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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话 ...

  •   喜宴喧闹,红烛滴泪。觥筹交错间,闲谈言语间,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汹涌。顾长歌笑着推掉了一个又一个前来敬酒的人,一把揽过了坐在桌前独自喝闷酒的乔远山。手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无声的摸了摸乔远山的脸颊,他做出一副半醉半醒的姿态。

      “远山。”

      呢喃声在旁人听起来就仿佛是兄弟一般。顾长歌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成婚便意味着他从此以后再不是一个人。

      乔远山强忍着一把打开顾长歌的手这种想法,微微低头,用有些碎的刘海挡住眼中阴鸷的目光。他暗自咬了咬牙,想着清晨回家之时,父亲那严肃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

      “远山,你记住,要好好和顾长歌相处。”

      心中是百般厌恶,乔远山却把一切都忍住了。他本就是及其能忍耐一切的男子,否则也不会被顾长歌压在身下也并未有任何报复的行为。不过或许该说,他是在伺机等待着什么更为贴切,他就如同隐藏在洞府的毒蛇,在没有绝对把握前,他绝不会露出獠牙。

      少年人的面上露出了一副微微不爽的不情愿姿态,却也认命的架起了顾长歌,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体在长袍的掩盖下其实附着着紧绷有力的肌肉。

      “既然姐夫醉了,我就送姐夫回房间了。”说完他就径自架起有些醉态的顾长歌离去,也不等在座的众人是什么反应。

      乔远山是个性格乖张的少年,良好的家庭环境和教养并没能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反而他倒是常年混迹在码头赌坊,除非是面对父亲,他会稍稍收敛情绪。诺大的奉天城中,谁人不知道乔少爷究竟是个何种狠角色,与他的父亲的仁善和姐姐的温婉截然相反。

      乔远山扶着顾长歌走到庭院之中的时候,原本一副醉态朦胧的顾长歌突然恢复了清醒。他在装醉,否则又怎么能逃脱那些虚伪的恭维。

      月色撩人,弦月当空。假山后,浑身酒气的青年把少年人按在了冰冷的石壁上,亲吻如同飞花雪片一般簌簌落下。从额头至眼眉,至鼻尖。酒气蔓延。

      略微侧过头,乔远山躲过了要落在唇上的吻。他皱了皱眉头,试图挣扎。“顾长歌,你疯了。”压低声音,乔远山声音里带着怒气。

      “我何时清醒过。”顾长歌轻笑,说完他含住了乔远山的耳垂,舌尖灵活的划过皮肤,带起一阵战栗,引得乔远山咬牙发出轻喘。

      青年的手掌丝毫不带怜惜的揉着怀中少年的身体,似乎在用疼痛告诉少年人。“你是我的。”他就那样霸道的用自己的方式占有这个少年。

      乔远山微微仰着头,目光落在天际的弦月上,然后他开了口。“姐夫,我姐在等你。”

      顾长歌的动作顿住了,这句话显然让青年军官想到了什么。他笑了。“呵,好,很好,不愧是你,远山。”

      乔远山抿着唇,他抬手擦了擦被顾长歌亲吻过的地方,眼底深处只有厌恶。“顾长歌,是你不要太过分才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什么。”

      “我要怎么做由不得你来说,”青年军官漫不经心的从腰间抽出绣着白梅的手帕擦拭着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不过,你若是求我,也许我会心软。”

      乔远山似有咬碎钢牙的态度,却没说话。隐忍不发。

      顾长歌手中的丝帕是他姐姐乔黛眉绣的,他见过,甚至绣线都是他给乔黛眉配的。那个时候他还半开玩笑的说着要姐姐把丝帕送他,换来的是姐姐轻轻的戳了他一下额头。压抑着愤怒,乔远山沉默。顾长歌微笑。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爱吗?或许有,但不是。
      爱这个字对于顾长歌来说太过多余,这个纷争不休的乱世,哪有时间顾忌儿女情长,内忧外患,山河飘摇,他的一颗心都沉浸在角逐权势之中。
      他只是想要活得更风光一些,更好一些。

      忽然脚步声传来,是军靴踏在地面的声音。没一会身穿着青色军服的副官走了过来。“少将,不好了,扶桑人在东邻海挑起了战役。”

      他的声音打断了乔远山接下来的动作。顾长歌听了这个消息更是顾不得什么新婚,他什么都没说,脸色却是蓦然的阴沉了下来,大步流星的走了。

      乔远山看着顾长歌远去的背影,他紧紧握紧的拳头在握了许久之后无力的松开。东邻海是东三省的海上大门,一旦失守,扶桑人便会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如今,这个旭日东升的华国已经不再是昔日的繁荣昌盛,她犹如一条囚困在浅滩的卧龙,无论如何也无法振翅而飞。那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国家已经在这个国家上肆虐横行许久,洋货,洋人,越来越多的涌入,在盛京城内的大使馆,各国租界,特权,更是在这个伤痕累累的国家上增加负重。

      他对于战争如何不感兴趣,对于这个国家的未来如何也不感兴趣,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姐姐,他爱着乔黛眉,不是姐弟之情,而是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的爱慕之心,只是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表露。
      这也是他为何会和顾长歌纠缠的缘由。

      他要保护他所爱的人,他可以不在乎山河飘摇,不在乎白骨哀歌,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一点,他很清楚。他是个聪明人……
      顾长歌,有能力守护这一方土地。如果这样的交易换得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不会退怯。

      乔黛眉在燃烧着红烛的屋内独自坐了许久,直到侍女推门而入告诉她顾长歌带兵前往东邻海的消息,她陡然的掀开了盖在头上的盖头。

      “是么……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静静。”屏退了侍女,乔黛眉忍不住轻声的咳了两声,随后她察觉到了手上传来了略潮湿的触感,大红色的丝帕和暗红色的血迹融合在一起,在烛火下不甚明了,却与葱白如玉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怔怔的有些出神,乔黛眉那双美目中露出了哀伤。

      她的时日无多了。这一点她比所有人都清楚,而这一切她都是瞒着乔远山的,弟弟对自己近些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而父亲也悄悄的瞒着他们姐弟似乎有什么打算。她是身居庭院,却也并非是个愚蠢笨拙之人。她和顾长歌的婚事似乎有她和弟弟不知道的事情,她对此有些惶恐。

      她或许是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步一步随波逐流。成为父亲手中的提线木偶,作为这个她看不懂情势的权力角逐中的一枚棋子。就像过去十六年一样。

      可是,当她得知自己的生命仅仅剩下不长的时间以后,她忽然不想要这样被安排好的人生了。那些在街道上挥舞着手中彩旗,身穿蓝褂黑裙朝气蓬勃的女学生让她羡慕至极。更重要的是,那个人……

      那个人也在那一群人之中。

      他跟她讲民主,讲民族,讲国家,讲世界……那些词汇很新奇,他说着那些的时候表情很生动。那是他为之宁愿付出生命也绝不会后悔作为的东西。那名为信仰。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不会有那样听起来就很高大的信仰,也不会产生那种能够背负起民族未来而坦然赴死的觉悟。她的心里只装得下自己喜欢的人,装的下父母兄弟,再多……她也只能做一些自己能够轻易做到的,却被他人称之为仁善的事情。

      人生第一次,乔黛眉产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叛逆的想法。她想要逃离这里,在生命终止之前做一些她人生前十六年从没做过的事情。抱着这个想法,乔黛眉近乎彻夜未睡。

      东临海要打仗,那么至少一个月之内顾长歌都不会回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许几个月,也许一两年。她只是知道,时间不多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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