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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再遇见 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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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军训仓促的练歌时彼此间已摩擦出不小的灵动火花，彭不染很快顺利地把大家重新聚集。
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在学校附近余一biang找的餐厅，这个北京小公子早就摸透了整个北京城大大小小的好吃的店。不得不令人佩服他对吃喝玩乐的执着。
“艾煜阳，你的微信名可以啊。你还真敢取，肯定有不少人因为你的名字把你当成不正经的路人甲懒得加你微信，圈都懒得扩到你这。”彭不染吐槽道。
“那更好，少了些以名字取人的闲杂人等乱加微信，本来我就不怎么玩。”艾煜阳说。
硚长晨瞬间想到那个开学前莫名其妙的学长，她就说不能仅通过微信名判断一个人。她又胜了一次何忆齐，忍不住看着何忆齐得意地小小地笑了一下。
何忆齐看着硚长晨的得意，憋着一副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没有人注意到，一双写满惊叹号的眼睛正在不可思议地看着艾煜阳。
艾煜阳赶紧率先进入主题：“呃..咱们学校的场地已经给学校的其他乐队了，他们毕竟是专业的，我们也没法争啊。所以......”他的脸微微泛红，好像想用这句话来回避什么，表情居然有一种道不明的羞涩，时不时的偷偷瞟一眼硚长晨旁边的肖雨扬，欲言又止。
这绝对不是艾煜阳的作风，第一次看见他没有一脸不正经的讲一些冷笑话而是直奔主题，虽然他依旧如往常一样在众人安静的时候第一个开口来挽救疑似尴尬的局面。
“没关系！我们自己不都有乐器吗，找一个隔音好的空地方再贴隔音墙纸不就好了。地方交给我！”余一biang说。凭他对北京的熟悉和掌握，找地方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如果将来面试时让填的职位申请表里有"特长"这一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填下"找场地"这三个字，这实在是他不得不提的骄傲小技能。
“可是....我怎么可能把琴抬到学校啊。还有何忆齐，他也只有吉他哪有电吉他啊。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凑够租金吗？”艾煜阳小心地提醒他，就像用一根细针，轻而缓慢地戳破余一biang想象的美好气泡。
现实果然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美好。
在一下午漫无边际的谈笑中，大家终于有了靠谱的结论——后天开始排歌，余一biang找场地，吉他由何忆齐想办法，电子琴....再说。
“哈哈硚长晨你居然连床板都能换错！”余一biang大声笑道。
“小声点！”硚长晨一脸不好意思地大喊。
一个乐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诞生了——The Most。
因为乐队里的每个人好像都有一到好几个“最”的特征，比如艾煜阳是最爱逗趣最幽默，何忆齐是最聪明，硚长晨是最傻，可是他们又没有办法用具体某些字词来表述其中的“最”，于是决定把它当成乐队的一个终极探究题，留到将来慢慢得出结论，时限是无限期，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有了答案呢。
开学的一周后，大家的生活节奏终于从各种刚开始的着急忙慌因逐渐适应而慢了下来，新生们渐渐褪去了新鲜感，也在新环境中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生活模式。没有了刚刚实现时魔幻现实的色彩笼罩，我们发现，当曾经遥不可及的理想生活到我们脚下时，其实也不过如此。都是生活而已，也没什么太大分辨。
硚长晨和彭不染、肖雨扬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刚进图书馆，硚长晨就看到一个大家闺秀一样的女生在跟何忆齐一起摆书。不久前硚长晨偶然间听到何忆齐原来在图书馆打工，提出想和他一起，却被他当机立断拒绝了。现在.......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反正他也不会告诉她。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就算他的真的是因为想和那女生一起，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那女生很高挑，比硚长晨还高一点，长发披散在纤瘦的腰上，穿着短裙，嘴唇涂得鲜红，她正在十分较弱地让何忆齐帮她拿上面很高但是她努努力也可以够到的书架。
