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夏情》乱披风

15、辩论持续

　　照片拍好第二天，顾双叶就让夏恩发给林伟斌他们挑。

　　夏恩看了一遍，每组照片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她不懂摄影的专业知识，但喜欢顾双叶拍摄的风格，白小兰在他的镜头下有一股别样的惊艳。

　　“你喜欢哪张？”顾双叶见她在看，折返回来问。

　　夏恩想了一会儿，指着电脑屏幕说：“这张，夕阳下的剪影。”

　　“为什么？”顾双叶记起她昨日的反常举动。

　　“夕阳，迟暮，恋人，终老。”夏恩仰头，对他轻轻一笑，带着惋惜、带着欣羡。

　　“你果然是个小女孩！”顾双叶直起身子。

　　夏恩不满意他做这样的评语，连连喊道：“干嘛又有那么一丝不屑的表情？”

　　“等你长大，就会知道爱情并不重要。”顾双叶以过来人的口吻说。

　　“爱情很重要，它能让女人永葆青春。”夏恩不同意他的观点。

　　“没有谁能留住青春的。”顾双叶淡淡地说。

　　“谁说的，青春不一定是形态，它涵盖的范围可以更广一点，譬如心胸啊心跳啊。爱情能够滋润人的心，如果人老了爱情还在，青春就一直在。”夏恩辩驳着。

　　顾双叶转身往里间走去，他头也不回地说：“爱情……一不能给你安全感，二不能给你生活，三……说不定还能毁掉你。”

　　“老板，你是被谁伤害过吗？”夏恩笑盈盈的显得天真无害，实则想探探老板的底细。

　　一般抵触爱情的人，不是没爱过，就是爱过却被伤害过。她想知道顾双叶是哪种。

　　顾双叶果然止步，且侧过身，瞪着她。“说好不叫老板的？”他不悦地皱着眉头问。

　　“大叔！”夏恩随即改口，谁让他一直称她小女孩。

　　顾双叶冷哼了一声。

　　“顾双叶。”夏恩连忙收起嬉皮笑脸，顾老板翻脸果然比翻书快，她不敢开罪，婚纱照底片还没修呢，他可是尊佛，得诚心诚意供着才行。

　　顾双叶不再跟她说话，径自回了房间。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才不至于脸部表情失控。口中的小女孩一语道破心里那道伤痕。情绪上他尽力抑制了，而最根本的心结还未解开。

　　书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电话一直在拨进。他看了一眼，还是没接，转身又出去，上二楼把台式电脑开了，准备修片。

　　林伟斌和白小兰用三个小时选好想要的照片。

　　午饭后顾双叶也不睡觉，就在二楼修片。

　　夏恩坐在桌前假装忙碌，其实哈欠连连又不敢躺下睡觉，直到顾双叶轻咳了两声。

　　“喝水吗？”夏恩连忙凑到他身边去。

　　“好。”顾双叶应了一声。

　　夏恩飞奔下楼去。她再不起身小走小跑下，就直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在楼下无所顾忌地打了好几个哈欠，给顾双叶倒好水准备端上楼时，突然瞄到他书桌上那台手机。

　　这两天顾老板太反常，不仅没去海边，除了拍摄连门都不出，心情又不好，一定跟那通电话有关。

　　夏恩一下子精神了，她神经兮兮地往二楼望了一眼，栏杆缝隙中可见顾老板正背对着专心做事。

　　她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边的墙角去，又晃了一圈，确保顾双叶没看到她的小动作，这才猫着身子溜进他的小房间里。

　　桌上的手机屏幕正好灭了，然而很快又亮了起来。夏恩快速拿起来看上一眼，来电只是一串数字，并没有存名字。

　　她失望地把手机放回去，想了想不甘心，随意抽出笔筒里的黑色水笔，撕下桌面的便签纸，又把手机翻过来，飞速抄下号码。平常都是她整理这屋里的一切，要什么东西都知道在哪，这一切做得娴熟。

　　最后她把手机放好，又猫着身子退了出去。然后，腰好像撞到一堵人肉墙了，退路被挡……
　　夏恩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手上玻璃杯的水都晃出一些。

　　这屋子只有两个人啊！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啊！

　　“等你倒水鱼会渴死的。”顾双叶还是冷淡的口吻。

　　“我是……想给你榨点果汁来的嘛！”夏恩原地转身将杯子递上，头却不敢高抬，手里的便签纸随便揉进短裤口袋里，大气不敢出。

　　“那怎么没弄？”顾双叶问，他不是没看到她刚刚做了什么。

　　“怕你渴死嘛，走到厨房门口就回来了。”夏恩说。顾双叶的房间就是通往厨房的，这么说勉强糊弄得过去。

　　如果她此刻抬头，定能看到顾双叶难以自持的笑容，如悄然上升的烟火，在半空稍作停留，却突然开出绚丽的光彩。

　　*****

　　第三天得送底片去工厂冲洗，夏恩打算拐去乔彦公司一趟，便跟顾双叶提了一下。

　　“我想从定金里拿1K，当作衣服的租金，可以吗？”夏恩征求他的意见。每接一个单就给乔彦一笔费用，积少成多，总会把衣服的总额都补全的吧？

　　“随你。”顾双叶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个人是你朋友？”

