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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误听墙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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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医!”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宋良医刚一转身,一个人影猛地冲进他怀里,胸口被撞得有些闷痛,堪堪往后退了一步,一张暗黄俊气的脸进入视线,他认得这是随着主家来的那位小公子。
马小朱拍拍胸口顺顺气,望着他喘着道:
“宋良医你走得可真快!”
他前脚出门,自己后脚追出去,居然跑过一条道才追上。
“公子有何事?”
宋良医问道,肩平背直,长身而立,青松之姿。
马小朱微低了头,胭脂色掩盖了她脸上的羞涩红晕,撩开灰色衣袖将手伸过去,道:
“我前些日子也中了毒,现在好像病入膏肓了,能不能麻烦你给看看?”
闻其来意,宋良医往一侧石桌走去, 道:
“既然是诊脉,公子需先坐下平顺气息。”
他在石桌落座,然后拿出脉枕,示意马小朱走近把手放上去。
当马小朱乐呵呵地过去把手腕搭上去,宋良医瞧着她的手心下有着疑惑,这位公子的手上肌肤竟不同于脸色的暗黄,倒是生得白净细腻,在墨蓝色脉枕一衬之下,更显得白如飘雪细如脂。
他暗忖着把上她的脉搏,心中了然,原来是位乔装的姑娘。
还不知自己身份被拆穿的马小朱,只顾细细打量着宋良医的眉眼,鼻子,嘴角,痴痴道:
“宋良医……我叫马小朱,马上有钱的马,君子小人的小,近朱者赤的朱。”
宋良医抬头看了一眼她,就把脉的结果问道:
“马公子是怎么中了这凄骨毒?”
这凄骨毒是燎城私毒,怎么会被下在这么一毫无功力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身上?
马小朱收回手,两手一摊瘪嘴道:
“碰上些麻烦人麻烦事,一不小心就中了。”
麻烦人?麻烦事?闻言宋良医不禁想起这郭家姑爷,或许这姑娘的毒与他有关,若是如此,这毒兴许早晚能解。
只是,仅是个人猜测,宋良医也不好深问,便道:
“这毒霸道,不确定毒引不能贸然下药。不过看公子体内隐有一股力量在压制,只在下也不知能压制多久,时日一长,势必会影响生育,解铃还需系铃人,姑娘最好找到下毒之人拿到毒引。”
“这样啊,那算了吧。”马小朱耸肩道,反正今儿瘟神默许了给她解药,她不过是找个借口亲近亲近小郎中。
言罢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一看,一丫鬟面色有些着急地走来。
“马小公子原来你在这儿!”
小丫鬟一见到她便笑开来,来到跟前道:
“小姐让我带马小公子去客房歇息歇息...对了,宋良医,这是姑爷让我给您的方子。”
宋良医接过方子看了看,不经意间看了眼马小朱,将纸揣进袖中,对小丫鬟道:
“烦劳告诉温姑爷,宋良晚些将药配好送到。”
“好的,奴婢知道了。”
宋良拱手道:“告辞”。
有小丫鬟在旁,马小朱不好多说,学着他男子汉般拱手相送,便随着小丫鬟往府苑后走去。
一路无事,她看着小丫鬟乖巧的模样,想到宋良医,生了心思趁机跟她打听打听,想了想问道:
“姑娘叫什么名字?”
绿珠软眼一笑,恭敬地回道:
“小公子唤奴婢绿珠就可,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绿珠,好名字。”马小朱赞着,道:
“方才那宋良医是你们府上的私人大夫吗?长得好生俊俏。”
绿珠颇有些得色,抿嘴笑道:
“宋良医确实长得俊秀,是咱们渚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过宋良医有自己的医馆,不是府里的私医。他的父母早前饥荒被老爷救下,故现在只要我们府里相请,他无论手上有什么事都会马上赶过来。”
原来如此!马小朱呵呵笑着,这小丫鬟倒是问什么答什么。
一会儿她又想到什么,问着:
“宋良医这般人才,可有家室了?”
绿珠脸色微红,“听说还没有。”
希望中的答案,马小朱听罢窃窃笑开,没有就好,没有最好!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客房,绿珠推开房门,对她道:
“小公子先歇歇,一会儿奴婢带您去前厅用午膳。”
“会有很多人吗?”马小朱问道。
“不会,就老爷夫人和小姐,还有小公子您。”
想着要和几位戴着面具的人物一起吃饭,马小朱有些不乐意,顿时也不顾礼不礼貌,道:
“我第一次来渚城,想出去玩玩,这样吧,中午我就不过去吃饭了,晚上我也吃了回来。”
绿珠一愣,道:“是。不过马小公子可认识路?需要奴婢让管家安排小厮给您带路吗?”
“不用不用,我记性很好,走不丢。你回去吧。”
马小朱忙摇手道,自个儿逛多自在,带个小厮干嘛!
绿珠躬身道:“是,奴婢告退!”
