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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落红难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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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散尽,天色很快变得晴朗起来,方才不知躲哪去的太阳,也慢慢地探出头来,有点好奇地俯视着大地,所有一切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马车里,小月一脸崇拜地对着嗑瓜子中的晨星流口水,帅啊,多干净利落的秒杀啊……回头嫌弃地瞪了眼正在忙个不停的张祁,打了两个时辰,还不如人家两个来回的效果,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张祁跑到溪边好好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烧焦的头发修理齐整,方回到马车上,晨星上下打量了会焕然一新的他,懒洋洋地说:“小祈子,你这爱臭美的老毛病,还是数十年如一日啊。”
没想到张祁这会根本就没心情理她,从角落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小心地挖出一点点,开始涂手擦脸,进行他那伟大的保养工程。
晨星有点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那小巧可爱的盒子里,装着浅粉色的膏状物体,不由低呼道:“咦,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怎么我没见过?”
张祁闷哼一声,不屑地说:“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这可是千金不换的张氏美容膏,用来祛异味效果最好,若不是那怪物实在脏得要命,我还舍不得用呢。”
唉,今天真是大伤元气啊,回去以后,非得好好泡一下温泉才行。
晨星听得两眼发光,立即道:“真的?那我也试一试!”
说着手腕一动,张祁还没来得及反应,盒子里的香膏已被她挖去一大块,不由大为肉刺,急忙叫道:“你省着点用啊,这膏很难配的!”
看她浑不在意地在手臂上涂抹起来,张祁满眼的痛惜,却也无计可施,谁叫他遇上的是这霸王呢,
过了一会,张祁开口问她:“现在连魔物也出现了,你有什么打算?”晨星拉下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谁叫这一代的家主是我,只好苦命地奔波忙碌去了。”
谁能想到富甲天下的花家,居然也是传承千年的茅山术士,世代以驱魔祛鬼为己任,想想就觉得寒哪,为啥前面几代家主就这么好命,终其一生也没遇上魔物呢?
晨星登时一脸郁卒,难道说老天爷看不得她逍遥自在,非要降大任于她头上?
张祁沉默了会,忍不住又道:“我看有空你还是回去问问长老好了,既然花家与魔物之前一直有过节,老祖宗那多半会有点东西传下来的。”
她的嗜魂虽然厉害,但也不能每次遇到魔物都祭出来吧,长此以往,肯定会元气大伤的。
晨星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嗜魂威力虽大,老是这么拿出来使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容易惊动其他的天道高手,目前我还没打算跟他们直接对上。”
瞧见小月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她挑了挑眉,笑眯眯地道:“小祈子,你这徒儿收得不错啊,我喜欢。”
张祁早就发觉自己的徒弟眼神有异,大有背弃师门的嫌疑,此时听她这么说,不由顺水推舟地道:“我也觉得月儿很是乖巧,这不,最近正打算着把衣钵传给她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睨小月,满意地看见她的身子迅速僵直起来。
小月听了张祁这话,心中当下大骇,拼命摇头以示拒绝,天哪,他的衣钵不会是指这些画符结阵之类的玩意吧?
呜呜,不要啦,她只想没事的时候学点医术傍傍身,顺便摆弄一下那些花花草草就好,不是来玩这些危险的东西的!
张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不要?可是为师的秘密都让你知道了呢,你说该怎么办?”
小月立即豪气万千地拍了下胸口:“放心,月儿对谁也不会说的!再说了,师父您现在还是如此的年轻貌美,衣钵这东西不用急着传的。”保证之余不忘奉上一顶大大的高帽。
坐在她旁边的晨星忽然搭过话来,有点落井下石地说:“可是据我的经验,真正能保守秘密的,通常只有一种人噢。”言下之意,就连白痴都能听出来。
小月没半分迟疑,一记眼刀“pia”地向她飞了过去,刚才怎么会瞎了眼觉得这女人像神仙的,明明就是妖女一个嘛。
晨星摸着鼻子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小月换上一种比小狗还要真诚,还要无辜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的师父,希望张祁能够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结果张祁鸟都不鸟她,继续与妖女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谈,连眼尾都不扫她一下,小月忽然头大起来,觉得自己莫明其妙就掉进了某个陷阱中,进退两难,如果不答应的话,会不会被灭口啊?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两人,更加坚信自己这种担忧绝对不是多余的,毫无疑问,以他们的变态一定会下得了这个毒手的!呜呜,她咋就这么苦命,竟然摊上这俩主?
欺善怕恶的某月在一刻钟之后,不得不得屈从于恶人的淫威下,两眼水汪汪地歃血为盟,错了,是传承她师父的衣钵,不过同样都要见血。
可张家这个仪式也未免太过血腥了吧,就见张祁睫毛都不眨一下,手起刀落,她的掌心就被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没一会功夫,就将那只大海碗给装满了。
看得小月一个劲的心疼,差点没抢过来再喝回去,可怜的血啊,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还没等她悲痛完,也不知张祁念了几句什么咒语,一张燃着的符纸“哗啦啦”地扔了过去,那满满一大碗的鲜血,居然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小月大惊失色,拿起那只空碗连声追问,张祁竟答她已经被祖宗拿去享用了,她那个气啊,敢情张家的祖宗都是吸血鬼不成?
好不容易挨完了这个血泪交织的传承仪式,小月正打算找个地方痛哭一场,好好哀悼一下自己的不幸,突然,一把邪恶程度不下于撒旦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成功地留住了她的脚步。
“小祈子啊,你这徒儿过几天借我用一下吧。”
这还有完没完了!小月身形一僵,咬牙切齿地回头。
正要开口反驳,张祁却已接过话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哟!瞧您这话说的,若是不嫌这丫头笨手笨脚,就带去吧,反正我这些天也没空理她,到时候记得还回来就是了。”
小月不由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无比悲愤地含泪而去,再不愿看那两个不懂人权为何物的家伙了,我惹不起你们,还躲不起吗……
两人看着那抹灰溜溜逃走的身影,不由相视一笑,笑容里竟都有几分狡诈之意,仿若两只刚刚偷腥得手的猫咪。
张祁有点感慨地说:“真是难为她了,能撑过今天这种场面,可不容易啊。”
晨星盈盈一笑,轻声道:“你眼光确实不错,这孩子心志坚定,性子也极好,难怪连你家祖先都肯受她那么多血,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方才那碗血可是大有讲究的,张家收徒有着极为严苛的条件,若祖先不肯受那弟子的血,即使收入门下,成就也不会大,很多法术会因缺乏灵力的支持而无法施展。
当然由于每个弟子资质不同,祖先受的量也不尽相同,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小月这样幸运的。
张祁点头道:“月儿这孩子是有点来头的,我也希望她将来真能有一番作为。”
晨星一听,便知张祁说的来头必不简单,她也不想追问究竟,只是摇头道:“不过你似乎一点家传的本领都没教她呢。”一看就知道那孩子身上半点内力都没有。
张祁马上委屈地叫起来:“主子,家祖的遗训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必须征得花家之主的同意,方能对门下弟子传授秘技,否则便是欺师灭祖,在你没看过她之前,我怎么敢擅自做主?”
张家先祖本是花家的家臣,当年为花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在第十三代家主的指令下脱去奴籍,另立门户。尽管如此,这位家臣在自立门户后,仍命后世子孙,每代都要选出一人继续为花家效力。
晨星忍不住摇头轻叹,张家人的固执她早就见识过了,虽然自己数度表示要废掉这个规矩,可张家就是拒不接受,始终以侍主之礼待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把手放在张祁的额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以花家之主的名义,授意你今后将本门秘笈传授于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