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海棠]南橘北枳》森茸

3、惊蛰

　　[惊蛰，正月廿七 ]

　　又是一天的大清早，湫看见在走在石阶上有些忧愁的廷牧，他笑嘻嘻地问，“怎么了，一脸吃了黄连的样子。”湫穿着的红袍子很宽松，春风轻轻一吹，就像是花苞一样鼓起来了，鲜红的布料还伴随着有规律的浮动，他琥珀色的眼里满是笑意，廷牧微微皱眉看着湫。

　　“啊，我知道，你是不是和枳吵架了？还是说，你还没有告诉她你的心意啊？”湫赤着脚走在石阶上，石阶上因为一场又是一场的春雨，滋润出一簇接着一簇的青苔，一个不留神还真是容易摔跤。湫光顾着脚下，就错过了廷牧有些纠结的眼神，再抬起头来，廷牧吞吞吐吐地说：“不是这样的……我对阿枳。”

　　湫接着便说，“啊呀，阿枳阿枳，你看土楼里只有你能叫她阿枳，其他的就算是长辈都不能这么叫。还有你天天就知道围着枳打转，就连椿都知道了。”湫一说起这种事情，眼睛都是发亮的，廷牧放慢了步子，他忽然地站在了中间的石阶上，一双墨色的眼睛看着湫，“湫，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廷牧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喜欢阿枳，他从小便喜欢阿枳。

　　以前头一次看到与自己一样大的阿枳，那时候她还留着轻轻薄薄的齐刘海，看到他，怕生的她躲在门后面只敢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那双眼睛的神采，直到现在廷牧还记得清清楚楚，黑色的眼里闪烁着点点的喜悦，像是夜空中的碎星。他还记得，她穿着白衣墨裙，圆润而又白嫩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

　　但是这样的阿枳在七岁以后，就再难见到了，她就已经变了。

　　纵然她再怎么改变，从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变成如今沉默的样子，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可以很肯定地说出那句喜欢。

　　只是，廷牧越来越不懂阿枳，像是隔着一层雾看她，就算她脸上带着笑容，但他知道那不是真的笑。

　　阿枳，似乎离他越来越遥远了，越来越陌生了。

　　“就像是湫一样，喜欢不一定要说出口。”廷牧对着湫笑笑，湫顿时哑口无言，说完廷牧就加快了速度，湫看着廷牧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不过廷牧刚才所说的也没有错，他……恩，没有说错啊。

　　原本在家里练习法术的廷牧意外地听到了敲门声，走去开门后一看居然是阿枳，他立刻把门打开了。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收腰长裙，显露出姣好的线条，长裙的裙摆直到小腿腿肚，露出一截如莲藕般白洁的小腿及脚踝。她低头看这一个方向，低声说道：“今天椿被湫拉着出去玩了，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这是她尴尬时下意识的动作，廷牧清楚的很，他点点头，拿过她手里的书，等到她走进来以后关上门。

　　看到家里面很安静，没有平日里的闹腾，阿枳问廷牧：“你妹妹呢？”

　　廷牧很无奈地说：“今天一大早湫就把她带走了，说是会好好照顾她，但我还是担心。”阿枳扫了一眼担忧的廷牧，轻门熟路地走到了廷牧的房间，虽说女孩进入男孩的房间总有些不妥，但阿枳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她极为自然地拉过椅子，“你就不应该让湫进来的，他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阿枳说的这点他很赞同。

　　“那就开始吧，”说着，阿枳推开了窗，一股混杂着花香的暖风灌入了屋子里，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抿紧了嘴唇，像是放松的猫儿。

　　廷牧看着她的侧脸，停顿了几秒后走到她的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就开始讲解。其实阿枳的底子并不差，天赋也是极好的，但是为什么这些天就这么努力的学习呢？廷牧有些奇怪，不过想到没过多久就是成人礼了，似乎也就能够理解了。

　　“施展法术除了能力以外，心态也是很重要的。”廷牧刚说完，阿枳点点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周围升起不小的风来，又在她的手心内汇聚成一个小球的模样，只不过这小球的外形还很不明显。其余的风吹起了她两颊的发丝，在风中摇曳，如同一根又跟褐色的丝线，泛着光亮。

　　过了一会儿，阿枳手中的小球缓缓地散去，屋子里的风也消失了，她两颊的发丝还有些凌乱，廷牧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替她理，他的动作一僵。两人的距离很小，他的嘴张张合合，他忽然问，

　　“阿枳，你喜欢春天吗？”

　　“喜欢，又不是太喜欢，廷牧很喜欢春天吗？”

　　“我以前很喜欢，现在虽然喜欢但又不是太喜欢了。”

