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海棠-念念不忘》隋止宁

4、鱼戏莲叶间

　　即使母亲再不愿意，那一天还是到了，二月二，我的生日。
　　母亲没叫醒我，反倒是湫的声音让我起床，他倒挂在窗檐上，敲打我的窗户，叮叮当当，混合着他隔着玻璃的含糊声音，“喂，懒猪，再不起床就要迟到啦！”
　　我匆忙地梳洗完毕，跑进走廊，已经有同年生的孩子围成一圈，恭敬地等待湫奶奶施法。母亲看到我，眼睛一红，我都不忍心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到了人间之后，你们不能与人类有任何接触，否则会有灾祸发生！”火神祝融说这句话时浑身还冒着火气。
　　“椿儿，不要乱吃东西知道吗？必要时就待在旋涡附近不要出去。”母亲握着我的手轻声说道。戴着龙王面具的湫奶奶开始做法，海天之门被打开，天上涌下一条粗大的水柱。此时脸上长着圈圈的男孩开始到处分发易形药，我接过一碗，在母亲的注视下一饮而尽，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苦。
　　我站上走廊的护栏，手臂里似乎有东西在膨胀，低头一看，竟变成了红色，然后我的整个身体都变成红色的，四肢变短，我使劲跳了一步，腾空时终于变成了鱼形。
　　“椿！”母亲呼唤我，我转身游了过去。“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母亲流着泪的眼睛至今令我难忘。
　　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小时候母亲总不让我下水，所以我并不会游泳，但神奇的是，我仿佛无师自通，轻快地扭动一下就已离开围楼好远。顺着海天通道一直游，我进入了一片更广阔的海洋。
　　身边一条鱼向我眨眨眼，我认出他是廷牧，便放心地与他作伴——母亲总说廷牧是围楼里最乖的孩子，他对父母孝顺，对妹妹也是疼爱有加——一想到马上就要去往人间，我一点都不觉得疲倦。
　　从海底浮出水面时，我看到一个巨大的旋涡，这大概就是母亲让我待着的地方，不过我才不会这么干呢。我跟着廷牧，这个乖孩子竟然也是这么迫切地想要游历人间，他左拐右拐的，就带着我脱离大部队好远，回头我一定要告诉母亲这件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一大片荷叶，深深的碧绿色更衬荷花的粉嫩。我和廷牧在荷叶底下玩起了捉迷藏，粼粼波光令廷牧的踪影愈发扑朔迷离，回头我也要告诉湫这比在围楼里玩有趣多了，不过他说不定已经这样试过了。
　　没想到廷牧的速度这么快，我已经寻不到他的影子，翻来覆去的找也只是徒劳，便在一片荷叶下休息起来。
　　突然间我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那么清脆，“妹妹，你看我下去给你采只荷花来。”
　　我心下一惊，祝融说过不能与人类有接触，眼下我只能躲避他了。岸上的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念着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妹妹你看！有只红色的鱼！”男孩发现了我，女孩的声音里也充满着兴奋，“鱼戏莲叶间。”
　　我拼命在荷叶下转悠，不让他捉住，女孩在岸上用手指着我的位置示意她的哥哥，“鱼戏莲叶东”，我从莲叶底下穿过去，“鱼戏莲叶西”，眼见他的手就要碰到，我拐了个小弯，“鱼戏莲叶南”，他被我耍了一下，动作更快了，“鱼戏莲叶北”。
　　我实在是筋疲力尽了，尾巴摆的都要抽筋了，终于被他捉住，“妹妹你看，是只海豚！”
　　“可这里是河啊”，她稚嫩地问。“所以我们要让它回到海里。”男孩将我远远地抛了出去，我就像是在滑雪一般慢慢地降落，他抛得很有水平。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他的小辫子迎风飘扬。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发文，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我会尽力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