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这是飞一样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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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有经验的穿越斗士了！
她知道这是怎样一种魔幻的套路！
她一定要摸索出规律百战百胜一招制敌！
不就是让原作CP做出一个告别或者说单飞的承诺吗？
她一定能做到的？
她紧紧盯着屏幕，无视像素低劣的游戏，无视毫无意义的聊天界面，无视那些明显针对她的吐槽或者说诅咒，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再拆一对——或者拆一整个组合了。她能克服性别的差异、种族的差异，还有什么困难能阻挡？
其实，也还是，总会……有的。
比如说她穿越成了飞机场……哦，不，她只是在飞机场上……不是站在飞机场上，抱歉，因为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脚……
自以为习惯了穿越时变身，独自应对全新环境的蒋李同学稍稍有点不淡定，她正在适应自己的360度无死角的视野。
而且，似乎，并不止360度。她不仅能同时看到“面前”和“身后”，还能看到“外部”和“内部”。她隐隐约约地回忆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像素水平不太行的空战类游戏——怪不得，她会变成一架圆头圆脑的战斗机。
没等到她消化自己这场“变形记”，她又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一架战斗机，而是三架战斗机——一架在飞机场上，一架在黑漆漆的仓库里，还有一架正趴在工作台上接受一群工人的检修。事实上，她也并非是战机本身，因为工人明显是在更换战斗机的发动机部分，而她毫无不适的感受。
所以这次到底变成了什么非人的存在？空战游戏的玩家视角吗？
她的意识可以像风一样流动，可以同时看很多处风景，却不能远离战斗机本身。大概是意识流动太久了，她变得懒散而懈怠。她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也感觉不到情绪的存在，她甚至觉得穿越之类的无聊的琐事都在渐渐离自己远去……
她陷入了沉睡，有知觉、有感官体验的沉睡。她知道停机坪上星星点点的绿意正在春风中冒出头来，她知道有清洁工人拖着沉重的软管过来开始清洁机翼上的烟尘污渍，她知道发动机已经安装完毕但偷懒的工人没有把擦拭机油的棉纱拿走就盖上了机舱盖，她都知道，但她不觉得这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直到一队被阳光拉长的影子侵占到她的地盘，她才提起点精神。那是飞行员们站成一排，正在听教官训话。她听得无趣，看飞行员的背影也无趣，于是从这些挺拔的背影的缝隙间看过去，教官眉眼生得很精神，可惜额头上的褶子一层叠一层，像沙皮狗的后背一般，多余的皮肤几乎快要顺着鼻梁流淌下来了。
她这边正看教官的抬头纹看得有趣，那边又注意到塔吊把改装完毕战机挪出来，牵引到停机坪一侧。一名飞行员刚刚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弗吉尼亚烤烟，狠狠吸了两口之后快速捻灭，才大步走过来。他并不是那种走路虎虎生风的军人，反而随意地摇摇晃晃，手指还有节奏地叩击机身，仿佛是要演奏一首音乐——当然，发出的声响完全可以称得上噪音。
等到坐进舱内，飞行员才满不在乎地跺跺脚。机舱里没有什么空间，飞行员的几乎是“团”在里面，确实局促了一些。
“好吧！小马克，让我看看，你这回行不行，”他一边接通塔台一边嘟囔，“轻量机可不如霍克飓风带劲儿！”
后面半句被塔台收到，引导员和飞行员已经很熟悉了，大声斥责：“法瑞尔，别发牢骚！整个11大队就分到这么两台新发动机！要是再烧了，或者冻了，你要上军事法庭！军事法庭！”
飞行员嗤笑了一声，显然不以为意：“别做梦了！飞训不满300小时的小男孩都编队入伍了，哪家军事法庭还收飞行员？”话音未落，他已经把飞机开上了跑道。
塔台急了，阻止不及，只能报告地面和空中信息，确保这次试飞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更着急的是她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飞一样的感觉！
她起初还洋洋自得了一下，等到真正腾空而起，她才意识到：这和乘坐民航客机完全不一样！这TM是战斗机啊！直上直下，恨不得拔地而起的战斗机！飞行员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疯子，水平横滚、梯度翻转、大角度急转向……操纵杆在他手里就是玩具，有几次他看起来就像是要把手柄部分整个从机身上拔下来！
她不晕机，但她晕现在这种里外周边多视角看世界的信息量！
塔台乱了一阵子，开始疯狂呼叫强音一号。法瑞尔对此置之不理，隔着氧气面罩都能听见他放纵恣意的欢呼声。
“喔哈哈哈哈……小马克，你厉害了呀！哈哈哈哈，换了发动机就是不一样！一点都不飘！×！爽爆了哈哈哈哈……”
谁是你的小马克？谁让你随随便便就爽爆了？你想不想更爽一点啊亲？
她其实早就发现了，她可以接管飞机的控制权，但在还不熟悉战机飞行航线的情况下，她并不打算冒这个风险。她只是，很简单地，废掉了飞机的通信系统。
法瑞尔沉浸在试飞的狂喜中，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通信系统突然寂静下来。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飞机已经爬升过一万八千英尺的高度了。他骂了一句，开始牢牢地控制飞机稳步下降。战斗机所谓的稳步，看起来也只是比倒栽葱掉下来多了一点弧度而已。只有飞行员自己心里清楚，这样就算是基本完成任务了。
