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战神之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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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马，他哭了？如今在我眼前的这位壮硕的硬汉阿斯马，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将头埋在自己兄长的怀中哭泣着。我从来没想过，像他这样强悍的男人，也会在他人面前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不只是他，周围的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充斥着悲伤，很多人的眼角抽动、在努力克制着心中的哀痛。
“...啊...温格，”一旁的尤克德瞧见了站在门口望着他们发呆的我，忙走过去提醒阿斯马，“二哥，温格他...”
阿斯马抬头望向我，又急忙转过头用手胡乱地擦了脸——但这一刻他满脸的泪痕和哭红的双眼早已映入我的瞳孔...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哭成这样？
“啊，温格，你回来啦...哎，让你看到我丢脸的样子了。”他僵着脸笑着对我说，抽了抽鼻子，慢慢向我走来。
看着他强装的笑脸，我的心突然感到很不安——难道说，是白天的时候？我回想起白天在旅店房间里阿斯马突然失去的笑容，心中一颤。
阿斯马走到我的跟前，低着头凝视我，又把双手轻轻按在我肩上：“天色有些晚了，咱们不如一起回旅店休息吧？”
“...好、好的。”
“大哥，我送温格回房休息去了...你们继续吧...”
“二弟，我们和你一起回去...”史诺斯克的嗓音也显得很憔悴。
“大哥...”
“现在大家哪还有兴致继续喝下去呢？在场的各位、不管是咱们虎威佣兵团的或是其他人，恐怕都脑子里只剩下父亲大人他的事情了...”
“...真是过意不去，好好的庆功宴被我搅成这样...”阿斯马深深地低下头向大家致歉。
“这并不是你的错...”从我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一个胡须整齐而茂密的高大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会长！”在场的所有人全体肃立，将右手握拳横在胸前，微微低下头恭敬地行礼。
我望了望四周，也赶忙低下了头。看样子，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佣兵工会的会长吧？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开始慷慨激昂地说道：“毕竟那个男人实在是太伟大了——伟大到没有人不会为他的牺牲而痛心疾首，伟大到即使已过世十年之久其威名依旧响彻世间，伟大到被众人称为「战神」——让我等望尘莫及、以凡人之力决不可匹敌的战神！”
战神？！
“请问...”大家一起回到旅店，房间里，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时，阿斯马面朝天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无物。
“想问就问吧...”史诺斯克闭目而坐，声音依旧很疲惫。
“刚才的那位会长所说的‘战神’究竟是...”
“...”史诺斯克深吸了一口气，端坐并抬起头，用着无比崇敬的目光仰视着天空，字字铿锵地述说起来：“「战神」撒尔羽德，曾经是教皇座下最强的精英「十二圣将」之首，教皇之下第一人。他不仅拥有举世无双的超群武力——即使是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魔王」卡尔布，他也能凭一人之力与之匹敌！还有着足以平治天下的政治手腕——他在担任「十二圣将」之首的那段时间，在其对教皇的英明辅佐和大刀阔斧的改革下，不仅教廷四海归心、教皇权力达到顶峰，各国也和平相处、世间繁荣，甚至连远方的多个国家都间接因为他的远见卓识而深受其益。
后来，他因不明的原因脱离教廷，成为任佣兵工会前会长，并创立了我们「虎威佣兵团」。其卓越的领导力，不仅使我们虎威佣兵团成为了世界第一的佣兵团，也让「佣兵」这一概念从原本人们眼中不入流的杂牌军形象成长为人类和魔族都不可忽视的重要存在。
——无论在朝在野，他都以其无与伦比的能力征服着众人的心、征服着这世界。因此，他被人们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这就是「战神」！”
我望着史诺斯克，安静地听着他的讲述，他对那个男人饱含尊崇的神情与声音传达到我的脑中，叩击着我的心，让我这个异世之人都不禁心生对这位「战神」的强烈崇拜与仰慕——这个世界，竟有着如此伟大的人？
“但是——”史诺斯克突然神色一变，咬紧了牙关，“就是那样伟大的男人，却在十年前人类与魔族的战争之中，因为教廷的消极应战、不予支援，在孤军奋战七天七夜之后最终战死沙场！我们佣兵也因此与教廷交恶。”
“...”一旁的阿斯马坐了起来，拽紧了拳头，我甚至还能听到他全身骨骼紧绷发出的疙瘩声。
“另外...那个男人，还是——我和阿斯马的父亲。”
