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炼焰之虎情似水（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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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如果痛的话，就喊出来吧，衔会尽量让你没那么痛苦的。”
程衔从探乾坤中取出软玉丝，晶莹剔透的软玉丝静静的躺在他掌心中，散着柔润的光芒。
“这是什么？”
“软玉丝。是一种富含灵气的软丝，可以保持物体的活性。”程衔小心的把软玉丝缠成一股，然后伸出手指点在黄流髑的眉心处，“回魂的过程可能会有点难受，你先忍一下吧。”
黄流髑嗯了一声，又听见程衔说，“无论等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激动，千万不要。保持心神平静就好——衔要将他的眼部经脉毁去再重建，可能会有点…恐怖。”
黄流髑浅笑道，“只要他好就可以。”
程衔瞄了她一眼，便没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指尖慢慢绽放出一缕银灰色的灵气，缓慢的融入黄流髑的眉心，又渐渐的深入进去，碰触到她的灵魂。
程衔的额上逐渐冒出了冷汗，面色也变的苍白起来。此等逆天的事情显然是没办法做得那么轻松的，更何况，他已经近乎油尽灯枯。
牵引着那株灵魂，程衔深吸了一口气，又将那株灵魂小心翼翼的注入进黄流髑原本的肉身中。做完这一切，他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
“让…让衔先休息一下。”程衔砰的一声躺倒在地上，用袍袖挡住脸，痛苦的剧烈喘息着，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溢了满脸，沾湿了浅茶色的布料，洇染出几点水迹。
这几天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体情况。和洛肆吵完那一架后，他也想清楚了许多。
就让事情这样发展吧，顺其自然。
“您还好吗？”黄流髑逐渐的掌控回自己的身体，试探着问了一下。
少年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眶又坐了起来。垂着头点了点头，黄流髑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吗？”
“没…没事。”程衔轻轻摇了摇头，旋即站了起来，把发带扯掉扎了个高了些的辫子，让黄流髑在地上躺好。
“唔……”
“！”
洛洱却突然喊了一声，“凉儿…”
“凉儿，凉儿！你在哪儿？”洛洱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程衔无声的用力按在地上。
“是谁！凉儿…阿髑！你在哪里啊！”
黄流髑正欲开口，就看到程衔转过头来向她使了个颜色，便瞬间住嘴了。虽然不知道程衔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听话了。
“安静点。”程衔压着嗓子低低吼了一句，旋即抬起手来摁住了他的喉咙，又凑在他耳朵旁边沉声道，“如果想看到你的凉儿，或者是阿髑，就给在下安静点，听到没！”
洛洱愣了愣，“你的声音…很熟悉。”
程衔道，“……在下不会害你。你只要听我的指示就可以了。”
“嗯……”
“闭上眼睛。”
洛洱照做了。
程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的颤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洛肆的断叶剑已经出现在他手中。程衔在剑柄底以特殊的频率敲了敲，一柄小小的无柄柳叶刀便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程衔的双手还在颤抖，几近停不下来。程衔用力的向着地上锤了两拳，剧烈的痛苦才抑制住了颤抖。
程衔抓起那柄小刀，在黄流髑惊愕的眼神中，用灵力固住洛洱的双手，然后一刀刺下！
“——！！！！！！！”
……
“嗯…可以了。”
“睁开眼睛吧。”
程衔已经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了。体内灵力已经完全耗光，因为某些原因他已经没办法再自行恢复了。
“……”
洛洱缓慢的睁开了双眼，眼边刚刚凝结的刀口还在隐隐约约渗着血液。黑亮的瞳孔逐渐适应了光线，他迷茫的望了望身边紧闭着眼睛剧烈喘气的程衔，“你是…”
“先别看衔。”程衔虚弱的抬手指了指洛洱的另一边，洛洱扭头一看，便看到一张满是血污的面庞。
尽管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但他现在十分确认，那就是黄流髑，他的黄流髑！
“阿髑…阿髑！”洛洱慌了，他颤抖着膝行着走过去，伸出了指尖想要摸一摸黄流髑的脸颊，却好像面前的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珍贵瓷器一般，怎么都下不去手。
黄流髑此刻才道，“行了吗？”
“行了…”
“瞎子。——哦不对，现在你不是瞎子了。”黄流髑睁着黑洞洞的眼窝，抹去脸上的血污浅笑道，“洛洱。”
“凉儿！…”洛洱呆在原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眼窝，顿时如鲠在喉。
“愣着干什么啊洛洱。”黄流髑笑颜如花，“现在能看到了吧。我好看吗？”
“好…”
“好什么好！”
“好看。”
“黄凉，最好看了…”
洛洱一如他们小时候那样，在一片荒凉的草地上，扬声大声吼着。
黄凉——最好看了！
“洛洱…”黄流髑依然在流着血，却也扬起了小脸，“你这个…笨蛋，谁让你喊这个的？”
“那…我该喊什么？”
“你给我听好了—”
“洛洱——最喜欢了！！”
“凉儿…我爱你。”
“哼。瞎子，还是瞎子顺口。瞎子，回去之后，我们成亲吧。”