法瑞尔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多嘴多舌的塔台，发现耳机里静得仿佛亘古旷野声息全无。他驾驶高速喷火已经两三年了，这个批次的机型质量不算整齐，这一架尤其小毛病不断，若非他对飞机长情得很，早就走通上级军官的关系，把小马克换给其他新人了。好不容易捱到发动机换了新款，结果塔台的消息还断了。
没有飞行员喜欢指手画脚的塔台管制，但日常飞行还真离不了这些聒噪的家伙们。法瑞尔徒劳地呼叫了几次，终于不耐烦地掀开氧气面罩。飞机的高度已经降至安全范围，发动机好用得像是被最勤劳的修理工把每个轴承里抹上了滑溜溜的油脂，加满了油箱他能直接飞到海峡对面，轰下两架德国人的俯冲式轰炸机。他压低左翼去看机场的灯光引导，塔台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通信故障，地面情况稳定得有些过份了。
观察靠目测，降落靠手感。法瑞尔冷笑了一声，决定下了飞机就去找塔台算账。战时取消了试飞津贴也就罢了，连地面人员都不把飞行员的安全当回事儿，这可就太过分了。他打算吓唬吓唬塔台那些白净文弱的年轻人，让他们以后再和他打招呼，都要先把他的名字在喉咙里转两遍，才敢小心谨慎地吐出来。
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分神了。地面上，空军教官结束了训话，带领飞行学员开始参观飞机，这些身手不那么矫健的家伙把喷火的薄外壳踩得铛铛响，年轻人总是想要寻找机会一试身手，结果刚露出一点点苗头就被教官轰了下去。打发掉这些家伙，教官才摘下帽子，用手去擦拭刚刚清洁过的机身上，被那些年轻人搞出的污渍。不得不承认，摘下帽子之后，他的抬头纹就松弛了一些，样子也没那么严肃冷酷了，可惜看到满手油污时，他再一次皱起浓眉，掏出白色亚麻手帕来将手抹了两下之后，就直接去擦机身上的污渍了。
这可不够用的。她看到那块手帕，从白色迅速变成乌沉沉的黑色。
教官走开了，片刻就转回来，制服外套不知道丢去了哪里，衬衫袖口卷到肘部以上，手里拎着水管和抹布，发狠似的要把刚刚弄脏的地方再擦干净。
强音队长，你多半是个处女座吧？她看他挥汗如雨，竟然觉得十分享受。
法瑞尔降落在另一条跑道上，他不想和其他起降的兄弟们撞在一起，就只能找条件没那么好的跑道。小马克在跑道上颠簸得像是一辆开了十年的破车，即便他曾经降落在德国人轰炸过的机场废墟之间，也并不比降落在人人嫌弃的劣质跑道上更轻松。
跑道离塔台太远了，地勤要跑过来还得一段时间，他先自己跳了出来，双脚着地的时候有一种浑身的力量都重新回来的感觉。他回头看看这架让人又爱又恨的小马克，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下午好，法瑞尔。”
“下午好，柯林斯。”
法瑞尔不知道柯林斯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也有可能他在地面一直偷偷盯着小马克瞧呢！
柯林斯刚刚编入强音二号，另一部新发动机就塞给了这个幸运的小伙子。要不是两个月前频繁有侦查任务，他的飞行时间怎么可能一下子突破1500个小时？即便如此，他还是比不了经验更丰富的飞行员，拿不到皇家空军俱乐部的入门券，也拿不到试飞新机或者说试飞改装机型的荣耀。
这个读过大学的小伙子总是无意识地仰着下巴，紧紧抿着嘴唇，有点骄傲似的站在人群中间，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打倒他。
法瑞尔很想告诉他：放低姿态，新人。那些昂贵的寄宿学校难道没有教会你做人吗？要是你殷勤一点，或者多展示一些缺点，皇家空军俱乐部的白色邀请函早就放在你面前了！
可是法瑞尔又不得不承认，柯林斯的确有骄傲的资本。看看他柔软漂亮的头发和光芒闪烁的眼睛，看看他挺拔高耸的鼻梁和英武帅气的面庞，再看看他一尘不染的笔挺军装——简直可以直接印进征兵广告里。
柯林斯的下巴冲小马克一扬：“还顺利吗？”他尽量让语气平淡得像是客套寒暄，但跃跃欲试的眼神泄露了他的心思，他太想知道新发动机能带来什么样的感受了。
法瑞尔决定不告诉这个讨厌的幸运儿。“出了点问题，”他含含糊糊地说，假装有点苦恼，“和塔台失去联系了。”为了不让自己把戏演崩，他故意垂头丧气的，摘下帽子，脚步里带着火星，越过柯林斯，朝地勤的方向走去。
柯林斯受到了打击，他看看法瑞尔的背影，又看看停在那里的小马克，犹豫不决。强音二号还锁在机库里，他焦虑地用手指顺着头发梳理，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发蜡搞得乱七八糟。即便法瑞尔在身后喊他跟上，他也还是咬着牙，贪恋地多看了几眼小马克，似乎这样就能看见飞机内部簇新的发动机似的。
真是，无比炙热的目光啊！
酒窝小哥什么的，简直太甜了！
她得意忘形，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电子声似的尾音。
好不容易擦干净强音三号机身的队长史考特丢开了手中的水管，愣了片刻，突然在机身上狠狠捣了一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看人家都换了发动机，你就要出毛病！”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离开的脚步却轻盈又跳跃，扯住地勤申请维修时，声音欢腾得简直像是在唱歌。
呃，教官，队长，您稍微内敛一点好吗？虽然你从眉骨下看人的样子很撩，笑起来也很有魅力，像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电影明星一样……等等，《敦刻尔克》就是发生在这段时间吧？所以，早早坠机未露芳容的强音队长才是最受欢迎的时代美人儿吗？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这是飞一样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