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离风寒顶云魄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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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怎么死的。”沈九泉平静道。
“不知道，反正璃泉派最近似乎有要分裂的趋势。”程衔倚在树上，没个正型地说着，“你也不回去镇压一下，不然真乱了怎么办？”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沈九泉道。
“衔也打听了点风声…”程衔道，“听说沈天的死，是由某个首席长老一手策划的。现在沈白日夜披麻戴孝，哭的和个泪人儿似得，他们的儿子才刚刚三岁啊。”
沈天，沈九泉原来的二弟子，实力高强，俊雅温煦，从小与沈白青梅竹马，长大后便成了亲，育得一子名沈茗，可惜正是在阖家幸福之际，沈天却突然暴毙，毫无预兆的死去了，才只享受了三十年多的青春。程衔叹了口气，实是可惜。
“是哪位？”沈九泉皱了皱眉头，璃泉派的首席长老是有九位的。
“不知。”程衔道，“但衔总觉得…不止一个呢。”
“……”沈九泉沉默，这些年来，他真是一点璃泉派的事情都没有过问，甚至连他最得意的二弟子过世都没有消息，内疚的很。
“可惜留情了…”程衔轻声道，“悠弦这么年轻…却让留情守了寡。真真是只能留情了。”
沈九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程衔一撇嘴，“得了，衔的脑袋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给你当木鱼使的。”
要说这三人的交情，倒也不是那么复杂。只不过是墨烬真在遇到街头流浪的程衔之时，收留他在白祁山过了一段时日，和墨沈两人同在白祁峰学习了一段时日。那会儿程衔没有元婴，没有拈天机的神术，只有筑基前期的可怜修为，和一柄叫平白的破剑。
他们三人一起读书那会儿，程衔有的时候也会不老实，逗逗墨无恨逗逗沈九泉，虽然有时被这两人冷冷的目光瞪得缩回手脚，却总是闲不住。终于有一次他撩沈九泉的衣摆，被沈九泉一书卷轻轻拍在头上，虽然只是轻轻地责怪，但程衔却因此蔫了好一段时候。
沈九泉后来也觉得是不是做的过了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不过后来程衔给出的解释是怕长不高，于是沈九泉以后惩他的时候就敲他的头，倒也能老实一段时日。
五尺的身高倒也没什么值得羞耻的。
后来来了一名不知名姓的青年男子，不由墨沈两人阻挡的就带走了程衔，程衔也没挣扎，老老实实的就跟着那名男子走了。
“能变强啊。”
他是这么解释的。回来后，程衔凝了元婴，炼了拈天机，除了那把剑却依然带在身上，一切都变了。
至少变得开朗了许多。
沈九泉又深深地看了程衔一眼，回房间取了笔纸，写了一封给沈白的信，然后从乾坤袖中取出了那枚七余年没有再动过的细笛，凑到唇边，轻轻地吹响了。
“呜——”
……
饮恨殿中。
墨无恨坐在殿首，还是有点局促不安。
废话！他可没这么尊贵过！墨无恨一直在心中默默念着三字经，意图让自己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果然富贵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起的啊。墨无恨暗道。
莫寒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向他彻底报告了莫七做的那些“好事”。墨无恨听得连连扶额暴汗，这莫七简直就是个标准问题少年！上至欺君犯上，下至砸莫寒寝宫窗户，没有什么事情是这莫七没做过的，不过估计也没有什么莫七不敢做的。
果然是个顽劣的主儿。
不过鉴于对这莫七不甚了解，墨无恨也不敢妄下定论处理这事情，三人只能默默僵持着，殿内气氛僵硬至极，过了许久莫常安才小声道：“我…我去给师尊倒碗茶来。”
墨无恨叹了口气，莫常安顿时僵硬了一霎：“师…师尊……我……”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活吞了你。”墨无恨见他这样，无奈的道，“我只是想说你不用麻烦了而已。”
“哦…哦。”莫常安可怜的点了点头。
莫寒眉头微蹙：“师尊…你想好处理方法了没有？”
“嗯，待会你们退下，叫那什么…小七？对，小七，过来一下。”墨无恨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搭在扶手上，闭着眼睛，只觉得有点头疼。
这都什么破事儿！
莫常安闻言如得大赦，连忙拉着莫寒告辞去寻莫七去了。
“我说你…你看见师尊的脸色了吗……你就和师尊说这些，师尊不是最讨厌你说这些的吗？你怎么不长记性啊啊啊啊…万一被罚了可怎么办！”莫常安焦急道。
“师兄你着什么急。”莫寒倒还是一派平静，“此事我自己担。况且师尊刚刚也没有要发火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莫常安道，“你…不听劝啊！…我不管你了。”
“……”
“要不你回去还是和师尊道个歉说冒犯了…师尊看上去像是脾气变好了但还是…”莫常安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你，少说两句吧。”莫寒淡淡道，“你这种时候话怎么这么多。”
“……”莫常安不说话了。
“你不用担心，”莫寒道，“师尊不是也说了吗？他失忆了。也许不会像从前那样包庇那畜生了。”
“你…你就不要说脏话了。”莫常安听他一言终于也平静了一些，但还是有点忐忑，“你说小七会在哪儿呢？”
