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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终身误 ...

  •   夜色凝得很重,后半夜的雪下得大了些,万俟赫坐在沐筝殿的藤椅上,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外的飘雪。

      “林公公!摆驾!”白发男子拿起一旁的黑色大氅披在身上,精致的眉皱成小山丘。林公公从外面急忙进来,“王!这么晚了,您要摆驾去哪里?”“商家祖坟!”林公公立即跪在地上劝到:“王!夜色已晚,更深露重的,恐不妥!还请三思呐!”白发男子看着外面的月色,“林公公!你最近话多了些,已经不把孤放在眼里了!”声音冷冷的,使跪着的那人不寒而栗。林公公磕头如捣蒜,“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白发男子未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万俟赫一行人来到商家祖坟,他站在陆凰颜的坟前,接过林公公递来的铁镐,重重的敲在墓碑上。“哐!哐!!哐!”一声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地,树上的鸦雀,时不时附和几声。白发男子痛哭流涕,一边敲一边吼道:“你凭什么!凭什么!活着受尽商弟宠爱,死了还让他念念不忘!孤连一个死人都不如!为什么?为什么?”男子近乎发狂,墓碑被砸花了,‘亡妻陆凰颜’几个字,生死轮回,谁人相望。白发男子将铁镐丢在地上,对着身后的人发令道:“来人!掘坟!孤倒是要看看,多迷人的一个人,死了还能让人念念不忘!”

      寒风呼啸,雪花落在男子发上,隐了踪迹。铁锨与泥土摩擦着,声声入耳;鸦雀扑飞,乱了人眼。侍卫开了棺,万俟赫往里头一看,先是大惊,然后定睛看了半天,拂袖而去。

      四更天,商府火光映天,许多官兵将这个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商徵睡得浅些,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拿上自己的佩剑往欧阳浅浅房里走去。欧阳浅浅没有睡,一开始就听见那人进来。“浅浅!赶快起来!”商徵推搡着欧阳,“什么事?”欧阳浅浅问道。商徵一边拿过衣服递给欧阳,一边说道:“你别多问!快些穿上衣服,带上些细软!到马厩等我!我去安排人送源浅和源彦离开!”不等欧阳拒绝,就匆匆走了。

      欧阳浅浅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事请了,就按商徵的吩咐去马厩等他,不一会儿就看见商徵和巫马沅琪向自己走来。“沅琪,你骑那匹棕马!我们从后门赶快走!”说完将欧阳浅浅抱上自己的白马,也翻身骑了上去。

      欧阳浅浅坐在商徵身前,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问身后的商徵,“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不用管!我就算赔了命也会护你周全的,有些事,我找机会再跟你讲清楚!”商徵顾着跑路,脸也被寒风吹得冻红。欧阳浅浅心里难受,这商徵,总是这样说,真是讨厌得紧,什么事偏偏要找机会才能说。

      官兵闯进将军府,发现商徵已经不见踪影,万俟赫大怒,带了一众人从后门追了出去。巫马沅琪发现后面有马蹄声,于是焦急的对商徵说:“追兵追上来了!怎么办?”商徵皱眉,御马靠近巫马沅琪,“沅琪!浅浅就由你照顾了!你们从小路走,我来引开追兵!”说着就将欧阳浅浅抱了过去。欧阳焦急,开了口:“这到底是怎么了!商徵!你告诉我啊!我们走了,你待会怎么和我们会和?”商徵看了一眼欧阳浅浅,说道:“浅浅!你说你信命!那我就当你的命好了!”说完向巫马沅琪点点头,沅琪会意,打马岔向了小路。

      商徵骑马走在路上,心中五味杂陈,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说了句:“浅浅!谢谢你!”

      万俟赫带领着官兵终于追上了商徵,火把高举,围住了商徵的去路。白发男子坐在栗色马上,看着狼狈的商徵说道:“商弟!你这是要去哪啊?孤去拜访你,你却举家逃走!”商徵拔出佩剑,笑了笑,“万俟赫!你别假惺惺了!我可没听说过谁上门拜访还带这么多兵马!”白发男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商弟这是误会孤了!孤只是担心你,去看看而已!”“少废话,有种上吧!我可不怕你!”商徵扬鞭向万俟赫冲去,还没近身,就被侍卫拦住。

      商徵一个人,和不停涌上来的士兵打着,他的发带散落,风吹起他的发丝,上面染着血,是热的。他的剑染上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温暖剑心;他的月牙色长衫染上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血在上面绽放着,似梅,吐露芬芳。商徵不敌,很快就败下阵来,他在马上喘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马,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因为许多把剑向自己刺来,而他无力应答。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红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为他拨开那些剑。他看清了,是她和她。商徵拉着缰绳,强撑着吼道:“你们回来干什么!快走!快走!”巫马沅琪继续战斗着,没有答话,无辜的鲜血溅在欧阳浅浅脸上,她很害怕。她看着商徵半睁的眼睛,她好怕商徵再也看不见她了,她这个结发的糟糠,那泪,顺着脸颊,流啊流,到了心里。