诶？！
“要不是因为教廷那帮人，父亲大人怎么可能会战死！”阿斯马突然站起来抽出了自己的那把巨剑，怀着愤恨之心欲砍碎眼前的一切。
“二弟，你冷静一点！”史诺斯克急忙起身劝阻他。
“...大哥...”阿斯马看着他的兄长，无奈地把剑丢在一边，沉重的剑砸在地上，整个房间的地面都为之震动，“十年了...父亲大人已经牺牲快十年了啊！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父亲大人的死，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诶！！”
“谁又能接受得了呢！但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必须保持冷静，否则何谈复仇大业？”
阿斯马愤愤地坐回了床上，脸上又渐渐挂满了愁云。
“咱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杀到魔族老巢，为父亲大人报仇呢？”
“...父亲大人死后，佣兵组织的整体实力也大幅度下滑，现在的我们即使集合各大佣兵团都是无力与魔族的主力部队抗衡的。虽然教廷当时的态度确实难辞其咎，毕竟下手杀害父亲大人的是魔族——为了对抗魔族、为父报仇，我们只得暂时放下与教廷的恩怨了。”
“哼，和教廷那帮人...”阿斯马撇过头，显然他对教廷的成见更大。
“啊、抱歉，温格...一不小心就撇下你、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话。”阿斯马这才想起来我的存在，不好意思地敲了下自己的脑门。
“啊...没事的，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虽然尚有不太明晰的地方，但他们谈话的大致内容我也了解了。看见他们因为父亲的死而发自内心地抒发着心中的真情实感，我可以想象，他们的父亲确实同刚才的发言一样，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而且我也明白了，为什么白天阿斯马在听到“佣兵工会前会长”一词的时候会突然翻身坐起，在听到我问“为何佣兵与教廷交恶”时会情绪瞬变，甚至刚才还在酒馆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哭泣——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那位伟大的父亲啊。
“话说温格，刚才说了这么多，恐怕你现在应该有大一堆想问的——毕竟你‘失忆’了，听我们这些话估计也是似懂非懂的。”阿斯马说道。此刻，从他的脸上我已经看不到半点悲伤和愤慨了。
他们佣兵性子很直爽，明明刚才大家还沉浸在对那个男人的思念中，却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该哭时哭、该笑时笑，说实话我很羡慕这样的人。
“呃，差不多吧。我确实有很多想问的...”可我偷偷瞧了一眼旁边的史诺斯克，还是有些害怕。
“想问就问吧，没什么好顾忌的。”
听见史诺斯克这么说，我才鼓起胆子与阿斯马和史诺斯克进行了详细的交谈，将这几天的我心中的疑惑逐一解决——
这个世界有着“人类”和“魔族”两个智慧的种族。人类数量众多，但个体实力相对较弱，寿命和我原本的世界的人类差不多；而魔族人口相对稀少，但寿命很长，可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个体实力也比人类要强。人类代表「光」，魔族代表「暗」，「光」与「暗」相互交织、相互争斗，文明就在这样的争斗中消亡或是幸存、发展——据说，光与暗的争斗一直这样持续了数万年之久。
人类的最高领袖是教皇，地位凌驾于各国君主之上，各国君主在登基之时都必须亲自到教皇厅接受教皇的加冕。与君主不同，教皇不是世袭，而是由教会和各国君主投票从教廷的诸多主教中选举。
教廷是教皇直属的庞大机构，通过宗教活动将势力遍布世界各地，同时也左右着各国的政局，「十二圣将」就是教廷之中仅次于教皇的最有权威者。教廷擅长神圣系魔法，这种体系的魔法非常万能，不仅是各种宗教活动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在民众民生的日常生活，或是军队之中都得到了广泛地运用。比如说先前他们去「毒瘴之海」前，就全身连同行李都接受了教廷的神圣系“祝福魔法”的加护，可以让他们在数日之内不受毒瘴影响。若没有接受这种加护，「毒瘴之海」里弥漫的剧毒的雾气会很快就夺走他们的行动力和生命力，甚至连身上的铠甲、武器、衣物乃至行李都会被渐渐腐蚀。不过为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戴上了防毒面具。
说到「毒瘴之海」，相传是四千年前人魔交战的古战场，当时的魔族用他们特有的魔力制造出了成千上万的魔物，被人类消灭后的残骸中的毒雾散发到空气中，使整个旷野都变得毒瘴弥漫。由于那里是地势低洼的盆地，即使过了4000年毒瘴依然没有散去，世间因此称之为「毒瘴之海」。
与人类不同，魔族可以在「毒瘴之海」自由活动不受影响，但由于那里没有任何资源，即使是魔族也很少去那里。可是在一年前，有传言说那里出现了异状，于是教皇派遣「十二圣将」的其中一位去那里调查。结果，他不幸遇到了魔王之下最强的魔族「七魔将」之一的袭击，那位将军在重创了对方之后，还是英勇牺牲了...
