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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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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o –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
宫本徹其实很抑郁。
明明主殿上在座的有各家家主及执行代理、执行局局长共11人,但樱井七海听着现任担当执行局局长的乌鸦说了句什么,目光居然缓缓移到了她的身上,眼神里包含着怜悯和信任,宫本徹心说不好我现在应该低下头,于是她在刹那间作出了对大家长很是敬佩的模样微微低头,表情严肃。
然后她就听到了大家长轻柔的声音:“宫本徹桑,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你年龄相符,待人也和善,请务必要妥善处理这件事。”
她此话一出,主殿里似乎陡然放松了起来,空气中居然隐隐含着一种“源家家主的事情交给宫本桑我们很放心”的意味,乌鸦站在大家长背后用着一种欠扁的表情笑了,徹顿了顿也只能不甘不愿的俯下身轻声应答。
“……是,请大家长放心。”
现在想来大概是低下头时那副“我很敬佩大家长”的表情让大家长觉得太可靠了吧!她一边靠着车掏出烟一边冷冷地瞪了一眼已经坐在副驾驶上的乌鸦,“有打火机吗。”
“小姐我没得罪你吧?”乌鸦取下枪卸下弹夹放置于座位前的储物盒里,顺手递了打火机过去,细框眼镜反射着的光遮住了他不自觉露出的冰冷滑腻的笑容,现在他的喜好已经从订制各种奇形怪状尸体姿态转移到了怎么才能够成为威风凛凛的局长——比如他现在开始学着上一代大家长的装束和说话方式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和熟人独处的时间里,一开口夹杂着的关西口音和依旧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彻底暴露了这个人的本性。她麻利的点上烟叹了一口气拉开车门居高临下的看着车里的人:“乌鸦,为什么是我?”
“嗯?”
“少装傻,为什么派我去。”她冷冷地重申了一遍。
“哦这个,在给各位家主的情报上并没有关于血统的更近一步的解释。”乌鸦扶了扶眼镜,居然用了一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徹四下看了看,各家家主几乎都已经坐进了车里,也坐进车启动发动机,Boxster缓缓跟着车流驶向了公路。
“接着说。”
“一开始大家长也很担心过于遥远的分支会不会不再出现像咱的头这样的血统,”一开车乌鸦又变回了流氓的状态,用着一种和夜叉对答的阴测测的口气,“但昨晚我又去神社资料馆里翻阅头儿仅剩的家族资料的时候……”
“你就不能说是上代大家长吗。”徹简直忍受不了这个人猥琐的语气。
“哦你领会意思,我注意到一件事,最角落的有本古老的手抄本,翻开全是什么怪力乱神,御伽草子之类的故事。”乌鸦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接着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原本我也没在意,还诧异这种随处可见的故事本怎么会被供奉起来。接着我往后看才发现……”
“嗯?你发现了什么?”
“那个手抄本里选录的妖魔鬼怪,都有自己的姓氏,而从手抄本的故事来看,少主的家族其实来源于‘二十一流源氏’中最著名的一代。”
“最著名的一代?”徹已经放弃了纠正这人的语气,顿了顿沉思起来。
在史书的记载中,“源”这个姓氏第一次登场是平安时代,这位平安时代三笔之一的嵯峨天皇因为子女多达50人,国库负担不起庞大的皇室耗资,只好赐姓于自己降于臣子身份的子女一派,在之后的历史中也有天皇赐“源”姓于子女,因此有“二十一流源氏”之称,而嵯峨天皇的这一支脉,后人称其后世为“嵯峨源氏”。但在三代之后除却第四代和第六代有模糊的记载,这个姓氏却已经渐渐的淹没在日本的历史里不见踪迹,有记载的后人多使用了其他的姓氏,在二十一流源氏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清和源氏了,这一支流的祖上,便是持着“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纲”的源赖光。