　　“你和我一样啊。”

　　“恩，我和你一样。”

　　廷牧放下手，垂下眼帘，“阿枳，我喜欢你。”

　　阿枳听后就连呼吸都没有变化，她平静地看着廷牧，仿佛廷牧刚才的话就像是在讨论其他的东西一样，她拿起一本书，“廷牧……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阿枳了。”她忽然抬起幽深的黑眸，随后又起身，开始收木桌上的书，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的讲解。”

　　看着阿枳离去的背影，廷牧不知该说什么，他转过身，看着被阿枳推开的窗，伸出手犹豫了许久，关上了窗。但下一刻，他还是推开了那扇窗，无论怎样，他总是改变不了喜欢阿枳这个事实。

　　到了傍晚时分，妹妹也和湫还有椿一同回来，看到妹妹一脸开心的回来廷牧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倒是湫把廷牧拉到了一边，直说他今天为了让他和阿枳独处可是费劲了心思，光是照顾他妹妹就够呛的了，廷牧听后不由得失笑。

　　“所以啊，阿枳知道你的心意了吗？”湫对着廷牧使了个眼色，满脸的笑意。

　　廷牧笑着点头，但是阿枳的回答他却没有说，他总觉得有些奇怪。到了晚上的后半夜，他习惯性地醒来，推开窗，看着挂在夜空中的明月，忽然他看见了不远处从阿枳房间里透出来的灯火，他悄悄地看着阿枳提着灯笼从房间里出来，环顾四周后关上门。

　　顾不上太多，廷牧也提着灯笼出门了，他距离阿枳有一段距离，但是看着她去的方向他心里十分不安。知道她走入了一条地下通道，廷牧想起来了，这不是鼠婆子住的地方吗？为什么阿枳会来这地方……

　　他靠着墙壁，依稀能看见里面的场景甚至还能听见声音。

　　“婆婆，我今天找你来有几件事情。”那是阿枳的声音，只是语气听起来不想她，更为的陌生了。

　　“嗯哼，啊呀这么哎呀的小姑娘来找我有什么事呢？”鼠婆子说着，笑了，脸上的褶子立刻就出来了。

　　“九年前成人礼的时候漩涡失控，是你搞的鬼吧。”阿枳说着，放下了灯笼，幽幽地看着鼠婆子。

　　鼠婆子捂嘴一笑，“啊呀，你知道啦，但是那又能怎样呢？告诉别人吗？还是……杀了我？”她眯着眼睛扫了阿枳一眼，一直全体通黑的老鼠爬上了她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阿枳面无表情，“告诉别人，只怕别人不会相信我，看起来也只有杀了你啊……”

　　听到阿枳这么说，鼠婆子得意地笑了，对着廷牧所在的地方娇俏地说：“既然都听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呢？”

　　心里还很震惊的廷牧提着灯笼点亮了一角的黑暗，走了出来，鼠婆子见了，惊讶道：“原来是个小帅哥呀，那么这个小姑娘就是你喜欢的人吧。怎么样，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原来是这样的，是不是有种心碎的感觉？这样的话就得趁早忘了她。”

　　鼠婆子的话廷牧压根没有听进去，他一直看着阿枳，提着灯笼的她，从灯笼里散出的灯光柔和她的轮廓，细长的睫毛一颤一颤。

　　阿枳抬起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廷牧，动了动嘴唇，“没错，我就是这样人。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我早已不是原来的阿枳了。廷牧你该忘了我。”话音刚落，她低着灯笼低着头离开，鼠婆子一瞧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又是咯咯咯的笑了，廷牧赶紧追了上去。

　　走出了地下洞，终于到了地面上，廷牧看着阿枳的背影，快步追上去，“阿枳，能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吗？我相信你并不是那样的人。”

　　“廷牧，她说的没错，你该忘了我，接下来我做出的事情，是你不能接受的。”她冷静地抬起头，从不远处的田野里传来昆虫的叫声，显得夜更为的静谧。

　　今天正好是惊蛰，夜空中炸出一道春雷，点亮了整片天空，她看着廷牧，“以后……就这样吧。”

　　没有多大的犹豫，廷牧丢下了手里的灯笼，三步并作两步抱住了阿枳，“阿枳我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

　　“廷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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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枳，你喜欢春天吗？”
“喜欢，又不是太喜欢，廷牧很喜欢春天吗？”
“我以前很喜欢，现在虽然喜欢但又不是太喜欢了。”
“你和我一样啊。”
“恩，我和你一样。”
恩，我很喜欢这对CP，不要看正文这么文艺，其实我是怀着一颗想要把他廷牧按在地上狠狠地那啥的心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