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家国》疲惫的候鸟

8、第 8 章

　　一年多没回来，北京又添了大楼，多了几道风景。三美是晚上到的，柳涛知道她回北京将要临疾风骤雨，指派着二美跟过来帮忙带一段时间孩子。
　　稍微把家里收拾一下，打了几个电话，三美披上盔甲重回职场厮杀。张赛江第二天一大早跟她碰了个面，把公司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移交了技术部的事物，被几个电话催走了。有大笔的注资之后，张总成了大忙人，公司的整体气氛也很是积极向上。看到三美销假回来上班，看到的都是或真或假的笑脸。
　　不过，技术部的情况并不乐观，处于群龙无首，半散架的状态。白香香基本上把原来的研发团队来了个一锅端，剩下的也走的走散的散。技术更新就别想了，维持基本服务的也都是些刚上班一两年的小鱼小虾。
　　三美第一天上班，先组织开了一个短会，稳定一下员工情绪。看情况比预料的还糟糕，赶紧打电话从泰西那边调了两个人过来，帮忙搭建基本的架构。
　　有了她的坐镇，大家仿佛都松了口气。三美虽然忙，但并不慌乱，技术这一块本来就是三美做起来的，重新组个团队再来一遍驾轻就熟，有底气的很。花了几天时间，把工作岗位重新规划完毕后，乱哄哄的局面得到了控制，大家开始重新各司其职，虽然还有斗嘴扯皮，但都在三美的忍受范围之内。
　　把招聘信息发布出去之后，三美已经抽空她缺位的一年多的会议纪要及工作安排翻完。会议纪要和财务报表一片繁花似锦，找不出毛病。所以三美这次栽的服气，白香香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白香香趁着她不在公司，狠狠地扎了她一刀，把后来顶替她的王CFO和技术部下分的四个技术小组的组长一个不剩全弄走了。这些人交了辞职报告，现在已经跑到企鹅的上海分部拿了一段时间的工资。白香香很有能量，动用了企鹅法务部的专业人士办理这些人的辞职手续。
　　这种骑驴找马，先上车后补票的辞职方式很常见，但严格来说并不合法，他们当初签的合同里有保密条款。三美仔细翻过这几个人的保密期限，找好了律师，准备跟打官司。
　　三美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违约金算什么，此种邪风不能涨。咱就按正规手续办，大众网这里没签字你就去对手公司上班，真当他们是泥捏的啊。她就是要搞臭这伙人，把他们拉进法律诉讼的深渊，拖个四五年，技术一落伍，这些人别想在这行里再出头，老老实实转行重新开始吧。
　　抻了对方的律师半个月，把起诉文件递交到法院之后，三美才摆开架势，等着老东家的律师登门。好家伙，这些人还想给她来个下马威，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律师带了四个助理，人模狗样的跟她缠磨了半天，第二次再想跟她碰面，byebye了您那。
　　看到装B的人，三美就想抽他们。拿到传票之后，那帮吃里扒外的家伙着慌了，王CFO能量还是有的，找了几个重量级别的人物来说和，三美没理。那些人甚至找到了张赛江，想私下谈判解决，“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人，不要弄的太难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她这才开了个头呢，下面的歪招还没使，让姓王的等着吧。张赛江被摆了一道，心里憋着气差点把王CFO的祖坟给扒了。私人侦探都用上了，把这人的私生活扒拉个底儿掉，总不能让白花钱不是。
　　三美脸上笑嘻嘻的跟没事儿似的，没接话茬。她离开公司才一年多，就差点让人端了老窝，心里对张赛江的意见大了去了。张总被周明贤大笔的注资冲昏了头，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三美，就当这事儿不是他干的，还充当上帝帮敌人说话，三美真想撬开张赛江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白香香这次撬墙角能这么成功，问题就出在张赛江找的顶替他的王CFO身上。王CFO跟三美是同行，做网络游戏出身，在游戏运营方面很有干才。当时张赛江重点强调了他这方面的履历，把他看成另一个杨三美，大加赞赏。当时三美急着走，看张赛江说的有鼻子有眼，人都没见一次就同意了，这也是她工作的失误。
　　现在想想，王CFO只是把他们公司当成跳板，认为自己的能力到大众网任职是屈就。所以白香香的肉骨头一递出来，这条哈巴狗留着哈喇子就上了套。
　　当然，为了给三美当头一棒，白香香也豁出去了，提出优厚的条件吸引王CFO带着团队过去，不但职位与她评级，薪资甚至更加优厚。据小道消息，为了分散张赛江的注意力，白香香很是给了一些甜头，不但抚慰精神，还满足了□□。彼时张赛江正跟周明贤眉来眼去的勾搭的热乎，再加上有白香香的红袖添香，左手事业，右手美人，张总想不迷糊都难。等王CFO带着团队出走成功，这个傻瓜才回过神来，知道中了美人计。
　　三美不想再跟张赛江说这个话题，现在的技术部她说了算。“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会看着办的。王总想拉完屎不擦屁股就走，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张赛江皱眉捏鼻子，“张总，咱能不能文明点，说点别那么敞。”
