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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念之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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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不算亮堂的小屋,只有简单的家具床被。
这便是唐钦这几日的囚牢,原以为一被送到相府,入了这坊间相传的吃人不骨头的地方,就早已经有万千刑罚等待着自己了。
唐钦自然知道自己恐怕也会被严刑拷打逼问幕后凶手是谁,他唐钦好歹江湖儿女一枚,之于这些,倒是淡然的很,没有丝毫惧色也做好了准备。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打前几日进了这小黑屋子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路过的家仆甚至懒得理他,只是将他关在这间小屋子里,没有手链脚链更不用说是原本想到的严刑拷打了。
他在唐门时,也曾零星半点的听说过霍问昕的事情。霍问昕这个名字,算是鼎鼎大名,但真正与之接触过的人却也不多。
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坐上如此高位之人自然是不可小看的。
谣言一传,江湖之上霍问昕三个字倒是被渲染的有些可怕,而唐钦显然也是受了这谣言的影响,心知他的厉害,所以在那人找上门时要他在相府下毒时也曾经有过犹豫。
传闻中霍问昕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踏上丞相的位子。此人在传闻之中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善于用计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唐钦望着眼前正在专心办公的人,有些困惑。
这已经是第五天这样的状态。
事到如今他宁愿被霍问昕严刑逼供也好,或是更为恶毒的手法也好,利利索索依照江湖上的规矩罢了!但也总好过像现在这样不闻不问的好!
而今日,更甚的事,霍问昕居然把桌椅搬到这里自己办起了公事!在这样下去,还没等到霍问昕的处置,自己恐怕都要疯癫了。
这边厢唐钦自顾自腹诽,霍问昕就显得悠闲多了。见他一副焦急的样子,心知时候也到了,抬头看他一眼,先是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再慢条斯理的开始整理好桌上的书籍,顶着唐钦炽热的目光开口道:
“魏青贵为当朝太尉,付给唐少主的酬劳应该不少吧?”
果真一开口就是一颗惊天雷。
“你……!”
唐钦却整个人像被雷劈似得一脸不可置信,霍问昕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魏青的交易的?
唐钦抬头看看霍问昕,怪不得他会把自己关在这间黑屋子里,怪不得没有自己所谓的严刑拷打和逼供,原来这一切事情都在霍问昕的掌握之中!
他甚至早就知道了幕后的黑手。
可是,照这样看来霍问昕早就知道的话那留着自己又有什么用?
“我想唐少主应该很明白,如今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魏青用完了你自然是不会再干涉。就算唐少主今日暴尸相府,也没有人敢指责我霍问昕一句。”
唐钦脸色越来越青,那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他唐钦要识时务明白自己的处境吗?霍问昕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他之于魏青也不过是用过一次的狗罢了,更何况他还失败了...即使心里惧怕的明显,唐钦好歹也是唐门少主,依旧硬着头皮,道:
“那又怎样?那魏青又能奈我何?
天大地大,我便不信还没有我容身之处。”
“魏青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大可一走了之,魏青还能寻你到天涯海角不成,可是唐少主可曾想过唐门上上下下几十台人命呢?”
唐钦面色有些灰暗,似有不甘,但霍问昕说的也没错。
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想到这儿,唐钦面色更加难看了,瞧着面前的霍问昕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喂!霍问昕,我说你一天到晚顶着这样一副死人脸有什么好的?”
面前的人好像是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唐钦狐疑的的开口:
“既然你也已经知道我这幕后主谋是谁,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是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抓我?霍问昕 ,我唐钦在此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要做怎样?”
“你好歹伤我府里几位家丁,今日若是不去追究,那世人莫不是认为我相府想进就进来去自如。”
唐钦自知理亏,倒也懒得再辩解,索性破罐子破摔:
“此事是我唐钦有错在先!霍问昕!你要杀便杀,况且我现在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霍问昕终于张嘴:
“唐少主果然气概非凡,但相府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取你的性命。唐少主多虑了。”
唐钦有些片刻呆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放我一马?难道你不怕我在魏青面前参你一本!”
霍问昕嘴角一弯:
“我相信堂堂唐门少主,自然是光明磊落。况且.....我相信你也不会这么蠢还会回去找魏青吧。”
唐钦一顿,有些不可置信,霍问昕又开口:
“只要唐少主想,我自可以护你整个唐门安全。”
唐钦整个人张大瞳孔震惊的望着他,霍问昕刚才说什么?
他不仅今日要放了他,还要护他满门周全,避免魏青的蓄意报复?霍问昕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回答他的却不是霍问昕,而是一声突兀的开门声、来人身形健壮有力脸上满是正义凛然的样子。
他走了进来,对着霍问昕欠身:“公子。”
然后他转过了身来瞧着唐钦,回答了他的问题
:“第一,你须得向这府上伤员一一道歉。第二,希望唐少主今后还是少受些这般委托。你府上三夫人好像也就这几天待产,我想你也不想届时带着妻儿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你....” 他们到底对自己了解多少?
