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英雄》十二节

8、突发的战斗

　　通往忒萨利亚的道路上，俄耳甫斯三人纵马疾驰。

　　在这个时代，战马数量极少，基本都控制在势力强大的城邦手中。再加上骑马的三人，一个风流英俊，一个面容姣好，一个气质冷清，各有动人之处，分外引人注目。

　　他们一路上，不止一次被好客的国王或领主拦下，三人再三推脱有急事，方才脱身。直到他们行进到荒原地带，情形才好些。

　　这是一片天然草场。

　　斜阳照耀处，宽广的草地颜色明亮，绵延出一条由商队踩出的黑泥小路。俄耳甫斯突然目光一凝，小路远处，一个巨大的人形手持三叉戟，站在那里。

　　战马越行越近，纳喀索斯这才看清楚拦路之人。他身材非常巨大，肤色暗青，头发像海藻一样披散。最令人惊惧的，是他只有一只独眼，横在本该长着眼睛的地方，整张脸各位扭曲狰狞。身边是一只巨大海蛇，通体乌黑，双头。

　　“是波吕斐摩斯。”俄耳甫斯悄声告诉纳喀索斯。

　　纳喀索斯郑重了神色。海皇波塞冬之子，麻烦不小。波塞冬这是准备提早下手，拦截船队成员了吗？

　　飕飕几枝飞箭从身后袭来，纳喀索斯在马身上一个翻跃落地，险险避开。看清来袭之人的样貌，纳喀索斯惊讶大户，“银光？”

　　银光还是和过去一样，银环束发，一身劲装。脸上横贯一道暗红疤痕，让这张脸凶厉不少。银光毫不掩饰对纳喀索斯的滔天恨意，灵箭如雨，向纳喀索斯三人罩下。

　　俄耳甫斯拨动琴弦，箭雨寸寸碎裂，霎时间漫天银辉闪闪，美如梦幻，竟看不出半分杀机。

　　“新芽女神？够漂亮，我来对她。波吕斐摩斯交给你了。”美人出现，俄耳甫斯毫不客气。

　　纳喀索斯：“……”

　　纳喀索斯自出生起，就以避事为主，只活跃在山林水泽间，周遭要么是没有神级的神祇，要么就是仙女、宁芙之流，何曾面对过真正的神王后裔。光是神力的威压，就不在一个级别。

　　波吕斐摩斯本意是对阵俄耳甫斯，见纳喀索斯生得美貌，不由得哈哈大笑，“海仙女们早玩腻了，正想试试看男的味道怎么样。”说着，波吕斐摩斯把三叉戟背在背后，挥舞手臂向纳喀索斯抓来。

　　纳喀索斯不敢硬接，凭借身材灵巧，在波吕斐摩斯手臂间不断闪避。

　　这点反抗，波吕斐摩斯并未放在眼里，反而更觉有趣。胸口一震，海域之神的威压让纳喀索斯难以抵挡，动作迟缓许多。

　　纳喀索斯见状不妙，连忙后退，周身水汽弥漫开来，想借此混乱波吕斐摩斯的视线。

　　波吕斐摩斯抚掌大笑，“在海神面前，玩这种小把戏？”昂首一吸，所有的水汽被他吸尽。纳喀索斯身形立刻暴露出来。

　　“还有什么招数，快快使出来，可别哭鼻子呀。”波吕斐摩斯像逗弄耗子的猫，独眼满是淫邪。

　　纳喀索斯咬牙转守为攻，一跃而起，手中长矛刺向波吕斐摩斯独眼。波吕斐摩斯大力挥手，将纳喀索斯连人带矛一起打落。

　　差距，真的这么大吗？这就是神王后裔的力量？纳喀索斯望着抓来的大手，心中一阵无力。

　　许拉斯瘦削的身形飞起，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比人还高的阔剑，双手高举，猛然下斩。波吕斐摩斯撩起三叉戟，正面迎上。

　　“铿——”剧烈的金属撞击的声音，波吕斐摩斯巨大的身形后退好几步。

　　“好！”波吕斐摩斯赞一声，独眼泛起光彩，挥戟再上。许拉斯阔剑大开大阖，横冲直撞，战斗风格比野蛮人还粗犷。

　　纳喀索斯怎么也没想到，病怏怏的许拉斯，爆发力居然这么强。那把阔剑那么巨大，比他本人还高还宽。许拉斯哪来那么大力气？纳喀索斯这才明白，俄耳甫斯之前说“交给你了”，对象是许拉斯。

　　几个回合下来，许拉斯明显体力不支，步伐开始踉跄，完全凭借厚重的阔剑抵挡攻势。明显，许拉斯爆发力很强，而病弱的身体实在拖后腿。

　　纳喀索斯连忙挺起长矛，在边上掠阵，然而收效甚微。波吕斐摩斯周身水光流转，形成一件透明的水之铠甲。纳喀索斯的长矛，无法穿透这件铠甲，只能挑眼、耳、下颚这样刁钻的位置下手。

　　许拉斯被三叉戟所震，嘴角溢出鲜血，波吕斐摩斯笑得狰狞，恨不得用目光扒下许拉斯的衣服，“再来呀，你让我亢奋了。越是凶悍，在床上越带劲。”

　　不行，许拉斯的身体不能再承受打击了，至少要撑到俄耳甫斯回援才行。三人中俄耳甫斯战力最强，本想是速战速决拿下银光，然后一起对抗波吕斐摩斯。这么需要这么久？

　　纳喀索斯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以前被众人围攻，被所有人称为“希腊第一懦夫”，也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

