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家国》疲惫的候鸟

11、第 11 章

　　正准备收拾东西走呢，哭完的花小姐回来，不再拿腔作调的撒娇卖痴，坐下木着脸一动不动，好家伙，都这样了还没完了收拾妆容，要是把这心思都用在工作上该多好。
　　三美看的够够的，提着包出门，准备慢慢消食走回去。在门口又看到了感人的一幕，白香香白总正跟张赛江张总这对相爱相杀的前小情正执手相看呢。这西洋镜可少见，三美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值。
　　白香香现在兼有老总和老鸨的双重风范，一身职业装穿的风姿妖娆，光身上戴的都能顶套房，花小姐是不是碰上了，觉得被比下去才臊眉耷眼的回去啊，把张总一个人撂在这里可不太地道。
　　两位老总会面的场景尴尬而滑稽，跟老东家打交道就这一点不好，陪着白总的好几个人以前都在张赛江手下干过，两个人的风流韵事传播深广，三美不用想都知道张赛江这个招呼打的有多难受。看到三美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赶紧招招手把她叫过来，
　　“杨总，来，认识一下朱副总。”
　　三美光看白香香了，没注意边上陪着她的男人。这位朱副总还是个老熟人，是差点跟一美结婚的朱云鹏的弟弟朱云翔。看来朱云鹏他爹升官了啊，不知道朱云鹏这个妈宝男现在在哪里占便宜。三美微笑着上前握手，“朱总，年轻有为啊，有机会吃饭聊聊天。”
　　“一定一定，还请杨总以后多多指教。”朱云翔很客气，把三美当个老前辈，稍微像样点的官二代在礼节上都做的很到位。
　　两人对视一笑，都当是第一次见面。三美转过身，鼻子被白香香的香水味儿填满。她感觉精神特别振奋，主动握住那双白嫩嫩的小手不松开，“白总，祝贺你，事业大展宏图啊。”
　　白香香可能跟花都的梁姐取经了，现在说话用后鼻音，“也祝贺你，杨总，爱情事业双丰收。”白香香当了老总，毛病还没改，喜欢蹭着人说话，不自觉的发着嗲。
　　三美算是知道白香香为什么能钻营到这个位置上了，那脸皮有锅底那么厚。耍了张赛江那么一大通，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他们寒暄，一般人没这么强大的心脏。花小姐要是有这本事多好，真是太羡慕老东家了。你说都是国外回来混学历的女人，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
　　白总飘着香风走了，他们这次来山庄主要是为了欢迎刚刚加盟的朱云翔。三美无言的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张赛江，拍拍他的肩膀也走了。男人这时候不需要有人同情，还是努力工作吧，只有事业成功，掉在地上的面子才能重新捡回来，别人只能在心底里给他加油鼓劲。
　　回到住的地方，三美先给大姐打了个电话。一美的节目做出了名气，已经是国内著名的主持人，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结交的都是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天天忙着满世界飞。
　　姐妹三个团聚在一起实在三美刚回北京上班没多久。一美带着助理，提着大包小包的儿童用品放了三美半个厅。知道二美帮着看孩子，一美直接送给她张高级美容卡，鼓励她好好干活，激的二美眼珠子都红了。三美用孩子岔开话题，不过她倒是乐意看到这样意气风发的一美，女人有了事业，风姿和气度就是不一样。
　　三美停工一年多，很多消息不如一美灵通，她觉得朱云翔这个副总当的太突然，看白香香那个热情劲儿，背后肯定不简单。一美正在香港录节目，听完三美的电话，只告诉她朱云鹏的爹升职成了信息产业部的副部长。三美一听就明白了，父萌子荫在社会主义新中国也是暗中通行的规则。
　　接着工作到大半夜，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许广博的电话。从嘈杂的背景音来看，他精彩的夜生活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许广博喝茫了，大着舌头恭喜三美喜得贵子，还闹着三美出来见面再次比试一下武功。三美懒得大半夜的哄醉汉，骂他两句挂了电话。