“你是说……历史上的那几位,真的是少主的祖上吗?”她皱了皱眉,不自觉的也把旧称呼念了出来。
时间推回十年前。
和歌山市东山东小学校
这是一所已经处在东山东村里的小学,接近四面环山,本应人烟稀少,却因为全市唯一的一条电铁贵志川线的伊太祈曾站设立之地,来往人流居然也不算得少。
从小学校教室的窗口处就能看到平时用来做游戏的操场西面的田地,这所小学的学生并不多,都是住在附近村子的人,所以年龄参差不齐,但玩游戏时间秉着“人多更快乐”的理念倒是都在一起,因为人数不多,一个年级只设立了一个班级。
七八月份的田里正是谷物生长的时节,恰逢这两天降雨,很早的时候宫本就从所谓的养父家冒雨跑到了学校——养父曾喝醉了大声说过只是收了钱让她住在这里而已,一家人的吃饭需要她来动手做,已经十岁的小女孩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只是穿着养父家大女儿破旧的小衣服。
她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向别人介绍自己时只说自己姓做宫本,没有名字。
这是一场暴雨,阴沉的天空让光线也降低了,教室已经打开了电灯,即使趴在窗户上也看不太清远处的田地,只是能隐隐看到农作物在晃动。和歌山是座海滨城市,天气恶劣的大概已经无法出海了吧,宫本趴在窗户上暗暗的想着。
本不宽阔的路突然被两道车灯照亮了,在雨幕中隐约能看到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由远至近,停在了这所小学的附近,女生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似乎对这辆很感兴趣,而宫本并不认得这车与村头的小轿车有什么不一样,只直觉很贵。
“宫本,有人找喔,在楼下呢。”同班的赤井君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他向来和宫本看不对眼,经常会找借口指使她做些脏累的活,宫本看了他一眼,从椅子上跳下来慢慢地向小学校入口走去。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当时的少主源稚生。
“今天的雨下的太大了,乌鸦你说我这双刚买的皮鞋会不会被泡坏啊!”体型魁梧的西装男子毫无形象的蹲在玄关处正在和另外一名站在玄关下的阴冷惨白戴细框眼镜的西装男大声抱怨着,他们被风吹起的里衬绘有灿烂绚丽的浮世绘,凶恶的青鬼和赤裸的女鬼彼此映衬,彰显了他们的身份——比邻居家染了黄发的大哥哥身上纹着的老虎更精美,大概是哪些很惹不起的人吧,难怪赤井君会那么开心的通知她。
虽然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但宫本还是打算急速转身打算从后门跑掉。
一柄清冷的长刀鬼魅般突然横亘于楼梯和玄关之间,阻挡了她所能逃离的后路,试图逃跑的宫本的鼻尖与凉薄的刀鞘撞在一起,昏暗里它冷冷地反射着灯光。
“宫本,我来接你回家。”握刀者左手还夹着细卷烟,五官英俊的几乎有些阴柔,皮肤白皙的像是一些白瓷制的艺术品,气质倒有些像让女生们尖叫的年轻教师。
“你们…是谁?我、我家就在这里,我要去哪里??”她后退了一步咬着牙回答,眼神倒是和男子清冽的眼睛有些像。
“蛇岐八家,源家源稚生。”男子皱起了好看的眉,有些冷漠的转移了视线,沉声开口,黑色的风衣被风吹起,挡住了身后的雨幕,“在外这么久,该回去了。”
她出生于一场意外,家族直系成员的父亲和当时还是餐馆经理的母亲一见钟情,没多久就怀孕并生下了她——但很快宗家就查出了她母亲的血统并不稳定,是叛逃的猛鬼众成员,父亲只来得及连夜将她送进山中,连名字也不曾取。据说不久后母亲就被秘密处死于家中。
至于宫本是否继承了她母亲的暴走血统,也无人知晓了。
“我不是鬼!!”宫本听到蛇岐八家的字眼,惊惧的几乎要呕吐出来,几近语无伦次,“我还知道我的目标!我……我没有暴走过!!也没有杀过人!!我还不想死!!!”
“你没有暴走过是事实,但无人确定。”源稚生扫了眼她眼睛里缓缓泛起的黄金色,对乌鸦招了招手示意将资料递过来,“你的血统已经觉醒了,倘若跟我回家,也许能保住性命。”
他将刀收了起来,路过被乌鸦夜叉制住依然挣扎不已的小姑娘身旁时,意外伸手乱七八糟地揉了揉人发顶。
“资料说你没有名字,从此以后你就叫徹。”
大雨还在下着,楼上隐隐有学生嬉笑的声音传来。徹有些茫然,也伸手摸了摸发顶,半晌才应了声。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