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半天，硚长晨恍然间发现，这个女生不就是报道那天推着行李箱经过硚长晨身边去问何忆齐报道处在哪的女生吗？！
何忆齐虽然冷漠，但他作为一个很彬彬有礼的男生对别人却十分绅士，尽管这种绅士硚长晨从没体会过。他一点一点帮她把上面的书都摆好了以后才去忙自己的东西。
这一切都收在硚长晨的眼里。
她出神的眼睛盯着前方的一切，图书馆天花板的灯反射到她的眼镜片上像苍白的舞台灯，在虚化的黑色布景下，打在他们的身上，上演一部浪漫的默剧。
肖雨扬看到了硚长晨呆滞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宿舍那个超级喜欢何忆齐的女生，她说见到的人里只有何忆齐最符合她的标准。她叫陈婉甯，跟何忆齐是一个专业的…"
“一个专业的？！”硚长晨叫出声来。
整个图书馆的人包括不远处的陈婉甯都一脸惊愕地往她这边看，而何忆齐依旧面不改色，他好像早就料到会是硚长晨，便更无须理会了。
肖雨扬和彭不染赶紧捂上硚长晨的嘴，齐力把她拖到一边。见没什么人在意了，肖雨扬继续说：“你小声一点。他们都是学法律的，所以陈婉甯才会认识何忆齐啊。我跟你说啊，陈婉甯是上海人，家庭条件好像特别优越。而且她成绩好像也挺好的，他们专业排名前五。所以你可是有劲敌了。你看人家，她可是完全不需要打工的，但是人家一知道何忆齐在这打工就赶快过来抢占先机。你怎么没来啊，何忆齐艾煜阳他们没给你说吗？”
“我刚知道啊....”硚长晨莫名被诺大的委屈瞬间淹没。
所以，这个秘密何忆齐知道，艾煜阳知道，连这个陈婉甯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果然，何忆齐还是何忆齐，他从不曾在意过她的感受，并没有因为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而改变什么。他的一切无需跟任何人报备，她也在毫不例外地那“任何人”的行列中。
没办法一起打工...那就去帮帮他吧！
硚长晨振奋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何忆齐跟前，想帮何忆齐打下手，果然被何忆齐拒绝了。理由是硚长晨会拖慢他的进度，还可能影响到在图书馆学习的人。硚长晨无话可说，便老老实实回去学习了。
一下午过去了，硚长晨任务可算是完成了。她想借一本书，边看边等何忆齐打工结束。
她迷茫地徘徊在书架前，一排排书看得她眼花缭乱，陌生的书名乱码般绕晕了她散光的眼睛，脑子还浸泡在不知名的世界。
突然一本英文版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伸在她的眼前，“前几天无意中看到的的。”
拿着书，扭过头，看到了何忆齐高大纤细的身影。一个透着凉意的背影，却使硚长晨感受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高二的时候，硚长晨把自己珍藏的这本书送给了何忆齐。这本书简直就是“硚长晨”的映射，是她的精神和信念维持的养料。她好像说过自己想一直想看它的英文版，他居然还记得。
硚长晨紧紧抱着书回到位子上，老老实实地开始看书。
六点了，彭不染他们要去吃饭了，问硚长晨去不去。硚长晨望了一眼还在整理图书的何忆齐，他好像要很晚才能回去。
“你们去吧，我不饿。”这是硚长晨第一次对学校的晚饭不感兴趣。
夕阳终于依依不舍地落回西边了，此时的图书馆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夏天的太阳特别执着，在北京上方的天空一寸一寸地移动着，夕阳的余晖拉得格外的长，笼罩着坐在窗边的硚长晨，落脚在书架旁何忆齐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硚长晨正看到书中的心酸唏嘘之处，抬起头，看见何忆齐夕阳的光中毛绒绒的轮廓，仿佛与光融为一体。硚长晨心里一暖，安心地回到自己世界中。
和他置身于同一束光中的感觉，真好。
再抬起头，就是她看完这本书的时候了。她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看见何忆齐正坐在自己对面看书。
“看完了？”何忆齐问。
“嗯。”硚长晨笑着点点头。
“走吧。”何忆齐收拾东西。
走到门口，硚长晨突然停下来兴奋地提议道：“以后你一来打工，我就来自习。怎么样？”
“随便你，反正我只是替别人打工而已。”何忆齐说。
“....哈？”
“我室友这两天有事没法来了，让我替他打几天工。”
“哦...”硚长晨恍然大悟，怪不得何忆齐没跟她说过打工的事，这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硚长晨心里的乌云一下子被赶到了千里之外，万里晴空又重新占领了她的世界。
咕地一声，硚长晨的肚子率先打破了夏夜的宁静。
“嘿嘿...我饿了....”硚长晨摸摸空了的肚子。
“....走吧。”
“去吃饭？”硚长晨期待地看着他。
“....”