一见绿珠离开,马小朱迅速回房将胭脂又涂抹了一遍,整理整理身上皱了的衣裳才离了郭府。
流水居
温敬早拾掇了一番躺在床上,郭彩吩咐下人端来了燕窝正打算喂他,却被他阻了。
温敬摸索着接过燕窝,“我自己来。”
“好吧,小心烫。”
见他不愿意自己喂食,郭彩有些失落,一直以来她都顺着他,这次也不例外,只在旁边小心地提醒着。
绿珠从外碎步进来,上前俯身道:
“小姐姑爷,马小公子奴婢已经安顿好了,不过他说要逛逛渚城,就不回来用午膳和晚膳了。”
“嗯。”郭彩瞥了眼温敬,道:“马小公子是姑爷的救命恩人,不可怠慢,他可有说别的什么需要?”
“没有,只是跟奴婢问了问宋良医。”
郭彩闻言奇怪道:“他怎么会问到宋良医?”
这时,温敬凑到嘴边的汤匙一停,说:
“她都问了什么?”
突然听到温姑爷问话,绿珠一顿,随即回道:
“马小公子问宋良医是不是府里的大夫,还问到他有没有婚娶, 并夸赞宋良医长得俊俏 。”
“叮”,汤匙与盅壁相碰的声音,温敬将剩下的燕窝递给郭彩没有说什么,郭彩接过对绿珠道:
“收拾了下去吧!”
绿珠应声端了燕窝退下,郭彩笑道:
“这马小公子倒是与宋良医投缘,要知道渚城向来都是女子打听宋良医。”
话毕转念问道:
“温大哥,看马小公子样子甚是文弱,不知他是如何救了温大哥?”
“我受伤后行动不便摔进沟坳,所幸遇到了她。”温敬心中有些不耐,不愿在这上面多谈,道:
“我累了,你回房吧。”
郭彩闻言黯然,转而顾及他身体起身扶了他躺下,将被角掖好才离开。
日近黄昏,自许记忆力很好,不会走丢的马小朱还是迷路了,迷路了她倒也不慌,直逛到日歇云散才问了路回到郭府。
刚进房间,就有丫鬟过来说温敬让她马上去一趟流水居,她“哦”了一声,抓起桌上的油纸包就过了去。
油纸包里是她给温敬买的糯米红枣糕,味道很不错,毕竟他是她目前在这个世界唯一还算熟的人,再者她现在花的所有银钱都是他娘给的,惦念一下也是应该的。
大门未闭也没人看,她很自然地进了流水居,见房内的灯火明亮,正欲敲门,忽然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娇/吟:
“嗯~温大哥~”
马小朱脸霎时红如油炸虾,只得尴尬地缩回手,里面这是在翻云覆雨啊……
想了想,这瘟神正在解毒呢,那丫鬟莫不是搞错了,怎么会让她这会儿来。
瘟神总不会有让人听墙角的癖好吧。
房里传出的动静越来越大……非礼勿听……她咽了咽口水,摸摸自己如火烧一样脸,拿着油纸包往回走,看来瘟神是无福消受这滋味美妙的糯米红枣糕喏。
只是,不想才走了五六步,突然心口寒意丝丝窜起,不一会儿散至全身,接着小腹阵阵绞痛,她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下去,冷汗涔涔。
奇怪,这次发作怎么会这么严重,她调动心灵之手掐指一算——
遭了!小日子到了!
“马小公子?!”去厨房提了热水回来的绿珠看到院里蜷缩人影大惊,“你这是怎么了?”
绿珠的惊呼声不小,马小朱暗叫一声遭,因为身后房门里已然没了动静。
她有种坏了人家好事的心虚感,暗恼着想先撤退,但苦于腹痛难忍根本直不起身子,要是往常还好,这次寒毒加例事,真觉得快要了她的命。
房内的烛光随着温敬的出来洒了一院,在温敬一旁的郭彩脸上红云如黄昏天边晚霞,迷之明艳,看向绿珠和马小朱的眼神带了一丝怨怼。
跟随在郭彩身边多年,绿珠当下感受到了她的不满,立即解释道:
“小姐恕罪,奴婢回来看到马小公子蹲在院中流了满脸的汗,似乎很痛苦,便有些慌了。”
马小朱已经痛到说不出话,实在不敢想象瘟神和郭家小姐的表情,心内着急:自己会不会被扒皮啊...
郭彩羞恼,正欲说什么,温敬开口道:
“是我叫他来的,你回去,我们有事相商。”
“温大哥……”郭彩难言道,咬着下唇幽怨地看着温敬,见他一脸冷漠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只得在绿珠陪同下回了她的馨兰苑,心思烦乱之下,也未尽主人之谊吩咐给请个大夫。
主仆二人的脚步从身旁经过,马小朱眉头皱了皱,有心叫她们不要走,她真的怕她们一走自己就命不长久!
四人的空间只剩两人,一人无话一人哆嗦,周遭显得异常安静。
因为痛楚寒冷,她控制不住的气喘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很明显,时不时还夹杂着牙齿与牙齿碰触摩擦的声音。
温敬仅着单衣冷着眸子,双眼并无焦距。
马小朱只管自个儿抖着,不敢对失明的温敬抱有能向她伸出友爱之手的幻想。
然而,许久,稳而缓慢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一片阴影罩在她头上,眼前赫然出现一双蓝色缎面的鞋子,未及细想,倏然身体一轻,独特的男子青竹气息立刻充斥着鼻腔,她暗惊,自己竟是被温敬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