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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剑毁人亡两世情 魂归雾山两凄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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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毁人亡
月亮隐入云中,天空诡异,人心倍寒。李湖天陷入对“心”的禅悟当中。
只道是“一”字难悟,如今遇到这“心悟”,也别得经过一番思考。可思考又如何,越思越迷,越不得解。
李湖天不语,对方亦不语,待李湖天醒转过来,欲发问时,天已蒙蒙亮了。
眼前仍是一片桃林,他不由入桃林去,欲寻那一女子,可哪里能找到。
独见肖紫沅手执酒壶,倚在桃林外的篱笆上,独孤清高却不见了踪影。
“我的剑?”李湖天下意识地惊问出声。
肖紫沅却平静道:“你的剑,不是丢了吗?”
李湖天才恍惚忆起,自己的剑已经丢失了。一种担心涌上心头。他的剑是会杀人的,而他失去了剑又拿什么去杀人,甚至于无法自保。
他是不会轻易去杀人的,他没有理由去杀任何人,当然,仇敌除外。可他,一般来说,是不会轻易结下仇家的。
剑在何处?这成了李湖天的心结。没有了剑,他什么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心执,他的心执就是他的剑。望着那片桃林,李湖天不禁回忆起昨晚的情景来。
“让剑劈去我的烦忧吧!”他依稀只记得这句。难道竟是有人拿剑去劈那所谓的烦忧么?太虚太玄!
抬眼大漠茫茫,唯有那片桃林灼灼生艳。因为过于神秘,反而令人疑窦丛生。他突然又想起唐木云,心口除荡起那抹抹温暖,也带出丝丝疑惑。那剑会不会被她拿走?只有她和他如此那般亲近过。想起这些,他不觉有些脸红心跳。
忽见一根高挑的桃枝上,挂着一个锦囊,仿佛就是为让他看见一般,处在极其点眼的位置上。他轻轻向前,取下,闻闻,还有一丝冷香。这香气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熟悉,却又想不想来。打开锦囊来,只见里面有一白色锦帕,上面写道:“欲寻剑,请来湖天一色。”
手指捏着白丝帕,嘴角上扬,不经意露出莞尔一笑,道:“这是要引我回家么?”
沙漠太险,回家也好。李湖天下定决心,离开沙漠,回湖天一色。肖紫沅决意跟李湖天同往,李湖天点头默许。二人寻避险小路,昼夜兼程,终于回到湖天一色。只见湖天一色仍如他未离去时一样,焕发出勃然生机。
难道是有人在帮我打理?疑惑间,只见唐木云从庭院中走出,一身全白,唯有发间插着的小花是粉色的。
“怎么样,主人?我打理得还不错吧?”
李湖天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
“进来吧!我把你所有的机关都拆了,这才像家嘛!”
唐木云露出天真的笑容,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剑呢?”李湖天终究有些迫不及待。
“毁了!”唐木云说得云淡风轻。
“什么?”肖紫沅怒目横视,“你知不知道那是他的命!”
唐木云轻笑道:“他的命就是命,而不是剑!只有毁了那柄剑,他才能做回他自己!”
李湖天怔怔地走向前,离唐木云仅有咫尺时,停住,轻声道:“你是怎么毁掉它的?”
唐木云道:“很简单,用我的血!”
李湖天这才发现唐木云脸色惨白,似抽干了血一般。唐木云继续道:“不毁了它,你怎么有你!那些江湖女子爱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剑!只有毁了它,你才属于你,你才能摆脱那些人的纠缠!”
李湖天似有所悟,看着唐木云道:“你是那桃花林中悟禅之人?”
唐木云轻声道:“正是!”
他点头微笑,又道:“你是大漠公主?”
唐木云点头轻言:“正是!”
李湖天走向唐木云,又轻问:“你到底是谁?”
唐木云气息微微道:“我是一棵树,你信吗?我是一棵已死百年的树,你信吗?”
李湖天爱抚地看着她发间的那朵粉色小花,道:“我信!”
“一百年前,有人用剑砍断我的筋脉,使我断绝生机,也使那剑重生剑气!剑重生剑气之时,便是江湖掀起腥风血雨之时!你无意中成了剑的主人,因此,所有的腥风血雨,都与你有关!但看你禀性纯良,不忍让你背这黑锅,所以,我决定再一次牺牲自我,来毁了这柄剑!”唐木云轻声道。
肖紫沅听她如此一说,也不禁有些动容,于是道:“毁了好!免得那些野花野草的来惹天哥!只是,今后天哥该如何自保?”