“好呀好呀！！”硚长晨赶紧借好四本书，屁颠屁颠地跟着何忆齐一起出门。
何忆齐曾经孩子一样地在他们之间画了透明的“楚河汉界”，要硚长晨不要越界靠他太近。其实，她也不敢离何忆齐太近，怕何忆齐平稳的气息扰乱自己心跳的节奏，怕自己紧张得大脑空白。
所以，当他们一起走的时候，彼此之间永远有一小段安全距离，满足何忆齐对硚长晨制定的专属规则，也让硚长晨得以放松喘息。
不远处，在路灯找不到的地方，一个归零零的身影，却隐约透着骄傲的气息，一双充满醋意和嫉妒的眼睛格外发亮，紧紧注视着何忆齐和硚长晨渐行渐远的身影。陈婉甯也离开了了。
带硚长晨胡吃海喝后，何忆齐回到宿舍，坐在桌前，掏出包里硚长晨下午一来就给他了的那半面包，吃掉了。
“所以，你就这样原谅他了？”彭不染靠在桌子上，一脸搞不懂的表情看着硚长晨。
“我本来也没生他的气，更不用说原谅了。我这是自己跟自己和解了。”硚长晨坐在自己的凳子上说道。说着，她的眼睛突然弯成两弯被星星照亮的月牙，她咧着嘴“嘿嘿”傻笑起来：“我永远不用原谅何忆齐，因为我永远也不会生他的气。”
肖雨扬用一副关怀小孩子的神情温柔地看着硚长晨笑傻了的样子：“下午还自己郁闷得快心肌梗塞，晚上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可变得真快。”
“嘻嘻...”硚长晨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
她就是可以情绪转变得这么快，就是可以这样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何忆齐找理由的机会。也许会失落难过或对自己失望，但她绝对不会生何忆齐的气，更别说愿意在心里无条件原谅他一亿万次了。她就是这样，愿意把自己为数不多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任性都用在偏袒何忆齐上。或许，这就是相信和喜欢的力量，她相信自己喜欢的何忆齐也一定值得她的任性。
“雨扬你谈恋爱了？！”李蕊冲进宿舍问她道。
硚长晨一下子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扭头看向肖雨扬。
“是啊...”肖雨扬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是我看错了吗？这不是我们系学长吗？”说着，彭不染拿着发光的手机有些诡异的表情看着她。
怪不得她们错过了这个秘密八卦，这是彭不染认识肖雨扬以来第一次翻她的朋友圈，谁让她没有翻别人之前朋友圈的习惯，更别说硚长晨那个几乎都不点开朋友圈的脱离户了。
肖雨扬微微点了点头。
对面瞬间并排三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表情看向肖雨扬。
“嗯...就是我暑假被拉进年级群的时候他加了我，然后就跟我聊起来了。我不是比较...胆小什么的，他就挺好地给我讲了很多开学要注意的地方，还有一些生活技巧。军训的时候他也挺好地帮我送水送吃的什么的，挺...贴心挺温柔的吧。然后他跟我...表白了，就...”肖雨扬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脸上满是害羞和掩不掉的甜蜜。
“他是你的初恋吧？”彭不染胸有成竹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看着肖雨扬无可否认的表情，焦阳不禁对彭不染的推测表示佩服和好奇。硚长晨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彭不染被这样一群对叹了口气，“这都是明面的套路了，学长们就喜欢找这种清纯学妹。先是加你微信，给你各种贴心讲解指引。如果你们有共同兴趣，他就会在各种彰显他在这方面的擅长，如果没有，他也会努力找到你们的共同点然后逐层深入，起码在开学前和你奠定特殊关系的基础。开学以后，他就会以学长的身份带着你到处逛，各种关照对你好，军训的时候再对你嘘寒问暖，让你慢慢依赖他。这时候，他差不多就会给你表白，你们就会在一起，半年甚至不到半年之后，你可能就会面临被踢开的局面。如果你是因为他对你好，那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是有意图的。”
肖雨扬震惊了，他真的是近乎一样的做法，她想否定都不知从何安慰自己。她有点慌，她不会真的被套路了吧。
“应该不会吧。”硚长晨替肖雨扬安慰道，“这种套路只是别人自己说的。而且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套路，那不就没人敢再用了吗？”
“所以才找我们这些还不知道的新生啊。”焦阳领悟道。
彭不染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们两个涉世尚浅地小朋友，“要记住，永远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对你好，凡事皆有因。”
硚长晨不相信，“那你们呢？”
“我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喜欢。一见如故、相知相交的感觉让我们相互喜欢。彼此对对方都很好，很多好就会让我们想要回报对方，于是各种回报堆积在一起就变成了互相都好。”彭不染有理有据地解释着。
她看见肖雨扬有些惶恐的表情，赶紧安慰她：“我就是提醒你，不要陷得太深。说不定是我错了，这个学长是真心喜欢你呢？就算是套路，也不能代表他一定只是玩玩，很可能他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啊。还是要往积极方面想的，虽然爱并不源于套路，但是谁说套路就不可以演变成爱呢？”
第一次努力措辞安慰别人，彭不染此刻只希望自己的安慰和自我安慰不要变成自欺欺人就好。
硚长晨很早之前就听姐姐跟她说过这些话。当时上大学的姐姐看着自己已经上初中的妹妹还是这么傻兮兮的做梦很是担心，便开始试图用现实唤醒她。每到放假姐姐回家，她们两个人就会出去吃东西，就一定会聊到这些。
那时候，年纪尚小她的确会因为姐姐的话而被受打击，觉得这个世界怎么和她心里想的比起来这么现实冷漠，甚至有一种梦境破碎的感觉。姐姐一说，她就哭，苦苦含泪痛苦挣扎一番过后继续坚持自己。就这样的斗争一次次重复了她初中的每一个寒暑假，然后，在高中的忙碌中断了后续。
现在的她早就在斗争的历练中对这些免疫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她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好。她甚至还产生了抗体，可以和那些主张现实残酷的人据理力争，有理有据地说得对方纷纷举手投降。她和不染也争论过，双方谁也没有说服谁。这次，为了不做注定无结果的斗争，她还是上床看书比较好。
“呀！”硚长晨懵了，“我借了四本书怎么只剩三本了？天啊天啊我把图书馆的书搞丢了！”
彭不染和肖雨扬对于硚长晨丢三落四的毛病实在无力拯救，只能一声叹息表示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