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茹惜

22、第 22 章

　　三日后，云山里那一座埋藏了两代记忆的小屋，又一次葬身在火海里。
　　等到奚禾匆匆忙忙赶回云山，夺目的火焰窜到了房檐，隐隐约约中，奚禾似乎看见了荀誉，那张如初见时一样美得出尘的脸，他在火焰中熠熠生辉，却又只是一瞬间，就掩盖了他俊秀的脸庞。
　　奚禾哽咽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火呛的，火辣辣地生疼。她瘫坐在小屋前，看着火焰逐渐减小，到最后只在黢黑的木炭上冒着黑色的烟。

　　三日前，荀誉在云山住下了。每当奚禾变着法子去摸荀誉的脉搏，他总是巧妙地避开。甚至还开玩笑说：“这豆腐，可不能白让你吃这么多次。”
　　奚禾有些恍惚，她觉得荀誉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与正常人无异，可仅仅是一瞬间，她就明白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看着荀誉出尘的脸上没有办法掩盖的苍白，奚禾妥协了。
　　她轻轻覆上荀誉冰凉的手背，挤出一抹她自认为是很灿烂的笑容：“这豆腐我还就吃定了。”
　　荀誉轻笑，心里一声叹息：就这样，哪怕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好的。

　　“怎么样，好吃吗？”奚禾眼睛亮亮的，盯着荀誉，希望能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丝肯定。
　　荀誉淡定地放下筷子，对着对面的人轻轻一笑：“好吃！”
　　“真哒！”奚禾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半晌，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荀誉，你的味觉真的是挺特别的啊。”奚禾干笑。
　　“其实它只是好吃得不够明显而已。”说着又拿起筷子，准备再夹一口。
　　奚禾拦住荀誉，近似无奈地叹息道：“别、你都这样了，我还让你吃这个，不是荼毒生灵吗？”
　　荀誉泰然自若地继续把不知什么鬼的食物递入嘴中，还细细地嚼了一番：“以前每一道菜木扬都要彻头彻尾地检查一番，呵呵，其实，我不在乎。”
　　奚禾看着眉眼逐渐憔悴的荀誉，心中有些揪心。
　　“嗯？你说每道菜木扬都会检查？那荀灏？”
　　半晌，奚禾没有得到荀誉的回答，倒是得来了一个问题。
　　“那晚，木扬问你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
　　“你，听到了？”奚禾巧笑倩兮，“等你好了再告诉你。”
　　荀誉眼中似有失落，他想，他怕是没有办法听到了。

　　看着黢黑的烟逐渐染暗的天际，奚禾止不住地流眼泪。
　　“荀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荀灏说的那些事情。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意，即使你做了，我也一样会把你放在心上啊。”
　　奚禾后悔，没有告诉荀誉。
　　她不知道是不是摄入的一氧化碳有些多，只感觉大脑有些缺氧。她在昏倒前唯一想的是：“荀誉被大火焚身的时候一定很难受。”

　　“大哥哥，大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沉吟乖，姐姐有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沉洛俯下身，温柔地安慰着怀里的小女孩。
　　“那、那大姐姐会不会有危险啊？”小沉吟奶声奶气的话语中却满是担心。
　　“不会的。哥哥不会让姐姐出事的。”
　　“嗯！”小沉吟重重地点了点头。

　　“荀誉！”奚禾猛得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身冷汗。
　　黑暗中，奚禾感觉旁边坐了一个男子，高挺的鼻梁，凌厉的轮廓，奚禾一把握住面前身体有些僵硬的男子的手：“荀誉！你没死，太好了！”
　　可是一瞬间，奚禾就抽了手，她知道，那不是荀誉。
　　面前的人冷哼了一声。
　　“荀灏？”奚禾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
　　荀灏难得地沉默了，在黑暗中，犹豫片刻，“他，死了？”
　　奚禾心口一寒，“拜你所赐。”
　　荀灏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不知道用什么样的一种语气，似是叹息，又似是嘲讽，“你就一定要和我用这种语气说话吗？”

　　奚禾有些愣住了，在黑夜里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才发现周遭是如此熟悉，甚至连空气中还漂浮着几个月前的好闻的药草味，甚至还能听到木扬若有若无的抱怨。甚至，还有那晚与荀誉靠得那么近时，他身上淡淡地檀香。
　　幽竹馆，有着奚禾满满的希望和期待。
　　下了床，奚禾觉得心里闷得慌，径直走向门口，或许是心里抱着那么一丝希望，有那么一些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
　　也许我们一生会推开许多门，进入教室的门，去面试的门，每一扇门都有它不可或缺的意义，在推开门的刹那之前，其实你就知道你想要的局面是怎样的了。
　　“荀。。。。。。”后面一个字被奚禾生生地吞进肚子里，转为一种错愕。
　　“木棠？”
　　一袭鹅黄色的长衣，下摆垂在地上，素净的脸，如墨的长发飘散在空中，气质脱俗。
　　“奚禾，好久不见。”
　　“你？”
　　见奚禾有些疑惑，木棠笑了笑，走近她，不拘小节的坐在一块青石板上，“知道你在宫里，就想来和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