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鬼》土豆少七

7、鬼

　　“你已无事，娘便走了，事出有因，不必担心，勿念。”

　　这确是娘亲的字迹没错，可是...她会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现在细细想来，确实有很奇怪的地方。

　　那个贾大夫的身份应该不止这一个，他同娘一定有其它的渊源。

　　宫里的那位，为什么在听到她逝世之后无动于衷？仿若未闻？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他应该会知道的。

　　还有娘亲为何忽然离开？究竟是去了哪里做什么？

　　中间定然有其它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姐姐...”是醉青的声音。

　　她拿下手中的信，应声出门。

　　“姐姐你在这啊，有一个消息告诉你，要不要听？”

　　“何事？”

　　“昨天你去找的那个什么郑老爷，他的夫人死了。”

　　“哪个夫人？”

　　“好像是那个...就是马车上惹到你的郑家小姐，郑云的生母。”

　　这么快就死了，看来他们从前祭翠娑神的时候，肯定求着它做了许多事，否则它不会报复的这么快。

　　这就是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供奉的神为供奉人做的越多，那么当供奉人惹怒了它，也会被报复的越狠。

　　像郑府，定是求了许多官运。

　　“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醉青越来越摸不着姐姐怎么想的了，也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反正按照她说的做就对了。

　　菅葭摆摆手，蹙眉轻声:“现在不必过去，再过几日，郑府自会求着我去的，你今晚潜进入，告知那些恶魂，让他们手下留情，我需要留着他们的命。”

　　“好的。”

　　菅葭紧紧攥着手中的信封，蹙眉沉思。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天降神女！”一男声自外廊传来。

　　“不是还要几日吗？”另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

　　“神女嘛，凡人预算的肯定也有不准的，昨晚在西南方半空出现星火红，你不知道吗？在接近子时的时候，又出现了一颗很奇怪的星星，挂在空中。”

　　“啧啧，听那个季大师又算了一算，说是今日在旁圆处会有神女出现，已经有许多人在那地儿等着呢。”

　　“星火红？姐姐那是什么东西？”

　　醉青听得这番话，疑惑的问到菅葭。

　　菅葭不由一笑，悠悠出口:“星火红，难道不是昨晚我们在墓碑旁点的变诀灯吗？”

　　“这...好像还真是符合他们所说的，不过那多出来的星星是怎么回事？”醉青挠头，看来这算卦的，还真是爱胡编乱造啊，更可怕的是，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会信。

　　“我不太清楚，昨晚救了三个小鬼，估计就是在那时出现的，我没注意。”

　　“姐姐，那我们要去吗？”她抬头，看向菅葭，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怎么？你想去看热闹？”菅葭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这就是个爱热闹的主。

　　“嘿嘿，要不要去嘛，反正暂时也没什么事。”
　　“走吧，我也想看看这个神女是怎样的。”

　　“好嘞，不过姐姐，肯定没有你美，对了，你救下的那位妇人呢？走啦？”

　　“走了，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去做。”

　　“可是...你知道刚刚那两人说的旁圆在哪吗？不是说天降神女在旁圆处吗？”

　　菅葭弹了弹醉青的额头，轻笑：“我又不是神，又不是算卦的，怎么会知道在哪？”

　　醉青两眼轱辘转了转，从兜里掏出一袋银子，在手上掂了掂，对着菅葭笑道：“没有什么是一两银子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用二两。”

　　说完便快速跑到客栈小二处打听到了那个地方。

　　菅葭同醉青上了马车，摇摇晃晃驶向旁圆处。

　　他们走了以后，客栈的最顶层，一袭白衣加身，翠绿的玉佩挂腰上的翩翩公子注视缓缓行驶的马车。

　　“公子，郑家那边已经安抚好，现在是否要随她去旁圆？”白衣男子身后有一侍卫装扮的男子拱手恭敬道。

　　那白衣男子背对着他，只看得出左手上来回摩挲着的茶杯，只探修长玉指谦谦公子。

　　“今天就不去了，时机未到。”

　　“是。”那侍卫应退。

　　他拿起茶杯的手放下，指尖略过玉佩，那精致玉佩上所镌之字，是“楚”。

　　“神女吗？这个又有什么不同呢？”他薄唇轻启，悠悠出口。

　　菅葭那头已经是快到了旁圆，结果没想的一阵疾风吹来，马车竟然被吹坏了。

　　醉青差点一个没站稳被吹倒在地上，周围的小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厉风给刮到，摊子上的物件纷纷被吹走，摊架甚至有的倒塌。

　　醉青气鼓鼓道:“这什么风？第一次遇到。”

　　这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原本还大风刮过的地方瞬间就恢复平静。

　　“这股风有些怀疑。”菅葭蹙眉出口。

　　“这风，应该就是神女降世的征兆。”她话音刚落，一男子低沉的声音响在菅葭左边。

　　菅葭忽觉不适，像是背后受凉一般，已经一天未发作的病忽然发作，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姐姐，没事吧。”醉青赶忙跑过来，担忧的看向她，双手忙不住的给她顺背。

　　菅葭停止咳嗽，左边那男子忽然握住自己的手，一阵暖流通过手臂进入五脏六腑，整个身体都变得舒适，温暖无比。

　　他放开菅葭的手，嘱咐道：“姑娘这身体，可是个底子薄的，如此折腾怕是不好。”

