楚王也毫无察觉。妫祯心中才略略安定。
杞姬不顾产后体虚,跪地怯怯道:“国君,小公主她……”
妫祯急中生智,打断杞姬道:“是了,小公主吃奶的时辰快到了。”一面让惠屏去把小公主抱回来,一面用目光向姬荀示意。
楚王很体谅地将襁褓交给惠屏,关切道:“赶紧抱回去吧,别让外甥女饿着了。”他把目光投向杞姬,不解地问:“这位是……?”
姬荀对妫祯的眼色心领神会,道:“是小公主的乳娘。”
楚王沉默了一瞬,突然扭头望向妫祯,问:“果真如此?”
妫祯猝不及防,愣了愣:“然也。”
楚王颔首:“好,君夫人所言,本王相信。”
妫祯略觉愧疚尴尬,掉头去责备杞姬:“国君想念公主,遣人抱上来看看便罢。你一个乳娘怎可上得大殿?衣冠不整,有失体统。”
杞姬是匆匆追来,未修边幅,衣屦邋遢,看上去倒真与乳母毫无二致,此刻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嚅嚅不敢开口,愈像一个地位低下的仆妇。
不待她出声,妫祯早已让惠屏将她带了下去。
楚王扭头看了一眼杞姬的背影,笑了笑,道:“今日多谢息侯盛情款待,本王感佩。这冰镇的泉醴,旨酒思柔,令人倾心。本王的楚宫中不乏佳沥桂浆,却独独缺了此等绝品。本王有意将其带回楚国,不知息侯可舍得割爱啊?”
息侯慷慨挥手,道:“泉醴而已,楚君若喜欢,寡人即刻遣人送五十坛到馆驿便是。”
“如此,多谢。”楚王含笑道,“只是本王酒量奇佳,若是五十坛饮尽,又当如何?”
妫祯蹙眉。楚国家大业大,楚国的桂浆也是天下闻名,哪里稀罕这几坛酒?楚王此言,莫不是有意为难?
诧异之下,她不由看了楚王一眼,孰料楚王也在看她,面含戏谑挑衅。妫祯沉下脸,不再理睬。
“这……”姬荀为难,赔笑道:“再加五十坛!如何?不是寡人悭吝,只是这泉醴……寡人的窖藏里也是有数的,这个……”
楚王放声大笑,连连摆手:“戏言而已,息侯不必当真。”
姬荀也笑。殿中一时其乐融融。
楚王道:“承蒙息侯盛情款待,无以为报。三日后,本王就要带领楚军拔营归国了。临行前,本王想在营帐中设酒席,请息侯携夫人务必赏光,把酒话别,后会有期。”
姬荀大喜。楚王亲自设宴邀请,何等光耀!虽然设宴的地方简陋了点,可越是这样,才能越是显得彼此亲厚,不拘小节。当下假意推辞一番之后,欣然应允。
妫祯见他答应了,自己也不好当面反驳,只当做没听见。她急着去杞姬那边安抚,见大事已毕,便寻了借口告退。
直到将那笑声远远地抛在身后,还觉得楚王的目光似乎会拐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飨宴结束时,已是深夜,姬荀亲送楚王至宫门,才回寝殿歇息。
楚王出得宫门,翻身跨上御风宝驹,脸上笑意已淡。
楚王身边一个叫潘菘的心腹侍卫策马追了上去,问:“大王,三日后您要亲自在设宴款待息侯,可是当真?”这位大王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心血来潮。
“当然。你去告诉子文,让他准备一下,别太失礼。”
“是。”
楚王的面色很平静:“还有,你去暗中查访一下,刚才那个乳娘戴了一件红玉髓项圈,是什么来历?”
看得过瘾不?明天还有一章,第一卷就算完结,第二卷内容继续。
注释:玉鞢是贵族男子射箭时用以保护拇指的,很流行,很多贵族即使不射箭,也会套一个,以充时尚先锋、潮人icon。
注释:侧席而坐,谓因忧惧而坐不安稳,无法正坐。语出《说苑·尊贤》:“楚有子玉得臣,文公(晋文公)为之侧席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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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85章 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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