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玉禾事》依玥然

58、第58章 繁琐的一天

　　碧月看玉禾一直毫无反应，不禁有些心急。只得向李文轩解释道：“我家小姐可能是坐太久，脚有些麻了。”
　　李文轩不由笑了笑，“无碍。” 说完又轻轻踢了两下。碧月看他踢完了,便掏出玉禾嫁妆的锁匙交给给李文轩。
　　喜婆赶紧拿来一条红丝绸，一头塞在李文轩手里，一头塞在玉禾手中。碧月在一旁提醒道：“小姐，该下轿了。”
　　这时轿夫压低轿子，让玉禾缓缓走下。喜婆见玉禾出来了，连忙欢喜唱道：“一条红丝绸，新人牵绣球。月老定三生，携手到白头。”
　　喜婆唱完后,等候已久的司仪高声喊道：“新人跨火盆！”
　　碧月和碧烟轻轻搀着玉禾向火盆走去，碧茹和碧琴则拖着她长长的喜服。玉禾小心翼翼跨过去，又听喜婆唱道：“新人过门跨火烟，福财人丁不断添。孝敬公婆人不恼，家庭和睦万事好。”

　　玉禾觉得这声音很是聒噪，不由顿了顿脚步，碧月察觉到她有些异样，便在一旁劝道：“小姐再忍忍，就快完了。”
　　这时那司仪又开口道：“新人跨马鞍！”
　　碧月搀着玉禾向前面那副马鞍走去，小声提醒道：“小姐把脚抬高点，千万别磕着。”
　　喜婆见玉禾跨了过去，又欢天喜地唱道：“一块儿新香木，雕成木马鞍。新人跨过去，岁岁保平安！”
　　碧月这才松了口气，在玉禾耳边轻轻道：“总算都完了。”这时李家的人迎上来，领着玉禾她们一路进入后堂。
　　玉禾强撑那么久，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总算坐到软绵绵的垫子上，终于松了口气。碧月赶紧上前为她揉肩垂背，“小姐累坏了吧，快好好歇歇。”
　　碧烟端来一碟精致的糕点，“小姐早上都没吃什么，快吃点东西吧。”
　　此时玉禾觉得头脑发晕、心中发堵，一点胃口都没有，便恹恹道：“等会儿吧。”

　　碧月见李家的人都出去了，连忙问道：“小姐累不累？要不先把这凤冠拿下来歇会儿。” 玉禾早就觉得脖子难受，于是便想扯下喜帕，准备把凤冠摘下来。
　　翠云一看赶紧阻止道：“小姐不可，还没拜堂呢。”
　　玉禾不耐烦问道：“那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翠云忙道：“还早呢，得等到黄昏。”
　　碧月不禁有些心疼，“还得等这么久？小姐可受不了，还是取下来吧。”
　　翠兰在一旁劝阻道：“小姐还是忍忍吧，这恐怕不合规矩。”
　　玉禾嫁到李家本就不情不愿，这时还讲什么规矩不规矩，便一把将喜帕扯下，对碧月吩咐道：“快帮我拿下来，我脖子都要断了。” 碧月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帮她把凤冠取下。玉禾瞬间觉得自己脑袋轻松许多，就连呼吸都顺畅起来。

　　翠云也不好再阻止，只得道：“那我去守着门，若是有外人来了，小姐可得赶紧戴上。”
　　玉禾点点头，她歇了一会儿，又吃些糕点，这才感到身上有些力气，她一想到晚上还要拜堂，就忍不住头皮发麻。碧月见还不到晌午，便说道：“时间还早，小姐不如先歇会儿。”
　　玉禾点点头，躺到旁边软榻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在睡梦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急忙奔过去，果然是他！是洛大哥！是她心中、梦中苦苦盼着的那个人！
　　只见洛长膺朝她直直走来，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身上的蓝军装也残破不堪，上面不知道有多少被子弹穿过的痕迹，衣絮还飘飘零零挂在身上。洛长膺看到玉禾一身华美的凤冠霞帔，不禁有些发楞，怔怔盯着她，满眼都是责备，“小禾，你为何不等我？为何要嫁人？为何不等我？”
　　玉禾见到他后既欣喜又兴奋，飞快向他奔去，可转眼他就消失不见了。玉禾心急如焚，大声喊道：“洛大哥，你在哪？洛大哥！洛大哥！”