“...我们之前回收的正是这位将军的遗骸......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是的，想问的我都问了，现在我都弄明白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他再度用一如既往的严肃眼神凝视着我。
“你先告诉我们，你究竟还记得多少自己的事情？比如，出身地、年龄之类的。”
“我...不记得自己的故乡是哪里...”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说了估计他们也不会信，“其他的事，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但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我和你们相遇的那一天刚好满18岁...”
“啊？那岂不是很糟糕，成人礼就这么错过了暂且不论，这么重要的生日也没收到过礼物，好可怜...”阿斯马有些懊恼地说。
“呃...其实，阿斯马你今天不是送了一件礼物给我吗？”我拉了拉身上的这件衣服。
“就这个？那怎么成，这么简陋的衣服，哪能当礼物送人呢？可今天天色又这么晚了...这样好了，大哥，我明天想休一天假，带温格去附近的镇上逛一逛，给他好好补过一个生日。”
史诺斯克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阿斯马，又转过头望向我，视线在我和阿斯马身上来回转移着。
“大哥？”
“二弟...我真的完全都搞不懂，你对他竟然会好到这种程度。”
“呃...”若没听见大哥这么说，阿斯马恐怕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即使其他所有人早就对此感到惊讶万分了。
“二弟你别忘了，会长现在就在这边，哪有这个时候休假的道理！
“呃，对喔...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会长他亲自来到这里，说是因为收到了先前从这个据点发出的联络，想亲自来看看将军的遗骸，可能会有什么发现。但结果，就算是会长，也没能瞧出个所以然来。”史诺斯克说着再度望向我。
“毕竟那件事是在你祭拜将军的遗骸后发生的。考虑到你能在毒瘴之海中自由活动——最开始我怀疑你可能与魔族有什么关系，但当时那神圣的光芒足以排除你的真实身份是魔族的可能性——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
“教廷...”我小声吐出这个词。
“哦？...看样子你虽然‘失忆’了，但头脑还是清醒的。没错，让将军的遗骸回复原貌的光芒，应该就是神圣魔法，并且能够一瞬间将人的骨骸恢复原貌，说明是相当高等的神圣魔法，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教廷的人——所以，你可能与教廷有着莫大的联系。”
“等、等一下，大哥，你该不会准备把温格交给教廷那帮人吧。”
“怎么可能。首先我并没有完全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再者，就算温格真的来自教廷，我也绝对不会白白就将温格交给他们的，至少...”
至少要利用我从教廷那边争取一些利益吗？这种话，他不说我也猜得到。
“大哥...”阿斯马显然对这种事更为了解，他甚至连望向大哥的目光中都闪过一丝不满。
“...”两兄弟四目相对，无言了片刻，“总之，明天我们需要好好处理会长的事情，后天则是计划返回「虎威」总部的日子，现在无暇顾及‘外人’的琐事！”
说完他离开了房间，并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战神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