　　三美呲牙一笑，张总马上倒退一步，他对三美时不时的骚扰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现在可是办公时间，你可别乱来，要是传出咱俩的桃色绯闻，我就不活了。”说完，还捏着兰花指作贞洁烈妇状。
　　热闹了一阵，两个人开始商量投资公司转让股权的事务。投资公司是三美几年前钱开的，只有小猫两三只，挂靠在大众网下面，主要的活动就是给自己理财。当时张赛江硬要插一脚，两个人合伙买了些股票和基金。
　　周明贤注资大众网，交换了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份，是名副其实的大股东。目前她持有28%的股份，比张赛江的25%略高，剩下的股份归刘岩所有。由于刘岩老先生一直保持中立，而周明贤的站位也很清楚，张赛江张总目前已经拿到了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有了注资后，大众网的股票飙升，三美的股票净值非但没有下降，还有小幅攀升。但在公司的一些重大决策事项上，她已经没有决定性的话语权，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也是她在周明贤眼里的实际价值。钱不会亏待你，但你不能说了算了。
　　张赛江觉得对不住她，公司毕竟是三美一手建立的，他和周明贤联手把三美从第一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的位置上拉下来，说的不好听就是鹊巢鸠占。张赛江眼泪汪汪的感谢她，还说周明贤如果不介意，他愿意当豆包法律上的爸爸。三美被这么个大男人哭的全身起鸡皮疙瘩，当时就没好意思跟他翻脸。
　　不过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场内损失场外补吧，她跟张赛江提出，她可以成全张赛江的事业心，但两个人开的投资公司的股权要全部转让给她，以后大众网的头把交椅就是他的。不过技术部门是三美的命根子，即时通讯这块也还是她说了算，其他的张赛江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张赛江很痛快的答应了，刘岩后来听了三美的描述，叹着气说张赛江是新时代的刘玄德。三美回过味儿来，给恶心的两顿饭没吃，男人做到张总这个地步，也真是让她无话可说。后来她也想开了，相比那些吃了鱼还嫌腥的人相比，张赛江起码还有底线，暂时没有换合伙人的必要
　　三美在泰西的这段时间，公司的事物她大撒手被人捅了篓子。但投资公司一直在她的控制之下，她想用这个公司作为跳板另起炉灶。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要么不要要么全要。现在她处于劣势，被逼着退让，是她能力不足没办法。等她羽翼丰满，有了足够的资本，那条件就要重新谈过。
　　张赛江签字转让投资公司的股权特别痛快，觉得终于还了三美一份情。但一年之后，他就为当时的决定扼腕叹息，脸皮厚点他也能跟着沾点光了。
　　三美忙着找人重新组织工作团队的时候，企鹅的法务人员换人了。新来的律师的屁股后面很干净，三美跟他一对眼，憋着的劲儿瞬间破了功。原东家办事老道道行深，竟然派了她一个老同学过来，让她有气没处发。
　　衣冠楚楚满脸精英相的程宇律师不用别人介绍，很熟稔的跟三美打招呼。两个人在一个高中一个班混过，高二分班的时候他选了文科，现在看样子已经混出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复仇戏变成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认亲戏。虽然已经提前接到高旭的温情电话，十几年没见的老同学见面，仍是非常唏嘘。
　　程宇律师跟她也不说工作的事情，就是时不时打个电话表示关心，换着花样的请吃饭，去的还是高档场所。三美怀疑程宇都快三十了还单身，肯定是与他这种无限制的追求高质量的生活有关，没有点家底儿，打扮的再光鲜姑娘也不会嫁他啊。
　　程宇上高中的时候就能说，眼皮子也活，在社会上打滚这么久，更是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时间长了，三美的态度慢慢软化，两边紧绷的气氛暂时缓和下来，在法庭调查阶段，三美放过了四个小组长，撤回了对他们的起诉。但王CFO就没有这运气，三美打算把他树立成反面教材，谁以后再想投敌叛变，姓王的就是下场。
　　谈判告一段落，程宇的任务完成了，王CFO的应诉公司会派另一个人过来。这次换成了三美给程宇办送行酒，张赛江作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也列位出席。吃饭回来，张赛江喝的有些多，问三美是不是打算做周明贤背后的女人，周总现在已经是订婚的人了，她这又整出来个孩子，以后大家该怎么处啊。
　　三美觉得张赛江智力退化严重，“他结婚订婚是他的事儿，不耽误我生孩子养孩子，不要把这事儿想的太复杂，她和周明贤原来怎样以后还怎样。”
　　张赛江咋了咂嘴，觉得很难表达他对此事的看法，“有机会我会跟周总说的，让他以后多照顾你一些。哎，杨总，我觉得你生这个孩子真是没头脑，不过这事儿也就是你干的出来。”
　　三美笑了笑没说话，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身边人总是有来有去，只有血缘上的孩子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