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川田家》红莲殿下

2、第 2 章

　　等她两岁的时候，还是这样，可是宝宝很困，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她已经习惯了，祖母说要乖，做个不哭的乖孩子。

　　直到有一天他爹抱着她飞飞，告诉她说她有弟弟了，就在娘的肚子里，以后不能让娘抱抱，要抱的话就找爹爹抱抱，只是她娘还是会偷偷的把她揽在怀里，哈哈，她才不告诉别人呢。

　　祖父祖母好像很高兴，只是后来她娘一直在吐，一直睡觉觉，好几天都没抱宝宝，没和宝宝亲亲了。她不开心，奶娘说带她出去玩，她才不去呢，抱着布老虎和娘亲一起睡觉觉。

　　后来她娘不吐了，但是娘的肚子鼓起来了，她爹说这是弟弟，好多人都问她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她说想要弟弟，因为她想要个和她不一样的，哈哈哈。她爹带着她一起趴在娘的肚子上，她爹说是和弟弟一起打招呼，她觉得很好玩，娘的肚子在动。

　　这时她晚上不和娘一起睡了，和祖父祖母一起睡，她本来是不愿意的，可是祖母这里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她本来决定玩一会儿就回去找娘，可是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有一天她醒来的时候，祖母就告诉她，她有弟弟了，问她开不开心，她不知道，她只想找娘亲，可是祖母说现在还不能见娘亲呢，她有点想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祖母就把她抱在怀里。

　　她好想娘亲哦。

　　等到终于见到娘亲的时候，娘亲旁边还有个小娃，比她小好多，她趴在娘亲怀里不愿意起来，爹爹说这是弟弟，从此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爹爹在抱她，娘亲抱弟弟。其实她还是喜欢弟弟的，娘说要和弟弟玩，这是亲弟弟，她决定把自己爱喝的粥粥分给弟弟喝，和弟弟一起玩布老虎。

　　后来弟弟就会笑了，每次见到她都会笑，还会伸着手要她抱，她更喜欢弟弟了。

　　她又回来娘这里睡了，但是这回没和娘一起睡，娘说她是姐姐了，要自己一个人睡，她害怕，娘说不怕，她会看着她睡着了再走，以后她都一个人睡了，好在有奶娘陪着，再说每天早上很快就能见到娘，她也不怕了。

　　可是有一天晚上，娘抱着她和弟弟，眼泪流了下来，她知道娘哭了，也跟着哭起来，弟弟也哭了，鼻头红红的。

　　她不知道娘为什么哭，可是有一天她在院子里遇到了个小姑娘，她跑回去问娘，娘不说，她又跑去问祖母，祖母也不说，没办法她就蹲在门口等着爹爹回来。

　　爹爹说那是她的姐姐，她不解，娘明明没有肚子大大呀。还有，有一天她在娘这里见到了一个姨姨，她带着那个在院子里见到的小姑娘，她叫娘姐姐，她还叫那个小姑娘叫自己妹妹，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问娘，娘不说，她问爹爹，爹爹说没有为什么，她问奶娘，奶娘说，那是坏女人的女儿，让她别和她玩儿。

　　但是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有见过娘笑，也再没有见过爹来落梅居，和娘睡觉觉时也再没有被晃醒过……

　　花开花谢已经十五个春秋，小时她不明白的事，现在也终于明白了。

　　门口太傅府的牌匾依旧挂在门前，石狮依旧威武，大理石阶梯依旧一尘不染，门口守门的练家子着装依旧，只是已经换了人。

　　朱门大户，九曲回廊依旧，只是在这里又上演了几度的悲欢离合。

　　在她不明白的时候多了一个叫叶华浓的姐姐，她的弟弟多了个叫叶华浓的姐姐，还有一个兰姨娘，这个兰姨娘据飞雪嬷嬷说长得很像她娘的庶妹，也就是她的小姨母谢兰馨。

　　这一切就是这么荒谬，在她看来。

　　桃夭院的绣楼，雕栏玉砌，门边挂着精美的白塔灯笼，在雨夜里若隐若现，紫色的水晶门帘静静地垂在紧闭的门前。

　　看到二楼的窗子还开着，香草从北边的厢房提了一盏灯出来，顺着廊荫走到绣楼，沿着铺着红毯的楼梯走上二楼，轻轻撩起门前的紫色水晶珠帘，在门口换了鞋才踏上屋里的白毯。

　　屋里的灯正亮着，正对面是桃木的千斤拔步床，粉色的烟罗纱帐后面隐约躺着一个女子，乌黑茂密的秀发散落在玉枕上。

　　床前是白玉小圆桌和两个凳子，床的两边搁置屏风衣架，盆架梳妆台，右手边是一个圆形的雕花门框，玉色的钩子卷起粉色的帘子，入目的是一张书桌，桌上随意放着几本书和文房四宝，书桌的后面是多宝阁书架，架子上面满满的书。

