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人》燕*

11、【十】红玉（二）

　　天渐渐的昏暗了下来。尧趁着空凝望着窗外缓缓落下的夕阳，眸中平静之中夹杂的笑意越发深刻起来。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没有被任何其他人看到。就算是看到，也不会有人多想，毕竟谁会相信在他这样温柔的外表之下怎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公子晚上继续留下来嘛！今天我们这的花魁要表演，这位姐姐可不是一般的美丽多才多艺啊！她虽然才来了没有几日，但是城里喜欢她的公子哥们这一幢楼都站不下！”旁边的几个女子似乎感觉到他的神情目光都有些飘忽，连忙搬出了一个狠料来吸引他的注意。

　　“哦？”

　　尧轻轻一笑，并未表现出怎样的兴趣，只是望着眼前的女子一张嘴开开合合，半晌开口道，“姑娘，可以让一下吗？在下要离开了。”

　　那女子立马脸就不那么愉快了，很快的回答道，“不可以！”眼神示意着周围的几个女子。

　　尧心知结果，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没有深究。他从被人莫名其妙拖到青楼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不让走，一定是有人暗中作祟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便是他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在二楼上站着的那个人吧。

　　天要黑下来其实真的用不了多久。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外面就已经是华灯初上，楼中那自然是不用言说的华丽。

　　老鸨肥胖的身子缓缓站上大厅中央高台的时候，整个青楼里面都安静了下来。那老鸨脸上因为擦了太多的脂粉，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惨白。她脸上的肥肉似乎都抖了抖，颤颤巍巍站好身子，开口道，“今日，咱们的花魁红玉姑娘将为各位客人带来一场表演！各位公子哥们，可不要吝惜您的喝彩和银子啊~”

　　老鸨说着媚笑着往一旁站去，将高台中央空了出来。

　　此时，楼中的灯却突然熄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众人微微有些骚乱。

　　却是突然，从楼中最中间的顶上出现了一点亮光。一点晶莹的银白色的亮光。那种幽幽的光芒引人向上望去。人们抬头，却是惊异的望见一个红衣女子手握着一根长长的绸缎，竟然是飘飘的从那顶上慢慢滑了下来。

　　这样的光芒映照下，应该是穿白衣好看。但是这一个女子偏偏就选择了一袭最是艳烈色彩的红裙。那红裙被风吹起来，美的不似人间。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着那一抹红色的倩影，在半空之中舞蹈着，缓缓的下落。

　　女子的黑色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连着那红裙翩翩，和脸上那一张魅惑神秘的面具，相得益彰。

　　在距离高台只剩下几米的时候，她突然纵身一跃，嘴角勾出一个华美的弧度，面具顺手一摘，就扔向了下面，露出一张绝色到勾魂动魄的脸来。

　　那张脸的美丽简直不能用人间所有的语言来形容。再华丽的辞藻在那样一张脸前都成为了累赘。她绝对不是那种出尘的美丽，而是一种在烟花巷里最深邃的妖媚之美，美在凡尘，烟火流连。

　　下面坐着的人里面却再没有了原来的那些放浪的口哨起哄声。或许是这个女子太美，虽然是一种尘世之中的美，却照样没有办法让任何一个人忍心去亵渎她此刻的安详。

　　女子很安静的降落在了高台之上开始舞蹈。她跳的不同于这些青楼中人所见过的任何一支舞蹈，但是却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舞步非常简单，没有华丽的地方，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舞到一半的时候，女子突然轻声开口吟唱起来。她的声音很轻柔，但是大厅里安静的还是可以听的清清楚楚。曲调婉约，至于她到底唱了一些什么，没有什么人听得懂。

　　一曲舞罢，女子重新带上了那个方才被她随手扔掉的面具，半边脸被遮住，平添了妩媚。她很平静的站在高台正中央，等着灯光被点亮的时候，感受着人们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的痴迷赞美。

　　那老鸨喜笑颜开的站到高台上来，站在女子的前面，朝着下面大声道，“现在红玉姑娘也为各位客人表演完毕了，那么请各位客人继续今日的享乐，一切都以愉快为主！”

　　下面紧接着却是一片哗然。

　　有个锦衣公子站起来嚷嚷道，“这红玉姑娘可不卖身？”这一句话，可是问出了众人的问题。

　　那老鸨正欲回答，却是抢先被一个声音抢在了前头——

　　“本姑娘，可不卖身。”开口的正是红玉本人。明明是很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来还带着一股子妩媚。可是说出来的语调却莫名的让人心中产生了异样的寒意。顿时下面就没有人敢再多花了。

　　“不过呢——”红玉话锋一转，拖长了调子道，“我可不介意破个例。”她的眸光流转间在下面搜索，很快的就锁定在了什么之上，“那桌的那位公子，请跟着我来。”

　　她望向的正是尧坐着的那一桌。并且整一桌只有尧一个男子。

　　顿时，整个大厅似乎都从四面八方射来了对尧的各种充满着敌意嫉恨的目光。尧却是平淡的一笑，没有推托，跟着那个已经踏上楼梯的红玉一起走向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