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长》苏惘

9、枯骨烛（二）

　　南秦二十三年，丞相李元德私通北漠，全府三百多人，于午时三刻，斩首于南门。可李家唯一的嫡女却不知所踪，南秦皇帝下令，通缉李苒儿，可后来不知为何竟不了了之了……
　　李苒儿后来并没有去江南，她不识路，也不想去江南，纵然她才八岁她也明白，如今还有谁会帮她，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李苒儿因为身上没钱，已经饿了两天了。她的小手抚着肚子，无目的走在街上，一阵包子香味飘来，李苒儿停在了路口，看着眼前的包子摊，咽了咽口水。
　　“噗。”一家客栈的小二端了一盆脏水，泼在了李苒儿身上，李苒儿一怔，呆呆地看着小二，“看什么看，小乞丐，快走开，别挡了我的生意。”
　　李苒儿咬着下唇，一夜之间的长大不许她哭，被吼了一遭，李苒儿带着湿漉漉的身体走开了，她已经没有家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又走到了那个烟花之巷，还未到夜晚，客人很少，但不意外的是，李苒儿又一次看见了那个红衣妖艳的女子，她还是站在那，笑着对她挥手，这一次，李苒儿走了进去……
　　南秦三十三年，秦宗皇帝殪，太子即位，国号南诏。
　　又是夜晚，烟花之巷热闹了起来，处处弥漫着不堪入耳的声音，而就在烟花之巷的尽头，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青楼，名万花楼。其他青楼的生意都不如它，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正是这么一句话，让万花楼那不成名的规矩似乎也变得那么顺其自然，而那不成名的规矩就是：万花乐，一夜一指骨。
　　不难理解，若你要来万花楼寻乐，一夜过后就必须留下手指骨。纵然规矩血腥，但还是挡不住万花楼的红火生意。尤其是万花楼的头牌花魁乞儿，为她而剔骨的男子不计其数，当然，这里的骨不是指骨而是龙骨……
　　“你们都给老子滚开，老子要见乞儿姑娘。”一身宝蓝色华服的男子，满身酒气，嘴里说着要见乞儿。一身的彪肉让人更是拉也拉不动他。
　　众人离他远远的，他是户部侍郎的儿子，他们可不敢得罪他，“哟，这不是张公子吗，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万花楼阿。”风娘红衣加身，手摇着一把扇子，又到了张天霸面前。
　　“风娘，识相的快点把乞儿姑娘叫出来，今爷高兴服侍好了重重有赏。”张天霸摇晃着身子，晃晃悠悠的说。
　　风娘手挥了挥空气中的酒气，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但又消失不见，“咯咯咯，张公子说笑了，这乞儿姑娘可不是谁都请的来的。”
　　“放屁，老子有的是银子。”张天霸这话一出，周遭传出低低的笑声，有不屑，有嘲讽，有讥笑。
　　“张公子这万花楼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与其他姑娘作乐需留下一指骨，这若想要与乞儿姑娘，那留下的可是龙骨阿！”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话音刚落，全堂哄笑，而听到“龙骨”二字，张天霸的酒顿时醒了一半，此时，他看万花楼中的人全是魔鬼，一吓，屁滚尿流的跑出了万花楼。
　　就在这时，二楼中间的一间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惨叫，“啊——”楼下的些许男子也仅仅只是一吓，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也有人叹息，又有一人成为乞儿姑娘的花下鬼了。
　　第二天，皇宫。
　　“启禀皇上，昨晚又有一名男子死于万花楼，这万花楼乃罪大恶极，微臣恳请皇上下令剿拿万花楼。”此人正是张天霸的父亲张财，此话一出，朝廷全部官员除了荣王都跪了下来，嘴里一致的说到：“恳请皇上下令剿拿万花楼。”
　　天楚皇帝伤脑的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说道：“这万花楼的事朕也听说了。”话锋一转，天楚皇帝便把问题甩给荣王，“荣王，此事你怎么看？”
　　荣王楚洛瑾从旁走了出来，双手做拱，面不改色的说道：“启禀皇上，臣弟认为此事应当缓缓。”
　　张财愤然而起，“荣王殿下，此事怎能再缓，万花楼害人无数，若再缓，乃南诏之不幸啊！”此事决不能再缓，昨天晚上他见自己的爱子被吓成那样，恨不得将万花楼夷为平地。
　　“大胆，户部侍郎皇上可问你话了？”江公公尖声高抬，吓了张财一身冷汗。
　　“微臣越距了。”拱手又跪了下来，而荣王并未理他，天楚皇帝也只是撇了他一眼。
　　“哦，此话怎讲？”天楚皇帝问。
　　“万花楼根基在京都已有百年，若强行剿拿必会遭到常逛万花楼的男子不满，先不说这，万花楼创而不倒，可想而知身后必有强大的靠山。”楚洛瑾低沉的声音响遍整个朝阳殿，一时间底下私语窃窃。
　　“是啊，荣王说的没错。”
　　“还是荣王想的周到。”
　　张财在底下气的脸色一青一白，可却不敢说一句。
　　天楚皇帝低下头沉思，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那这件事就交给荣王办了，就这样，朕乏了，退朝吧。”天楚皇帝一手抵着额头，挥了挥广大的衣袖。
　　“臣弟遵旨。”
　　“退朝——”江公公的声音拉长，众官员拱手鞠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