唐木云道:“你们可以去我的云雾涧,那里可以远离江湖恩怨!沙漠你们是不能去了,那里太凶险,几乎每一粒沙子里都藏着杀机,所以,我喜欢乘着白鹤在空中飞!”
“那夜南郡王于我住所外格斗,有人模仿我舞剑,可是姑娘?”
“正是!”
“那许许多多对我的模仿莫非全是姑娘所为?”
“正是!”
“姑娘为何要这么做?”
“想让你远离无休止的江湖争斗和动机不纯的爱海欲壑!”
李湖天又道:“你可知,百年前正是我砍了你一剑!”
唐木云道:“我知!”
“那你为何要救我!”
“我不是要救你,我是要救整个江湖!为了一个你,这江湖流了太多的血!收手吧!”
唐木云近前一步,对着李湖天道:“你收手吧!让江湖归于平静,不是很好吗?”
李湖天冷冷一笑,声气与原来判若两人,道:“我欲雄霸天下,谁人能奈我何?”
肖紫沅一愣,以异样的眼光看向李湖天,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你是独孤怀仁!你根本就不是李湖天!真正的李湖天被你困在湖天一色的湖底,不是吗?”
肖紫沅闻此语,不禁凛然变色!
李湖天道:“我就是李湖天!我就是李湖天!”
唐木云道:“你忘了自己是谁!你处在假想之中,你处处模仿李湖天,并且也着实把自己当成了李湖天。你风流成性,令天下女子为你着迷,可你却并未娶任何女子为妻!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李湖天!风雪儿、寻若影、肖紫沅、杜婉玉,哪个不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以致互相残杀?特别是那杜婉玉,她可是你儿子独孤清高钟爱之人,你怎么忍心让她练那绝命武功?”
李湖天忽又转变成柔情缱绻的样子,道:“她们太讨厌,对我纠缠不清,影响了我的宏图伟业!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啊!我们之间有种特殊的缘分,嗯对了,你说一百年前,我用剑砍伤了你,我记起来了。是的,我曾砍伤过一棵树!我还说,如果你想报复,那除非毁了这柄剑!但没想到,百年后,你竟幻化成人形,且用自己的血毁了它!毁了它,我怎么称霸江湖,我怎么夺得灵豹山?我需要灵豹山上雪洞里的宝藏来助我复国!”
“真是没错了!你就是安渠国王子独孤雄齐!”南郡王淳于燕忽然从唐木云身后的庭院里走出,道,“没想到一百年过去了,你还活着!”
“你祖父发兵毁了我的国,我不活着,怎么复仇?”李湖天道。
“你是靠喝灵豹山上的雪水活着的,对吗?你藏在沙漠小筑里的酒也都是灵豹山的雪水酿出的,是么?你那么爱喝酒,只是为了让自己续命,对么?你砍断自己儿子独孤清高的手,仅仅是因为他太过于沉溺儿女情长,是么?”南郡王道。
“父王,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李湖天?”风雪儿气急败坏地说道。
“他当然不是,我们都被他骗了!”寻若影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那里,和她同行的是她的师父眉间怪。见到师姐和师父,肖紫沅不仅脸色讪然,默默低下头去。她怕他们笑话,她竟然爱上了假李湖天,并且跟随他很长一段时间。
这时,几乎整个江湖人士都从四处汇聚了来,黑压压的一片。因为湖天一色所有机关被毁的缘故,大家所来无阻。
唐木云见大家都到齐了,于是道:“大家都看看,眼前的这位并不是真正的湖天一色的主人李湖天,他的真正身份是安渠国的王子独孤雄齐!一切江湖上的血雨腥风皆由他掀起,我已经毁了他的流光剑,希望江湖重现清天丽日!”
哑十杰和四不怕都愣愣地听着,见唐木云面色惨淡,都不由为她担心。所有人都知道了唐木云决心牺牲自己来换取江湖太平的壮举,于是,都对她敬重有加。
唐木云又道:“我是灵豹山主人,现在,我将亲手毁了它!”
大家循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湖天一色西北方向的雪山尖上冒出一股红烟,随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灵豹山霎时倒塌!
李湖天见灵豹山倒塌,发出一声惨叫,而唐木云随着他的惨叫,也倒下地去。李湖天抱住唐木云叫唤着,好半天,她才在他耳边轻言道:“抱我回云雾涧!”随之就离世而去。
李湖天哭泣良久后,抱起渐渐冰冷的唐木云,朝外走去。白鹤飞来,他抱着唐木云骑上白鹤。人们抬头望向天空,不知李湖天是李湖天还是独孤雄齐,也不知唐木云到底是一棵树还是一片云。
独孤清高和杜婉玉到来时,天空只剩下了一片蓝天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