　　但许博士跟她卯上了，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还有短信发过来，满篇的胡言乱语，骂她不守妇道，给于龙彪带了绿帽子。三美恨恨的关机，准备找机会揍他一顿，她又不是于龙彪的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
　　刚回北京的时候，许广博他们过来见孩子，正好碰到同样到北京看孩子的周明贤。当时于龙彪的脸色非常难看，从那之后，他周围那些人就与她保持了想当的距离。就吴胖子两口还没忘了以前的交情，经常过来看她。三美现在对人情世故很入心，不再纠结于跟这些人怎么保持朋友关系。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得远了各过各的也挺好的。
　　第二天，周明贤和花小姐有事儿提前走了，季度会议没参加。张赛江安排的议程满满当当，雄心勃勃的列出了一个吓人的扩张计划，准备大干一场。三美听够了豪言壮语，下午的会议就没参加，在度假山庄玩了个遍，晚上驱车回家。
　　接下来公司进行了大规模重组和人事调整，三美让出了一部分权利，把抽调出技术部的大部分人员，把即时通讯业务从公司完全分割出来，成立了大众网旗下第一个独立的控股公司，走完了程序上的事实独立。公司的其他业务与他一手抓的网上租赁成为他的管辖范围。两个人达成了暂时的默契，各管一摊，互相帮助，互不干扰。
　　新公司起名望岳，公司挂牌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招人，从办公室文员到财务主管，都需要有萝卜填坑。这个忙乱的时候，丁子敬的动画电影开始上映，他带着脱胎换骨的马秀秀来到北京，跟院线的老总拉关系吃饭，以防谈好的院线出篓子。
　　把北京一圈的土地爷拜完，丁子敬马不停蹄的到其他重要的城市继续新一轮的活动。马秀秀被三美以老板的身份给留下了，在她看来丁子敬带这个下老乡出来根本就没安好心，主要是马秀秀长得太祸国殃民，三美真怕她被人给祸害了。
　　马秀秀刚进公司的时候，三美对她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的杀马特造型，一身没正行的打扮，还有额头上的厚厚的盖帘。要不是丁子敬愿意留下她，三美真看不中这一类的。在广州呆了半年多，再次站在面前的马秀秀年轻漂亮的让三美都不敢认了。没想到肥县这种穷山恶水还能孕育出这种妖孽，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啊。花小姐和白香香这种靠糊墙装扮出来的美女跟这位一比，简直是豆腐渣。
　　马秀秀还没学会在人前自信的展示魅力，她有些局促跟三美问好。在泰西的时候她敢跟三美谈条件，因为她家在哪儿。但现在她不敢了，去广州呆了半年，开阔了眼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就特别看重三美给她提供的机会。
　　“跟丁总学了半年，这算是出师了？”
　　马秀秀低头一笑，三美的心跟着忽悠了一下，这人真应该放在前台提高公司的档次。不过听到马秀秀的大嗓门和别扭的肥县普通话她又改变了主意，太糙了，还是放在办公室里打杂比较合适。“老板，丁总说我是咱那一批人当中学的最好的，所以就把我一人带到了北京跟您谈谈。其他人回泰西了，都等着您安排工作呢。”
　　三美笑着点了点头，“丁总跟我说过，泰西那边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是怎么想的，留在北京还是回泰西去？”
　　马秀秀的眼睛晶晶亮，里面的野心与憧憬挡都挡不住，“老板，我想留北京，多赚点钱还家里欠的债。”
　　“行，正好我这边也缺人，你先到办公室做个文员，能干得了不？”
　　“没问题，老板，在广州的时候，我上过一个办公软件培训班，电脑会用。那个，老板，包食宿不？”
　　“不包，不过工资比在泰西高。”三美笑着说。
　　马秀秀有些不好意思，怕给人留个坏印象，“不是，老板，我听说北京消费挺高的，怕养不活自己。”
　　“广州消费也高啊，你不也挺过来了。”三美觉得这姑娘还挺直爽的，“这样吧，跟泰西那边的联系的事儿也由你负责。干得好的话，就算你两份工资。”
　　“那我一定好好干，谢谢你了，大姐，发了工资我第一个先还你的。”哎吆，激动的脸都红了，这个年代还有脸皮这么薄的漂亮姑娘，三美不禁跟着提醒了一句，“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找赵松帮忙，他也是从泰西过来的，顺便让他帮你把手续办一下。”