“我昨日已经命人送去黄金百两,但愿能够对唐门有所帮助。”
唐钦面上一阵惊愕:“你....!”
”唐少主你——”“你闭嘴!”
唐钦打断他,越过他瞧着霍问昕:“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看着霍问昕慢慢站起身来,瞧着他眉眼如画。
“一念善一念恶,全凭唐少主自己决定”
霍问昕在给他一个选择,一个就此在善恶之间的选择。
唐钦没有说话,这又算是什么回答?
他真是一点也不懂霍问昕在想些什么了。
唐钦看着他,想要仔细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却发现实在是无济于事。
许久才叹一口气,道;
“霍大人想来也不是这等大度的人,唐某在贵府下毒一事实在有愧道义,他日霍大人若有任何时候用得上唐某便请开口便是!”
唐钦虽是一个贪恋女色之人,但他与魏青也不过是纯粹的利益驱使罢了。
这人本质上也是不坏的,况且这江湖儿女,最为在乎的也不过是这道义二字了。
唐钦在这上,委实算得上是侠胆忠肝,今日霍问昕大义救他,他日若是霍问昕有何需要,他唐钦定万死不辞!
“唐某今日欠下霍公子一个人情,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江湖道义之事,大大小小,得饶人处且饶人,或许待到他日,姻缘报应轮回,这一恩,也有如愿的时候。
唐钦的事情后,霍子聆也回到了青衣府。他本就是霍问昕唤来帮忙的事成之后也就功成身退了。
孟何其听说霍子聆要走的消息时,平常不苟言笑的脸愣是挤出来一个倒笑不笑的诡异表情,以至于霍子聆惊悚的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不像以往一样要好好缠着孟何其一番。
这样,孟何其就更高兴了。
只是,霍子聆走后,尽欢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她自小被霍子聆捉弄,什么东西都带着她。
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托他的福,尽欢也一一接触过。
大到天下政事小到生活琐事,都是霍子聆带着她。就连月/经初潮都是霍子聆帮她准备的布巾,他这么一离开,尽欢还是有点小惆怅的。人一惆怅,自然是会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当她在院子里练剑,练着练着发现自己的剑被人制住时,才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的剑被握住,握剑的人正是陆显。
她低头道;
“尽欢心不在焉,冒犯九王爷了。”
听见陆显声音传来:
“这有什么好自责的,谁没有心不在焉的时候,若是每个人像你一样,因为心不在焉想向本王道歉,那本王就有的忙了。”
她抬起头,陆显点点头笑笑。
“原来王爷已经到了。”
说话的人是霍问昕。
他站在那里,手里飘飘握着一副棋盘,手指细细捻着一颗棋子。
陆显瞧见他手里拿的东西之后,面色一垮:
“又是棋?我求求你了霍大人,本王实在棋艺不精敌不过霍大人的。”
“王爷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霍问昕淡淡说道:
“这天下再大,也不过是一盘棋,走来走去也不过那些招数又何来棋艺之说。”
陆显白他一眼,好一个天下一盘棋。
霍仙人要下棋,九王爷无奈陪之。
留下尽欢一个人在院子里,她笑笑拍拍脸,打起精神继续练剑。
一招一式,模样十分认真。
陆显透过窗户看见她认真的样子,面色有些柔和转身面向霍问昕:
“尽欢一直是个认真的人啊。”
霍问昕低着头摆放着棋盘,没有出声
“话说回来,我和你初识的时候尽欢就在了,她在你身边都多久了?看她的剑法干净利落,没有十年也难以练到这种程度,女子习武,还真是不拘于时啊。”
干净利落?
专注于棋盘的人笑笑,脑海中想起少年时她初初学剑的那几年手忙脚乱的模样和一如既往不甚灵活的动作 。
“不过尽欢这个人倒是真正的忠于职守,凭她的实力,离开相府到江湖上说不定也是一位救世女侠。”
霍问昕专心下着棋,手握棋子,在陆显的诧异中,轻轻落下:
“将军。”
陆显输了,有些挫败。瞧见霍问昕抬起头来,望着他:
“王爷现在还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
“偶尔也需要苦中作乐一番嘛,不然生活多无趣。不过,问昕。”
霍问昕看他一眼,收拾着棋盘。陆显面色变得严肃,看一眼问昕淡然的样子道;
“唐钦的事魏青恐怕也已经知道了。既然事情已经昭然若揭,那唐钦就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魏青这个老狐狸在官场打拼多年,阴险狡诈,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如果有那么好对付的话那就不是魏青了,霍问昕在朝野中一向低调,没有交好的官员亦没有见死不救一样的仇家。
但魏青却是一个意外,两人都处于庙堂之最高端,却鲜少有交流。当初霍问昕坐上相位,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自然是收到不少的非议与弹劾。
曾有几位官员联名写过一封弹劾书对抗霍问昕,虽然此事魏青没有露面,但谁不知道,那几个人都是倚靠魏青。
由此,两人三年来也算是界限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而现在的局势正是初立太子群雄并起一片骚乱的时候,两人保持了三年的表面的和谐也要开始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