　　菅葭紧了紧醉青给她搭上的披风，抽出手，抬起头来，转身冲着面前的男子施以一礼。

　　她有礼开口：“公子说的是，不过我自幼是个劳碌命，折腾倒也是惯了。”

　　这人长相俊秀，鼻似悬胆，是极少的好看男子。

　　“那倒也是。”顿了顿，他继续道，“姑娘的马车坏了，要不坐我的马车，我看姑娘应是也要去旁圆的，恰巧我也是，如何？”

　　菅葭正要婉拒，却被醉青一口应了下来。

　　“好啊好啊，怎么就那么巧呢你说。”她盯着男子的脸，笑眯了眼。

　　“既如此，那就多谢公子了。”

　　菅葭真是后悔上了马车，因为身旁的醉青，实在是恨不得将男子的家底都扒出来。

　　“公子名姓？今年贵庚？可有婚配？令堂健在？身体有无恙？”

　　“在下越齐，今年二十二，无婚配，爹娘健在，身体安康。”

　　醉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悠悠出口：“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越齐满眼带笑，对着菅葭道：“你这个妹妹，倒是极有趣的。”

　　“公子说笑了，我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点...”

　　越齐打着羽扇，两人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公子，到了。”没一会儿，车夫的声音响起，马车的缰绳拉住，三人下车走向人群密集的地方。

　　“你们说，这个神女，究竟会如何下来？是不是也像白国那个国家的神女一样，天赋异禀，身有灵力。”人群中走动往来的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这个新要来的神女讨论这着。

　　“我觉得肯定是有的，说不定我们这个神女更厉害呢。”

　　“是啊是啊我觉得肯定也是非常厉害的角色，说不定长相也是貌若天仙。”

　　“等神女来了以后，大家可得抓紧机会好好看神女的真面貌啊，机会可只有一次。”

　　“想的轻松，现在皇宫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来了，等他们一到，这个地方我们就进不了，只能离得远远的看这边，神女嘛，皇上都要亲自来迎接，哪有我们看到的份。”

　　“对，说的也是。”

　　“...”

　　菅葭暗眸微动，她怎么忘了，皇上也会来。

　　“哎哎，你们快看，那个是不是柳家大小姐的马车？”人群中有人说到。

　　“你别挤我啊，挤到我了我怎么看？”另一男子不耐的说道。

　　“真是柳家小姐啊，你们看，她从马车上下来了，啧啧，看那小小年纪身材如此之好，叫人喷血。”这男子说话不堪入耳，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菅葭她们听了进去。

　　“就是就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往风月楼去，打着巡查的名义，不知道做些什么龌龊之事，对了，我之前有个朋友说亲眼看过这个柳小姐同那个礼部尚书的儿子拉扯，真是没羞没臊。”

　　一妇女听了这些，往地上啐了一口痰，道：“呸，你们这些想入非非之人，不过是道听途说，人家不过去了两次青楼都被你们讲出这些话，还有没有脸了？”

　　那妇女是柳家小时候的奶娘，没有文化，为人粗鄙但是尤其忠心。

　　旁人讲话的都没再说话，懒得跟这妇人斗嘴。

　　那柳家大小姐身着粉红轻裳，走路如弱柳，腰肢款款，眼波含情，直直的看向四处的男人，那些男子大部分被迷得晕头转向。

　　“这女子真是能耐啊，姐姐你看，她那双眼睛活像会勾魂，那衣裙迎风而起，似遮非遮的样子，跟个狐狸精一样，这看肌肤也才二八年华的样子吧，怎么就生了一股狐媚姿态。”醉青在菅葭旁双手交叉，看向柳如曵语气讥讽。

　　菅葭笑道：“这也确实是各凭本事的，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

　　她语气虽轻，字里行间却是字字诛心，这个国家说落后，却又新进。说新进，却又封建。

　　比如男女见面无妨，男女正常交往也无妨，但未出阁的女子所戴的面纱是万万不能被人摘下的，一旦被人摘下，那就必须要嫁给那人。

　　醉青这小脑袋瓜里不知道想的些什么，忽然转身看向菅葭，皱眉严肃道：“姐姐，你觉得你长得美吗？”

　　菅葭回：“不美。”

　　醉青仿若未闻，两指摩挲着下巴，低着头像是在沉思什么。

　　菅葭攀上她的肩，在她耳边说道：“我不美，但是我觉得你挺美的，配上越公子刚好合适。”

　　被看穿心思的醉青干笑两声，拿开搭在她肩上的手，献殷勤道：“姐姐最美了，我就是一朵小草，姐姐是娇花。”

　　菅葭摇头，看着她古灵精怪。

　　“姐姐你看，这小妮子从众多男子面前绕过，现在要来我们这边了，莫不是...看中你了？”

　　菅葭偏头，看向身后的越齐，压低声音：“看没看上我我不知道，反正十有八九看上你的越公子了。”

　　话音刚落，柳如曵人已经到了越齐面前，眼波流转间已在他身上打量了个七八。

　　她看着他，发出甜甜的嗓音，娇声道：“公子，你这相貌，好生眼熟。”

　　菅葭冷笑，这声音不就是当初狠厉决绝，拿刀割她舌头的那女子声音吗？

　　越齐笑应，“是吗？我觉得小姐，我不是很面熟你。”

　　众人皆惊，这男子...好大胆。

　　柳如曵听后反而站的离他更近了，身上的脂粉味散开，菅葭同醉青都闻到了一股子浓厚的香味，互相对视一眼，默默的往后退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