　　碧月看玉禾在睡梦中满头大汗，还不停在呼喊着什么。碧月一惊，难道小姐又做噩梦了？她赶紧推了推玉禾，玉禾突然睁开双眼，她看了看屋顶，觉得异常陌生，又瞅了瞅周围鲜红的布置，不由惊叫道：“我这是在哪？”
　　碧月说道：“当然是在李家，小姐睡迷糊了？”
　　玉禾这才慢慢清醒过来，她望了望血红的四周，觉得异常压抑刺目，便忍不住喊道：“我看到他了，他回来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玉禾一边说着，一边从榻上翻下身来，直直向门口冲去。
　　碧月急忙拦住她，“小姐你做梦了吧？梦都是反的，你就醒醒吧！”
　　玉禾慌乱摇了摇头，“不，那不是梦，我感觉好真实，他真的回来了，我从未梦到过他回来。”

　　玉禾还想往外冲，翠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并尽力劝道：“小姐，马上就要拜堂了，你若这样不管不顾出去，我们该如何向太太交待？如何向李家交待？小姐真要毁掉太太的苦心吗？”
　　玉禾一听翠兰提起太太，不禁怔在原地，过了好大会儿才“呜呜”哭起来。碧月赶紧劝道：“今天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可不能哭。”
　　玉禾也感到刚才自己有些冲动，于是用手帕轻轻拭去眼泪。这时翠云进来催促道：“李家的人来了，小姐快做好准备。” 碧月赶紧拉玉禾坐下，帮她擦了擦泪痕，为她重新戴上凤冠，盖上喜帕。

　　李家的人进屋后满脸堆笑道：“吉时就快到了，请新娘子去前堂。”
　　碧月和碧烟把玉禾搀起来，扶着她向前堂走去。玉禾一路都在回想刚才的那个梦，恍恍惚惚地被她们拉到前堂，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在碧月的一再提醒下、在司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礼成……”的高声呼喊中，她浑浑噩噩结束了自己的婚礼。
　　随后玉禾和李文轩被簇拥着来到早已准备好的富丽堂皇的喜房。那些喜妇和喜婆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他们进来，赶紧把盘中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百合之类的东西向他们身上纷纷撒去，一边撒着，一边喊着“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玉禾被碧月扶到喜床上坐下来，李文轩拿起喜婆递来的喜秤，满心欢喜朝着玉禾走去。

　　李文轩盯着玉禾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挑开喜帕，只见一张妆粉玉砌般的秀美脸庞闯入到他眼帘，李文轩顿时心悸不已，一直呆呆盯着她，眼皮眨也不眨。这时一个喜妇端来了一盘扁食，用筷子紧紧夹起一个放在玉禾嘴边，提醒道：“新娘子快尝尝。”
　　玉禾无奈，只得抿了一小口，那喜妇赶紧问道：“生不生？生不生？”
　　玉禾大为不解，疑惑问道：“什么生不生？”
　　碧月赶紧在旁边高声说道：“小姐说生！生！” 立在旁边的丫鬟看玉禾吃了扁食，又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立着两杯酒。李文轩举起一个杯子，满怀期待盯着玉禾。
　　碧月看玉禾毫无动静，只得把杯子拿起来塞到她手中，小声提醒道：“小姐，该喝交杯酒了。” 玉禾紧紧攥了攥酒杯，只觉五味杂陈。她这时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已嫁给了眼前这个男人，可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千斤重的杯子扔掉，扔的远远的！再也看不到！

　　碧月见玉禾还是呆坐着，只得对李文轩无奈道：“我家小姐对酒水过敏，她不能喝。”
　　李文轩笑道：“无碍，这是我特意准备的果酒。”
　　碧月只好低下头说道：“该喝交杯酒了，小姐！” 玉禾这才如梦初醒，她想到自己已走到这一步，那就再无回头路，以前的那些事，梦境也好、真假也罢，就让它们随风飘散吧！于是她举起金杯，和刘李文轩相互搭起胳膊，满怀苦涩喝下酒。
　　周围那些人见了纷纷说道：“恭祝少爷少奶奶喜结良缘！恭祝少爷少奶奶百年好合！ 恭祝少爷少奶奶早生贵子！”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些喜妇和喜婆才纷纷散去，翠云见李家的人都走了，便向碧月使个眼色，碧月虽然不太放心，但还是随她们离开了。

　　李文轩见她们都走了，立刻攥着玉禾的手，心满意足道：“你终于嫁给我了，我真高兴，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
　　玉禾不喜他身上的酒味，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她越用力，李文轩就攥的越紧，玉禾无奈，只得任由他了。李文轩见玉禾一直低着头，不由心疼道：“今天辛苦你了，我帮你把头冠取下来吧。”
　　玉禾早就无法忍受这顶又沉又重的凤冠，不等李文轩动手，她就一把摘下。李文轩紧紧盯着玉禾那白里透红的诱人脸庞，心中一阵阵炽热。片刻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便说道：“我去拿点东西，你先等我一会儿。”
　　李文轩去了外间，不久便抱来一个大箱子，轻轻放在玉禾面前，玉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