　　赵松是三美从泰西临时抽调过来的两个人之一，技术能力在泰西的时候还可以，到了北京就有些跟不上。三美现在没时间在手把手的教了，新公司成立后，三美就把他调过来当秘书。这人长得有些老相，话不多，做事非常认真仔细。
　　另一个叫宁国林的泰西老乡现在去了邮大，代表公司跟穆凤英一块组织一个高校学生的家用电子产品创意大赛，花钱不多，还能把大众网推广一下。
　　宁国林长的浓眉大眼，但有些话唠，他自己说上小学以前结巴，专门去医院做的矫正，好了后一发不可收拾，跟谁都能说半天。这人很热情还乐于助人，特别会聊天，非常受中老年妇女的欢迎，穆大姐对他的评价很不错。
　　刚上班的时候，马秀秀因为漂亮的脸蛋在公司里引起过一阵骚动，不过当知道她只是技校毕业，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之后，大部分人都退却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实际，自己养活自己已经够累的了，哪有精力拉扯别人一大家子。马秀秀也是聪明人，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从来不跟男员工乱开玩笑，穿衣服也越来越保守，老老实实加班干活拿工资，让三美很省心，也高看她一眼。
　　招财务主任的时候三美特别谨慎，公司的核心业务三美自己可以满把抓，谁也糊弄不了，但财务这种专业性特别强的位置可不敢随便放人，要是再来个王CFO这样的，她就可以死一死了。三美面试了好多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合适，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关系户，吴胖子的老婆卜腾的娘家表姐。
　　卜晓莹卜大姐四十出头，离异，有个七岁的孩子。上海财经大学会计系毕业，在安永做到主管级别才结婚生子，之后就辞职回归家庭相夫教子。没想到遭遇中年危机，老公在外面养的小妇挺着肚子找上了门。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最终是卜大姐分了财产带着孩子走人。
　　这个年纪的女人重新鼓起勇气，找工作养家非常不容易，当然战斗力也凶悍异常。虽然三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个被生活折腾的疲惫异常的中年妇女，还没等过试用期，三美就觉得找对了人。
　　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会发光，重新找到自信的卜大姐气场那是非常强大，简直是职场中的人型战斗机，工作的热情比年轻人都高涨。训起人来有根有据，让人心服口服。再加上财会人员专有的精明，很快就在公司站稳了脚跟。
　　工作的时间长了，马秀秀的特点也显现出来。三美刚开始看她年纪小，就没给她安排具体的事物，只让她干些上传下达，复印扫描之类的杂活，想以后找借口把她送回泰西画动画去，这么漂亮的姑娘太招眼，她是真不放心，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对不起她爷爷奶奶托霍青桐送给她的一篮子土鸡蛋。
　　但马秀秀硬是凭自己的本事留下了，还在办公室占住了一席之地。在这个过程中帮了她大忙的是重归张赛江麾下的花小姐，目前在公司总务工作。马秀秀的工作正好跟她对接，经常受一肚子气的跑回来，忍不住急眉愣眼的闹了几次之后，还被花小姐修理了几次。后来干脆甩开膀子自己上，不求着你行了吧。
　　就这样，从换个灯，改个线，通通马桶这种低端简单的事情开始，发展到复印机、打印机这些大件也慢慢自己修，马秀秀成了办公室不可或缺的人物。三美读书的时候也干过这活，还送她一套工具和几本书，有空的时候，也参与修理改进顺便歇歇脑子。
　　新团队就是这样跌跌撞撞的互相磨合着，三美仔细的观察着每个人，不断调整他们的位置，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们帮助与激励，小心谨慎的刺激他们成长，并想办法让这些人团结在自己周围，成为她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