　　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要怎样突破波吕斐摩斯的水之铠甲？纳喀索斯心如电转，既然波吕斐摩斯能控制水流，形成铠甲。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控制这股水流呢？

　　神力堪堪触及到水之铠甲，波吕斐摩斯立刻有所察觉，满脸嘲弄看了纳喀索斯一眼，三叉戟顺手掠来。纳喀索斯连忙闪避，刚凝聚的神力立刻被打断。

　　看样子控制水流不行。那通过外力，阻止水的流动呢？或者，让水发生变化呢？纳喀索斯一边快速思索，一边凝聚水壁，帮许拉斯挡下波吕斐摩斯挥动三叉戟时，四溅的水箭。

　　比如高温？纳喀索斯心中试探，神力凝聚在矛尖，刺中波吕斐摩斯后背。只见升腾起一缕淡淡的水汽，水之铠甲没有任何变化，无法刺穿。

　　不对，还是有变化的。身为水神，纳喀索斯敏锐察觉到矛尖收回时，铠甲上很细微一丝水流的消失。还是神力太过弱小！跟波吕斐摩斯澎湃的神力相比，这点损伤微乎其微。还得另想办法。

　　不如把高温反过来，严寒试试？矛尖神力转为为寒，刺向波吕斐摩斯右肩。波吕斐摩斯此时一心想拿下许拉斯，对纳喀索斯这点小打小闹完全不闪不避。

　　矛尖点上水之铠甲的瞬间，水面凝结，碎裂。长矛趁机挺进。波吕斐摩斯身形一转，矛尖擦破肩侧，留下淡淡血痕。

　　成功！纳喀索斯眼睛一亮。

　　波吕斐摩斯狞笑连连，准备转头对付纳喀索斯，“没想到，你也能伤到我了。看来我床上，少不了你一个。”许拉斯连忙猛攻几下，吸引波吕斐摩斯的主战斗力。

　　“不如，再加我一个？”伴着俄耳甫斯爽朗的声音，他手持竖琴，挡在纳喀索斯两人身前。

　　波吕斐摩斯瞥一眼被丝弦束缚的银光，不屑道，“哼，没用的女人。”

　　俄耳甫斯啧啧称叹，“女人是用来宠的，没用的男人才拿女人当打手。”

　　波吕斐摩斯眼中冒出怒火，恨声道，“这次出航，别落我手里。”说完，也不管被虏获的银光，踏上双头海蛇，转身离开。

　　“就这样放过他吗？”纳喀索斯问。

　　俄耳甫斯表示无奈，“我们三人，拿不下他。”

　　纳喀索斯知道，其实自己不算什么战斗力，如果真的打起来，还得靠他们两个，不由得羞愧难当。再一想想，为塞涅斯塑造身体这事，只能靠自己来拼，不由得生出些难过出来。塞涅斯这么相信自己，拿自己当大英雄来看，可自己这般无用，到现在都还没有好法子。

　　许拉斯左手驻剑，右掌掌心压着额头，闭眼休息，借以缓解脱力造成的晕眩。好一会儿，许拉斯睁开眼，擦擦嘴角血渍，默默收回阔剑。这么大一把阔剑，根本看不出他放在哪里。

　　“一个小玩意儿，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神器。”许拉斯咳嗽两声，微笑着解释。

　　“你所说的小玩意儿，是火神殿下亲自锻造出来的。也只有某个大块头，才有这么大面子。”俄耳甫斯凉凉地说。

　　许拉斯不接这个茬，话题转向银光，问他们二人，“这位新芽女神，要怎么解决？”

　　“我猜是冲你来的。”俄耳甫斯耸耸肩膀，表示不关自己的事。银光从一开始，就恶狠狠望着纳喀索斯，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

　　纳喀索斯也皱眉。银光明显是来替厄科出头的，纳喀索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们姐妹两人。而且，替塞涅斯塑造身体之前，不想横生枝节。

　　“还是先听听新芽女神怎么说吧。”俄耳甫斯建议，挥手去除银光口上的封禁。

　　“纳喀索斯，你这个懦夫！你也配做男人？”银光怒骂，“有种跟我打一场，靠别人算什么英雄？”

　　俄耳甫斯瞬间笑了，“纳喀索斯刚刚可是正面跟波吕斐摩斯对战，如果他这叫懦夫，那没几个人敢自称英雄了。”

　　“装模作样。”银光表示不屑，明眼人都看得到，跟波吕斐摩斯对战的是许拉斯，纳喀索斯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俄耳甫斯摇摇手指，表示否认，“美人，这样说就不对了。纳喀索斯有没有起到作用先不说。敢站出来作战，他就是好样的。”

　　银光不愿理他，只盯着纳喀索斯，“懦夫，敢接受女人的决斗吗？”

　　纳喀索斯咬咬唇。他知道自己不是银光对手，一开始就不是，银光封神之后，就更不是。

　　银光目露轻蔑，“懦夫！”

　　懦夫吗？太多人这样说，纳喀索斯早已习惯。只有塞涅斯会昂起阳光肆意的笑脸，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会欢喜地大声叫嚷，“我就知道，你是全希腊最大最大的大英雄！”

　　“我接受。”纳喀索斯听到自己这样说。

　　银光眼睛一亮，“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