莫寒看了他一眼，“……”
莫常安：“？”
莫寒先他一步向着山腰群居走去，莫常安听见他淡淡的道：“以后不许唤那畜生小七。”
“啊啊？什么意思？喂…阿寒！说清楚啊——等等！”莫常安连忙追了上去。
……
墨无恨等了半时辰，莫常安才莫寒不善的目光中哄着一脸烦躁的莫七来了饮恨殿。
“师尊？”
墨无恨一只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面无表情。
“师尊您怎么了……？”莫常安唤了一声，没有反应，莫寒连忙上去查看。
莫七坐在殿旁，嘴唇咬的发白，浑身轻颤着，拔腿就要向外走，莫常安连忙叫住他。
莫寒一接近墨无恨，便看见他面无表情……唇角鲜红，隐隐约约还有一道唾液要流出来的架势，呼吸均匀。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莫寒一脸黑线，他可没见过师尊这么没风度的在殿上撑着头睡觉的场景，“师尊！”
“啊…？”沉睡中的墨无恨被他声音惊得浑身抖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见是莫寒，“啊…来了啊，随便坐。……”话都说完了墨无恨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尴尬的不再说话。
莫寒：……
莫寒：“师尊最近，是疲累了吗？”
墨无恨含糊的道：“嗯。”
“墨尘！”莫七突然喊道。
“嗯？”墨无恨一惊，一抬头，才看见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的那莫七。
“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就走了。”莫七冷冷道。
“有事啊。”墨无恨这才想起要办正事，正色道，“你看你最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
“都是莫寒那杂种胡扯。”莫七讥笑道，“你也知道他乐意找我的茬。”
行吧。墨无恨按了按额角，这莫七和他前世上初中时学校里那群小流氓的态度差不多。
“不管怎样，你犯错了。”墨无恨道。
“呵，错了又怎样？”莫七道，“我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也没见宗主您抽个空来帮忙啊？”
墨无恨：？？？
这之间有关系吗？
而且莫七这语气…同是弟子，瞧瞧莫常安，再瞧瞧莫寒，哪个不是毕恭毕敬？
到了莫七这儿，直接连名带姓的，说个您都要带着满满的讥笑味儿。
原来的墨尘居然还没把他赶出去？墨无恨感到敬佩。
虽然墨无恨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心里有点奇怪而已，也懒得和莫七计较，只随口问道：“你忙什么了？”
莫七道：“东南西北四镇兽全部异化伤人，而且一出便会死人，我为了这事到处跑。”
“镇兽？”墨无恨奇道，“那不是用来镇压陆泽的吗？”
莫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它们竟然同时变异，各有一种奇异形态，我完全无力镇压他们。”
莫七勾起一丝笑容：“所以我心神烦躁，便做了一些发泄的事情，有错吗？”
他笑眯眯：“我可是在外面受伤流血，单是做些恶作剧，有错吗？哪里有错？你们受伤了吗？莫寒？莫晓？来说说我伤了你们哪里？”
墨无恨见那莫七的笑容，忽的一阵恶寒，“够了。”
莫七这才敛起笑容，冷冷道：“墨无恨，你真行。在外操劳的弟子你不关心，你反倒管起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来了？”
墨无恨不说话，莫七依旧步步紧逼，“我想离风派，现在需要整顿一下了。离风派现在变成这么…缩藏的样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你知道洛山季氏最近有多嚣张吗？嗯？而你却一失踪失踪半个月多，还和那叛徒混在一起……”
“莫流安。”墨无恨淡淡的看了一眼莫七，“离风派怎样的事情，不是身为弟子的你可以管的。现在宗主是我，而不是你。”
这莫七哪里是对宗主说话？！
什么态度啊这是！墨无恨强忍住自己不顾风度上去敲他头的欲望。
“注意礼貌。你是弟子，我是师傅。”墨无恨道。
“……”莫七突然一顿，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你…你还知道自己是师傅啊……？！”
墨无恨没注意到旁边的莫寒那诡异的眼神，倒是心软了。
怎么把这小孩说哭了？
墨无恨暗自检讨，语气也放软了些：“我哪里不知道？…罢了。既然你说不好收拾，那边就由我去吧。以及注意，沈九泉现在不是叛徒。”
“至于代宗主，还是交给常安吧。”墨无恨道，“继续这样打理，我看还挺好的。”
莫七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为什么不给我？”
“不给你就是不给你。”莫寒冷冷道。
“好了阿寒…”莫常安生怕这两人再打起来，连忙拉住莫寒，再回头对墨无恨轻声道：“师尊…您这么安排……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墨无恨轻笑。
却没注意莫七看着他笑，也跟着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笑的肆意，莫寒能看出来那股嘲笑，不禁攥紧了拳，指甲刺入掌心。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离风寒顶云魄涌（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