　　走手边格局和右手边对称，只不过走手边的帘子是一串串的翡翠珠子，静静地垂落下来，碧绿的帘子后面是一架古琴，琴架后面的多宝阁上放置着一些姑娘家的小玩意，其中不乏名贵珍品。

　　香草走到走手边的琴阁里，关上窗子，外面正下着雨，隔着走廊雨水倒也没有渐落进来，这会儿小姐睡的正香，她又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而床上的人始终沉沉的睡着。

　　屋里的灯亮了一夜，天明时分院子里渐渐热闹了起来。床上的人动了动，又睡了过去，直到午饭时分才又动了动，在被子里蹭了蹭，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睛，一双朦胧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两弯如月的眉毛精致有形，不大不小的嘴，不厚不薄的唇，水水嫩嫩，睡眠充足的脸上还泛着红晕，全身的肌肤如玉，小小的手背上能看到一个个肉窝。

　　叶华蓁赤着脚走下床，玲珑剔透的小脚上粉粉的指甲可爱极了，她踏着白毯走到琴阁，玉手拨开帘子，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打开窗户，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入目的是满园碧绿的桃树，上面一个个白里透红的大桃子，昨夜一场雨，桃树上正滴着水。

　　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呀。

　　香草碧草端着热水推开门走进来，“小姐可是醒了，一大早大夫人使人传话说是候着小姐吃午饭呢。”

　　“恩，知了，可是华铮从国子监回来了。”

　　“少爷一大早就回来了，首先到的咱们院里，只那时小姐还在睡着，才回了大夫人院里。”

　　“恩，赶紧的，给我洗漱一下，咱们也快点过去。”

　　等叶华蓁穿戴整齐赶到落梅居的时候，她娘和她弟弟正在屋里说话呢，看到她进来，谢梅洛使人传饭。

　　叶华蓁二话不说走到叶华铮面前，拉起他，叶华铮知道姐姐的意思，很配合的背过身去，姐弟两背对背站着比身长。

　　“娘，你看我们家华铮怎么才一个月不见就又长高了。”

　　“你弟弟是男子，自然是要比女子长得高。”

　　“可是这长得也太快了。”

　　“姐姐，你也不矮，都和娘差不多高了，女子还是别长太高，像娘和姐姐这样刚刚好。娘，您说对吧。”

　　“恩，先吃饭吧，这天气也是阴沉沉的，下午要还下雨就使人和你外祖母说一声，先不过去了。”

　　看到饭菜上来了，都是姐弟两人爱吃的，也顾不得回话，一个劲的盯着桌上的饭菜，做好开吃的准备，叶华蓁是真的饿了，她起的晚，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看到叶华蓁的吃相，叶华铮难免取笑姐姐，而谢梅洛则看着一双儿女斗嘴，她只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美好，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他们健康的长大，她这辈子么也就值了。

　　叶凌云下朝回来的时候，听到这边母子三人已经用过饭了，也没说什么，他们一家人除了和叶太傅叶太太一起吃饭的时候，似乎没在一起吃过饭，主要是他和妻子已经有十多年没同桌共食。

　　叶凌云回到凌云阁的时候，叶华浓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了，看到叶凌云，叶华浓忙迎上去：“爹爹回来了，姨娘亲自下厨准备了饭食，就等着爹爹呢。”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吃吧。”

　　“那我和姨娘等着爹爹。”

　　“不必了，小海送她回去。”说完径直向书房走去。

　　叶小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小姐请，小的送您回去。”

　　听到叶小海说大小姐的时候，叶凌云停顿了一下，大小姐？

　　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可不是吗？大小姐，他亲自给的，不顾一家人的反对，为了这个大小姐，他家不成家已经十五年了，他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呢。

　　独自在书房里自斟自饮，叶华铮推开书房门进来的时候，书房里一股子的酒味，全家也就只有他可以在这里自由来去，还有可以在这里自由来去的人，可是却不会行使这项特权。

　　“父亲，您吃饭了吗？”

　　“恩，还没呢。”他更希望有个人知道他没吃饭，然后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

　　“让海叔给您传饭，您总是这样身子怎么吃得消。”

　　叶小海叶小河是叶凌云的小厮，一个稳重一个欢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恩，今日还去你外祖家吗？”

　　“去的，我就是来和父亲说一声。”

　　“我让小海送你们过去，下雨路不好走，仔细照顾你母亲和你姐姐，别淋到了。”

　　“好，那孩儿走了。”他是不敢邀父亲一同前往，这样外祖母不高兴，母亲不高兴，姐姐可能也是不高兴的吧。

　　他小时有一次开口缠着父亲要他一起去外祖家，父亲以为是母亲的意思，便欣然前往，却不想母亲看到父亲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他在后面哭也不能换得她的回头，而姐姐也抱着他哭。他的外祖母从他记事起，便没有来过他们家，而父亲更是连外祖母的面都见不到。

　　他走出父亲书房的时候，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们家成这个样子，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