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胡椒粉吃不吃

16、出去

　　这里没了梧桐，自然是没有一个愿意与沈路唯言语，许是见了平日里好生待她的人被九爷早早嫁了出去，凡见她的人，都选择一一避开，绕道跑走，如同见了瘟神一般，日子久了，沈路唯见得多了，倒也能泰然处之。
　　时间长了起来，大抵也知道她是个不讨喜的角色，周围的屋舍渐渐开始冷清起来。看万物都处于消极的状态，沈路唯不禁想起那株死得不明不白的并蒂莲。
　　男人唤了另一个女人供她使唤，沈路唯自然也是知道这也是不济的，无论多少人来了又走，她都明白，自己不过是男人的一个工具，一个要得到祥珠的工具。
　　这天日里，他倒是气冲冲地跑来了。
　　门是被撞开的，强烈的风从外灌了进来，秋日里，有些凉骨头，他一只手就可以将沈路唯的身体困得死死。满是恨意的眸子紧紧盯住她，仿佛是想要将整个人刺穿。
　　沈路唯倒是知道的，这几日山里不太平，舶来的几个渡口舵主最近常在男人的待客间停留至半夜。
　　“为什么要这样做？”
　　做了什么？沈路唯看着他盛怒之下的眸子，可以的话，她想他现在大抵会吃了自己，骨头也不会剩下半分。
　　“绿意为什么会受伤？”
　　绿意么？沈路唯这才往外看了看外，来了几个低眉敛眼的娥子。记忆才渐渐苏醒过来，彻底明白了他踏足半月不曾来的屋子。这才是他盛怒的原因，对吧？
　　“是我让她来柳林的。”
　　他的巴掌瞬间就落到了沈路唯的脸上，女人的眼睛里随即起了雾，男人将从地上拎小鸡一样将拎起来，抵住那隔得背生疼的木柱上，冰冷的手分毫不差，卡住了的脖子，沈路唯想这辈子大概生生记住了他的样子。
　　“她腹中孩子是我弄掉的。”
　　许是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他，许是嘴角绝望的笑让他心中不平，沈路唯被那双曾经温暖过无数次的手，再次打得晕厥。
　　结局就应该是这样，他不杀，还要跪地祈福吗？
　　那天天气很好，女人想起霁月告诉她绿意平日里最爱柳林里的纯色山茶，开得妖艳极了，她便唤女娥告诉绿意，也知道最后的结果。
　　山茶下的小石潭让绿意脚底生滑，清澈的小石潭瞬间被血色染红，而她还能够安然站在一旁。
　　她拽住自己的衣角，她知道男女之事，到底是让绿意有了孩子。
　　那一刻，她的心竟然冷得连自己也感受不到。到底是信了宜上的鬼话，到底她沈路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纵然她清楚地知道，不停劝说自己，他，并不是宜上。
　　男人对她的恨意不言而喻，她便一日过得不如一日，半月里后的下午，闻绿意气色好了些许，沈路唯徒步到了东风亭，日头已经偏西，远远看得见两个人长而合适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仅远远地看着，男人高而伟岸的背影，她是觉得有一些不那么真实。
　　沈路唯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样似曾相识地画面，而那个男人的声音就这样如梦靥一样萦绕在每日清醒一刻的脑袋里，他说，路唯，没有人会让不爱你。没有人能够知道，你有多爱，又有多爱你。
　　她一定还在奢望什么，所以才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想自己，起码还能够活得起。
　　夏台清脆地唤了一声，男人率先转过头，沈路唯想，他一定是因为看到这张丑恶的脸而皱眉。
　　她缓缓转身，其实她大可将这些经历遭受算作是一场梦，惨绝人寰的噩梦。
　　夜里，她站在窗柩前，月亮高高升起停留在柳梢，远远地，她可以看见绿意房舍里亮起羞涩的烛光，心纵然能够漏跳一拍，也算是尽职尽责而已。沈路唯闭上了眼睛，她想，这次应该不会有任何的奢望。
　　沈路唯想，可她一定会尽力出去。
　　九爷布下的幻林有从未有人出去过，她想，她一定要做第一个出去的人。
　　深夜里，没有一丝光亮，好在沈路唯的眼睛，她第一步踏入幻林，呼吸莫名开始急促。这里依旧有那样浓烈的瘴气，现下，她这个凡胎□□，虽有仙骨保护，她想不到还有什么用处？
　　幻林里有什么，沈路唯并不知道，没有人告诉当日祝城来的时候，他受了多大的伤，伤到他不能够将她的手握紧。
　　她听过上古的故事，南方第一座山往东五百里的祷过山，往南入海的泿水中有那么一种虎蛟。以吃人为生，还有那青丘山的狐狸，同样也是吃肉为生。可究竟是没有见过，幻林里出现第一只虎蛟的时候，沈路唯才知道，男人的力量不是想象的那样。
　　他青虎似的头拖着长长的蛇尾，根本无力招架。他并不着急吃女人，反复用他粗大的尾巴扫着打趣她，纵然沈路唯知道，他们总是喜欢这样捉弄人。闭上了眼，女人索性也不去理会，吃就吃吧。
　　他笨重而可爱的身影渐渐远去，沈路唯自己也有些惊讶，恐是她这样的落魄，还能够将他逼迫。或者是，他连也难得费劲去咀嚼吧。
　　淌过大海的时候，风平浪静。可现在能够去哪儿？沈路唯停在原地踌躇，似乎哪儿也不能去。大海上的航行，她终究是一叶扁舟，她的船沉到了海底。
　　沈路唯隐约记得，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是这样的福气可以积攒，她现下倒是极其愿意将这样的福分全全给那个去世的男人。有人说得对，若不去经历那些不值得，又何从知晓那些东西是值得了？
　　女人不停劝说自己，宜上过去了，便过去了，何必再纠缠着那个人残留的丁点不真实苟延残喘？她还能够按部就班地活下去，及时失去了一切。
　　救她的人她并不认识，只是隐约觉得很熟悉。他笑着对沈路唯说话，女人却并不想回答他半分。
　　“沈路唯？”
　　女人这才正眼看了他，年纪或许与宜上不相上下。
　　“你是宜上的妻子？”
　　他抿嘴，嘴角隐隐的笑意明白，终于换得了女人的一句话。
　　“你是谁？”
　　“宜上的生死之交。”
　　女人嗤之以鼻，他纵然是想骗她，也没了半分方法，宜上的朋友或者生死之交沈路唯是有所耳闻的，他的生死之交，除了祝城，再无他人。女人不想再理会他，觉得自己的精力有限，轻轻叹了口气，看了四周全架空的水墙。
　　“这里是供隆海角。”
　　他已经料到了女人的反应，说得不紧不慢。
　　“那你可知道供隆之战？”
　　女人试探着问，好不容易激起来自己的问题，沈路唯觉得好累，好想就这样懒散下来，顺顺利利睡些安静的懒觉。
　　“你知道供隆海战？”
　　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放得遥远。
　　“他与澎容原本不相上下的修为，这场仗本就是生死博弈。”

作者有话说

　　终于赶上了末班车，可能距离审核结束发出来要到凌晨了，但师傅还是按时发车的说。今天出去办事去了，所以晚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