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逍湖天》东方桔雪

19、神秘人困肖紫沅 驼阵帐里悟花禅(4)

　　有一种神秘的东西牵系着花香的散发者与闻到花香者，李湖天为这花香着迷，似乎被他召唤着，缠绕着。
　　李湖天本能地朝里间走去。
　　穹帐，铜炉，软褥，红烛，还有一盆花。
　　花摆在中间，是灼灼的桃花，开得正艳。沙漠里盛开的桃花，却也水嫩粉妆，更胜过江南桃花的娇媚。虽然，这一带是沙漠里的绿洲，可要让桃花盛开，也不是一件易事。然而，铜盆中的桃花似乎不太在意环境，或者说是忘记了生长环境，开着，艳艳地开着。
　　他正望着花儿出神，无暇顾及其它，包括那个站在穹帐边的女子。
　　女子头戴步摇，耳垂珠环，脸披白色轻纱，身着粉红丝裙。一双杏眼，滴溜传情，一对细眉，安然如卧。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李湖天这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这花，这花很香。”李湖天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
　　他还是盯在花上，没有移目。
　　女子轻步走至花边，又是轻叹一口气。
　　“不知你为何叹气。”李湖天这才移目于她，且发问道。
　　“我叹这花将要凋零，一次开放一次凋零，唉唉，只不过是‘一’罢了。”女子微微松气而叹。
　　“有这个‘一’，总比没有这个‘一’要好。”李湖天道。
　　“它开的时候，这个‘一’是它的一切，它凋零的时候，这个‘一’不是它的一切。唉！”女子又是轻轻一叹。
　　这一叹，还真叹出了花的无奈，也把李湖天引入了思考之中。
　　“有点深奥，不好懂。”李湖天不好意思地坦诚道。
　　女子并没有在意他的窘况，继续说道：“花开时，花是存在的，这个‘存在’与这个‘一’相结合，它拥有一切，它是花。花凋后，花是不存在的，这个‘不存在’与这个‘一’相结合，它没有一切，花不是花了，它是什么呢？怎么称呼它呢？还叫它花，实在太牵强了。”
　　李湖天还是不懂其意，深深思考着。
　　女子轻轻摘了一朵花，放在手心，然后握拢手指，转瞬再打开时，那花成了碎渣，颜色也变得黄惨。
　　“这是什么？”女子伸开手掌对着李湖天问道。
　　“这是花呀？”李湖天不假思索道。
　　“那这又是什么？”女子指着那完好的花说。
　　“这是花啊！”李湖天说道。
　　忽然间，他似有所悟道：“你手里的已经不是花了，这才是花。”
　　他想寻求女子的意见，女子却不动声色，一甩长袖，之后只见整株桃花全都蔫萎失色，再一甩袖，那蔫着的花也全不见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桃枝。
　　“这个‘一’彻底让它不存在了，‘花’不存在了，这个‘一’已不是它的一切了。”女子端容道。
　　李湖天若有所悟道：“这，让我不知叫它什么好。”
　　“桃枝。”女子道，“花的一切不存在了，不能叫花了。”
　　李湖天于是叹了口气道：“唉！”
　　“你又为何叹气？”女子问道。
　　“可惜了那一缕清香，闻不到了。”李湖天道。
　　女子笑了笑，伸过衣袖，道：“这是什么？”
　　李湖天道：“花香。”
　　“不，是香。花已经不在了，剩下的是香。花已经没有一切了，香的一切还在。过一会儿，消散了，香的一切也将不在了了。唉！”女子道。
　　李湖天反而笑了笑道：“不要悲观，除此一花还有别花，除此一香还另有香。”大漠之外，定有千紫万红的花盛开着，香气沁人！”
　　女子的笑容僵住了道：“你心里真的是如此想的么？你没有一个属于你的‘一切’的东西和人么？”
　　“有，当然有！”李湖天肯定道。
　　“不，你没有。”女子眼神一暗，盯着他的剑低声道。
　　李湖天忽然有点头晕，只见眼前的桃枝上又开满了花，正诧异间，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