　　“是啊！”夏恩点头，以为他的意思是朋友还收租金，连忙解释说：“他跟我说过什么都不用的，但我觉得不好意思，然后我们扣除这个还有赚一点……”

　　“款式不错。”顾双叶给了一句好评语。那些衣服看上去价值不菲，又是出自“e人来”，能借给她，对方出手挺阔绰。

　　“是不是拍起来也很带感？”夏恩笑眯眯地问。

　　“嗯。”顾双叶应了声。

　　“那我以后多租几套！”夏恩开始盘算以后再接拍摄的单子了。她望着顾双叶，知道他能够听出话里的意思，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

　　顾双叶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夏恩开心地上楼拿包准备出门——顾老板没说反对的话，就是默许了！

　　当她像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下来时，顾双叶靠在木质的楼梯栏杆边，似乎就在等她。

　　“以后不要随便接单子。”他依然淡淡的语气。

　　夏恩差点从最后一阶台阶摔下，顾双叶已经伸手想接住，还好女孩反应过快跳开了。

　　夏恩顾着低头看向差点崴的左脚，心里飞过一万句为什么，错过那双僵在半空的双臂。等她再度抬起头，顾双叶早已将双手插.在白色休闲裤的口袋里，瞧不出任何异状。

　　“这次拍摄让你不开心？”夏恩布满疑虑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并没有。”顾双叶别开脸。“我的意思是保持这样的水准。”

　　“你是指？”夏恩的小脑瓜飞快转动几圈立即抓到重点，喜悦重新回到脸上，不过随即又想调侃老板了：“顾双叶，你怎么还挑客人啊？”

　　“我一向挑。”顾双叶傲娇地丢下这句，转身就走掉了。

　　夏恩愣了一下下：也对，老板不缺钱，缺的是眼缘。

　　虽然她满怀信心要完成这件事，可除了叶桐也没什么支持者。如今顾双叶给她那么大的鼓舞，心里更是坚定地要把这件事办好。

　　于是她带着刻录好的底片出门去冲洗工厂，跟对方详细交代了要制作的项目——墙挂和桌摆，以及相册的材质和风格。

　　林伟斌的婚期并不赶，工厂让她一个礼拜再去取。

　　夏恩放心地离开工厂，打的去了“伊人来服饰”。

　　前台接待依然露着甜美的笑容，要她先预约才能见乔彦。

　　“他很忙吗？”夏恩问她。

　　“乔总每天的行程都好满的，这段时间都要忙到下半夜的。”接待礼貌地回她。

　　“谢谢你。”

　　夏恩离开前台，走出那栋高楼。

　　上次来的时候也许是事先约好，所以乔彦出于礼貌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等她。这次既然没提前约，自然不好打乱他的工作节奏。

　　夏恩决定周末再约乔彦，要当面谢谢他的慷慨大方。

　　她在大厦门口坐上公交车，下午3点多车上人并不多。她靠在没有太阳的那边窗户上，正打算把午觉补回来，视线里却飘过一家披萨店的显眼招牌。

　　一个已然忘记的事情从脑海里倏忽蹦出来。

　　公交在下一站停下时，她也下了车。然后顶着烈日往回走，穿过斑马线，沿着人行道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回到那家披萨店的位置。

　　顾双叶当时说的应该是水果披萨……吧？

　　夏恩犹豫了，最终还是点了培根披萨和水果披萨，店员提醒她现场点要等40分钟，她微笑着说没关系，然后坐在角落里等。

　　这段时间惦记弄婚纱照的很多事，都忘了问过顾双叶下次想吃什么要学来做给他吃。

　　她坐在餐厅方桌上自我反省：今天当是让老板解馋的，等林伟斌的事情也弄好了，顾双叶也外出了，她就能放松地学做披萨了。

　　趴在餐厅眯了一会儿，夏恩醒来后又等了好一会儿披萨才做好。食物在硬质的包装盒里传出一股热气，散发出的香味更让人抵抗不了。

　　她拦了辆的士，在车上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然而回到海边的木屋时，门上的锁是挂好的。她走向海滩，傍晚的游客三三两两，目光可及之处，不见顾双叶。

　　离开屋子，除了这片沙滩，他居然还会去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