“好。”
“要做一件红红的嫁衣哦。”
“好…”
“你现在知道什么是红色了吧？红色就是…”黄流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鲜血的颜色。”
“知道了…凉儿，你！你为什…”
“你不仅是个瞎子…”黄流髑偏着头道，“还是个傻子。你真的以为我们还能回去吗？”
“能的！一定能的…但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了啊。”黄流髑笑道。
“……”
“从今开始，你就不是瞎子了。喏，帮我回家，看看我爹和我娘吧。嗯，最后，再来看看我的脸吧，若是在看不见，我也没办…”
“阿髑…！”洛洱颤声吼道，“若是不能看见你的脸，我瞎与不瞎，又有如何分别？”
“是这样吗。”黄流髑也笑了笑，“那…”
……
“混蛋！程衔，你是神经病吗！”醒过来的洛肆第一时间就是冲出来抱走了昏迷的程衔，一路上都在不停地骂他，“你身体都那个样子了还透支灵力！笨蛋啊！”
“……闭嘴。吵死了啊你。”程衔昏迷中迷迷糊糊的吼了一句。
“……”洛肆噎住了，看向他的眼神凶恶的像是要吃了他，“你这混蛋。”
“……”
……
花封站在营帐门口，用鞋底碾着沙土，有些不安的等待着帐子里的结果。
刚刚苏荷出来，把黄斐叫了进去，又把他挡在了门外，花封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就又被黄斐冲出来揪到一边了。
战事至此，彻底是告一段落了。西边的魔族估计十年内都积攒不起力量来继续进攻了。
“哗”
“啊，将军。”花封行了一礼，却被黄斐制住了。
“花封，”黄斐朝他略微施礼，“谢谢。”
“呃？”花封眨了眨眼，有点迷茫，“我也没做什么啊。”
“现在你已经不是花副将了。”黄斐淡淡道，“你的广大将军没死，但是已经做不来将军了。从明天开始，你便升任辽东营的将军。”
“那…那将军您呢？”花封愕然道，“不是，黄大将军，你是怎么想的？我的能力你也是清楚的，你不是一直说我干不来吗？”
黄斐静静的望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样为什么要问我？我觉得你不行的时候你觉得自己不行，我觉得你行的时候，你还觉得自己不行，你这人就别当了。”
“……”花封怔了怔，才苦笑起来，啪的一声站得笔直，“谢谢将军！也希望广将军能早日好起来…”
“他会好起来的。”黄斐撩起帐子走了进去，又想起什么，探出头来补了一句，“那两位仙师，可有大碍？髑儿呢？”
花封忙道，“墨仙师受了伤，被沈仙师送走了。程小哥儿不知道去哪里了，洛仙师被程小哥安放在一口棺材里…流髑将军不知去向。”
“流髑将军？”黄斐皱了皱眉。
花封笑了起来，一把拔出长剑，剑尖直指天空，
“血燕——无敌！”
黄斐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缩回了营帐。
苏荷问，“怎样？”
黄斐勾起一抹笑，“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血燕——”
“无敌。”苏荷也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也皱了起来，“行啊，流髑长大了。我也老了。”
“英雄不老。英魂永存。”黄斐眯起眼睛，一把扯掉头盔，任浸透血液的打结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又望向帐外。
苏荷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知何时日头已经西沉，“我果然是最喜欢红色了——”
“它总让我想起爱情的颜色。爱情一旦熊熊燃烧起来，便什么都不顾了，毕竟是人心尖儿上的颜色，任沧海桑田几千几万几亿年都不会枯竭。”苏荷掩着嘴淡淡笑着，“想当年柔儿也很喜欢红色。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呢。”
“嗯？”黄斐偏头，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她一眼，“你姐姐苏柔？”
“嗯。”苏荷点头，“前几日她还问我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小孩儿。不过哪里会有啊…”
“那墨无恨和沈九泉，七年前闹得全修真界都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又不是修真者，我怎么会知道。”苏荷讶然，“怎么…”
“沈九泉未能保全苏芊蓠和墨烬真导致他们两个双双饮恨，墨无恨当场与沈九泉翻脸刀刃相向的事情啊。那件事情之后沈九泉不就退隐了吗？”黄斐道。他虽然不是修真中人，但是身为将军，修真界的一些事情他也会有所耳闻，更别提这么大的一件事了。他又怎的不会记忆犹新？
“怎么会…？”苏荷吃惊道，“他们两个还好好的呢，而且还生了个儿子。听柔儿说…是叫墨非。”
“……”黄斐道，“反正看上去，墨仙师和沈仙师之间也没什么隔阂了…无所谓了。”
苏荷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嗯，我去换药咯……”
一切都回归了原样。
只是再后来，没有人再看见黄流髑和洛洱。
黄流髑离开的那天，遣了信会黄家。道自己已经出嫁了，受了伤之后也再无能力征战沙场，要随君四海云游去了。
黄流髑坐在化作虎形的洛洱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时而伏下身子去拍拍洛洱的头。这一伏，她腰上佩着的玉佩也叮当作响起来。
玉佩正面，还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虎头。
玉佩背面，被洛洱用指甲刻上了几个字。
辽东有虎情似水。
水化柔情倾卿心。
四兽之炼焰白虎完。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炼焰之虎情似水（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