      三个人做着困兽之斗,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万俟赫看在眼里,对那些士兵说道:“你们退下!商将军!由我来送他上路!”说完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弓和箭,向那三人靠近。

      商徵勉强睁开眼睛看看那白发男子,万俟赫拉满弓,饶有趣味的看看那白马上的男子。“piu~”一支箭射在商徵身上,商徵难忍疼痛,应声下马。“商徵!”棕马上的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万俟赫又搭了一支箭,正准备要射,欧阳浅浅踉跄下马跪在地上央求道:“王!商徵犯了什么错?还请您放过他!念在他替不夜立下的战功!”男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起来,“哈哈!他?你让孤饶了他?真是笑话!”欧阳浅浅不解,在地上磕起头来,商徵用手捂着伤口,说道:“浅浅!你别这样!别求他!”万俟赫看着磕头的女人,说道:“看你这样子,你是不知道这人不是商弟吧!他压根不是不夜的商徵!”欧阳大惊,抬起头看着万俟赫,“你说什么!他明明就是商徵!”“你别傻了,昨晚孤去掘坟,发现陆凰颜墓里躺着的是个男人!那人就是商弟!尾指受过伤的商弟!”欧阳被说得失了神,只得转过头盯着那中箭的人,呆呆的。

      万俟赫见状,再次将箭射了过去,箭头没入她的身体,只伴随一声闷哼。沅琪再也看不下去了,下马过去护住那人,那人皱眉,忍着疼痛对白发男子说道:“万俟赫!我可以死,但是求你看在商徵的份上,放过浅浅和沅琪,可好?”白发男子捻了捻箭尾,笑道:“呵呵!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和孤谈条件!还敢要求孤看在商弟的份上?”“因为你欠商徵太多!”那人咬着嘴唇说道。万俟赫摆摆手让人将巫马沅琪拉开,“那孤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说服孤!”

      白发男子拉弓射了一箭,“这一箭!替商弟报仇!你害死了他!”那人被箭的力道牵引着身体后仰,可是依旧仰着头说道:“我?杀死商徵的是你!他吃的是你送的糕点!可你没想到吧,你设计杀我,却害了商徵!”“你乱讲!你乱讲!肯定是你害的!”白发男子又射了一箭,“这一箭,是你欺君!陆凰颜!你该死!该死!”欧阳浅浅听得‘陆凰颜’三个字,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看着那人问道:“你是凰颜?!”陆凰颜也不推脱,抬手揭开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一张熟悉的脸,“姐姐,是我!”她笑着。欧阳浅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看着地上的石子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边说边流下了泪。

      “这一箭,替商弟报仇!因为你鸠占鹊巢,骗他人妻!”箭应声没入那温暖的身体里,陆凰颜疼的难忍,只能说“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完成商徵的愿望!”说完晕了过去。万俟赫叫人将陆凰颜扶了起来,又浇了冷水让她清醒过来。“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死去!陆凰颜!孤所受的痛苦,该让你尝尝!”说着搭了六枝箭,齐齐的向陆凰□□去。巫马沅琪竭力想挣脱牵制,她哭的没了声音,看着陆凰颜活生生被扎满了箭,就如同当初护她一般。

      陆凰颜没有喊疼,只是抬起头对万俟赫说道:“你,真是个昏君!硬生生让我和商徵成亲!硬生生让商徵强了我!硬生生害死了商徵!现在还要硬生生迫害商徵的梦想,硬生生杀死我么?”万俟赫气急了,一根又一根的箭朝陆凰□□去,陆凰颜没了声音,连眼皮都没能抬起来。

      “王!能把弓给我吗?”欧阳浅浅抬起头对万俟赫说道。“你要孤的弓箭干什么?”“那女人骗我这么久!这么久!我要亲手杀了她!”欧阳浅浅冷笑着,白发男子也将弓递给了她。

      欧阳浅浅搭箭瞄准陆凰颜,叫士兵将她的头抬起,欧阳看着陆凰颜的眼睛说道:“陆凰颜!浅浅恨你!”说完,箭出,直中眉心。血汩汩流出,污了那柳眉,流下来,模糊了口鼻。陆凰颜睁开眼睛,眼里含笑,用尽力气说道:“浅。。。。。。浅。。。。。。商徵他只爱你!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护你周全!”话完,那人垂下了头,没了呼吸。

      巫马沅琪看到这一幕瘫倒在地上,泪一滴滴,把心里的那些痛流了出来,那人,死了。弓从欧阳浅浅手中滑落,落地无悔。

      不夜二十八年,不夜王万俟赫薨,是为蠡宗,六王子万俟囹圄即位,改年号拓柏。

      荒唐荒唐尽荒唐,真真假假人心凉。今朝有酒红颜醉,换将来生两相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终身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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