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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水落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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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屏害怕极了,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看她。
今天她又看见了那个人!
窗户外面哗啦啦下着暴雨,门开了,官人和一位客人走了进来,两人点了明灯坐下相谈,那客人生得相貌堂堂,身穿轻甲,看着像是官人常说的镇北将军叶知谦。
他们谈论着救灾的事,可是自己不能出去旁听,只能透过微小的缝隙偷看。
上午打扫房间时,她发现了这间密室,里面有许多字画藏书,书阁里的卷辑她都看的差不多了,这里竟有些许典藏孤本,这一看便忘了时间,现在出去无疑是暴露了这间密室,官人从未与她提及这里,自然是不可为外人所知的,只有等待,等待官人会客结束。
不多时,那位客人起身告辞,她从密室里走了出来,官人大惊失色,质问她怎么在这里。
不过是看些藏书罢了,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官人小声叮嘱她万万不能将密室的事情说出去。此前翻阅藏书时她就发现书里夹着些零散的账单,她自是知道这些东西必然重要,否则不会细心藏起来,当即承诺绝不泄密。
与官人合力将叶将军送来的救灾钱银搬至密室,夫妻俩才有空坐下来好好聊聊。
话还没说两句,屋顶忽然降下一人!
不待官人呼救,转瞬之间那人拔下她头顶的发簪抵上了她的脖子。
官人僵住了身体,“莫要伤她,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外面雷声大作,吞掉了些许声音。
发簪冰凉的在颈部摩擦,她害怕极了。
“账薄在哪?”身后那人问道。
“你放了她,我拿给你。”
“你最好别耍花招。”
那人将她一推,便被推进了官人怀里。
官人将她拉到身后退了两步,她慌慌张张的撞到了桌子,立在桌边的烛台忽然掉了下去,窗外一声惊雷乍响,电光代替烛火照亮了房间。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尖锐的发簪刺进官人的胸膛,飙出来的鲜血溅了凶手一脸,那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鲜血,还有瞪如铜玲的双眼。
她吓得跌坐在地,想要惊声尖叫,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那人在官人身上摸索着,摸出一把匕首,他拔出了那支金丝玉簪,将匕首捅在了伤口处,而官人,死不瞑目。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流水,双手不受控制的乱挥着。
“把账簿交出来!”那人瞪着她说道。
突然门外传来了谈话声,“大人这么早就睡了吗?晚餐还没用啊。大人?您睡了吗?”是送餐的小厮。
凶手没时间再逼问她,攀上房梁,揭瓦逃走了。
送餐的小厮终是没有推门进来,在门口徘徊两步就回去了。
她知道了,这是一场梦,是她看书看得太入迷,只要她没有推开密室的门,就不会做这个噩梦,对,一定是这样,只要回到密室,回去,回去重新开门,重新开门就好了!
簪子,对,她不能把簪子丢在梦里,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呀,怎么能是凶器呢?弄丢了官人会责怪她的!
雷声轰隆隆,不知在哀鸣什么,雨水哗啦啦,它又在哭什么呢?这一切不过是梦罢了,只要重新开门,重新开门就好了啊?
唐非和叶知谦看着喻屏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她大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眶里盈满泪水,如此癫狂的模样,让他们知道,这一招是用对了。
喻屏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多久,情绪崩到极限时她昏了过去。
起初叶知谦风风火火来找唐非,告诉他陆纭瑄的建议时,唐非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同意一试。可是他们不知道案发当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唐非便按照自己的设想重制了现场。
在他的设想里,喻屏当日如果在案发现场那她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躲藏,那就是卧室的暗阁,所以他们把喻屏带进暗阁,正巧这天天气闷了一下午,晚上下起了小雨,可是案发当晚是暴雨,唐非命人上房顶人工布雨,并击打大锣作雷响。
然后自己穿上城主的旧衣和叶知谦再现案发当晚他们相见的场景。
暗阁的门没关,喻屏被带到暗阁后就有一点反应迟缓,当她看完他们两人见面的戏之后,外面假雷一打,假雨一泼,喻屏突然就“啊啊啊”的嚷了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接着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情绪和双手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唐非没想到仅仅是这么拙劣的再现,都能让喻屏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有点担心喻屏被这么刺激会不会心脏接受不了,一个气上不来就完蛋了。
幸好,她只是晕过去,要是这个方法没奏效,喻屏醒来还是痴痴傻傻那他也认了,人没事就行。
陆纭瑄探诊一番,表示没什么大碍,他们放下心来。
叶知谦觉得自己这次确实有些冲动,方才瞧着喻屏那样,还真怕她受不了这刺激过去了。到时他连这个关键证人都没了,处境会更加艰难。
喻屏是第二天清晨醒的,唐非怕夜里出事,拖着陆纭瑄守了她一晚上,叶知谦是不被允许一起守夜的,毕竟他还有嫌疑在。
喻屏醒来后眼神大不一样,唐非知道,这次撞对运气了。
陆纭瑄首先上去瞧脉,喻屏单手挥开他,坐起身来。
“喻夫人,你知道现在是在哪里吗?”唐非试探的问道。
喻屏点点头,“大人,我都想起来了。”她的脸色不大好,下了床就跪坐在地,打着颤抬起头,两行清泪就这么砸下来。
“你,你先起来好好说话。”唐非手忙脚乱的来扶她,被喻屏推开。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家官人做主啊!凶手就是师爷,是他害死了我家官人!”
师爷?怎么会……
“你有何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师爷?”唐非问道。
喻屏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大人,是我亲眼所见,万不能有假,您把他抓来一问便知,我可以当面对质!”
唐非摇摇头,“即便把人抓来,没有证据也定不了罪,你虽是目击证人,可没人能证明你与此事无关,现在比起师爷,你的嫌疑更大。”
喻屏哑然,她有些无奈的松开唐非的衣袖,整个人颤抖着,“难道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唐非忙安抚道:“夫人别急,你仔细想想案发当晚有什么可以让师爷伏法的罪证。”
喻屏有些崩溃,那日她太紧张了,只记得师爷被官人的鲜血溅到了脸面……
“衣服,那晚师爷是从房顶上下来的,如果查看房梁当能看到些痕迹,还有,他那晚穿着一身黑衣,官人的血应该溅到上面了,只是雨下得太大,那衣物想必早已被他丢弃。”
“除了衣物之外,血迹还有溅到哪里吗?”
喻屏显得有些慌乱,“血迹,玉簪,玉簪,他用的我的玉簪。玉……对了!扳指,他带了一个扳指!”喻屏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
唐非心下已有计较,忙唤人来细查城门出入,全城搜捕师爷庄全。
当初正是这个叫庄全的师爷引他去找喻屏的,所以他内心里把师爷的嫌疑值降低了,再说他也不是没有调查过这个师爷,此人是本地人士,家世清白,仕途顺畅,是城主幕僚,没想到自己因此放走一匹狼。
唐非气自己光关注喻屏了,因此忽略很多细节和其他人事,是自己太自负,太相信自己的推理。
他最后一次见师爷还在隔离区,那时师爷的嫌疑很大,所以他一直让陆纭瑄诊治他,顺便看守他,覃森被抓后,隔离区解禁,他又治好了疫症,唐非一时疏忽忘了他,陆纭瑄因为有大量病人需要救治不可能十二时辰看着他,师爷想溜走简直是水到渠成。
抓人的事交给衙役兵卒,唐非整顿心情开始审问喻屏,并让陆纭瑄代笔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