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而已》左岸明熙

49、与众不同的表白

　　“宥恩，你得跟我去一趟宁市。”伊琛琪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宥恩面前，停顿了片刻，接下来的话好似异常沉重，“我接到消息，申阿姨早上洗漱时不小心滑倒了，现在正在进行手术。”
　　宥恩抬头，两年时间里，第一次认真的望向伊琛琪，却是一脸的惊慌恐惧，颤巍巍地开口：“怎么会滑倒？严重吗？”
　　“宥恩别怕，医生已经确诊了是骨折，现在正在进行手术，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嗯。”宥恩重重地点了点头，顾不上别的，转身朝门口走去，伊琛琪跟在身后，仍不忘从衣柜里帮她拿出一件大衣。
　　宥恩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宥恩的心不安的悬坠着，一如两年前她千里迢迢的奔向泊城去见皓白，她同那时一样恐惧无助，却也同那时一样身边有个伊琛琪，两年了，她的皓白离开整整两年了，宥恩心中默默哀叹。
　　宥恩到达宁市的时候申母的手术已经结束了，脚上那一层厚厚的石膏让宥恩心里发颤，蓄积的泪水夺眶而出，皓白走后，她将皓白应该负担的一起背负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看到申母受伤，她在心中竖起的一道围墙也随之坍塌，她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感到愧疚。
　　“小恩你来了，快来快来。”申母看到门口处宥恩的身影，故作轻松地开口。
　　宥恩听到申母轻唤，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跑过去扑在申母的怀里哽咽道：“申姨，申姨你吓死了我，对不起，对不起！”
　　“小恩啊，好孩子快别哭了，这有什么，小磕碰而已，难免的，快别哭了。”申母扶起宥恩，为她拭去脸上的泪。
　　“申姨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以后我就留下来，守在你身边照顾你，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宥恩愧疚的看着申母打着石膏的脚，诚恳地说着。伊琛琪见眼前的场面不需要自己，便识趣的退了出去，站在走廊里细细的琢磨着宥恩的话的可能性。
　　申母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宥恩，许久之后缓缓开口：“傻孩子我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今天真的只是个意外，再说，以后我就算是到了那种老到不能下床走路的程度，你也没有义务去负担我的生活。”申母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在她和宥恩之间清晰的划上了一条缝隙，“小恩，皓白走了两年了，你还要困在这个牢笼里多长时间呢？我也绝望的感叹过，这种痛苦的日子怎么就没个头，可是这日子一天天走过来才发现，自己如果不给自己条出路，别人是帮不了你的。”
　　“申姨，我知道。”
　　“小恩，其实仔细想想，你在难过些什么呢？我们不能够去对抗命运的，在他弥留之际我们所有的人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包括皓白！”
　　“申姨你别说了，别说了！”宥恩躲避着申母的目光，环着申母的双手无力地颤抖着。
　　“你们全心全意的深爱着彼此，相识相恋的过程当中从没有辜负过对方的付出，所以就算是老天安排了这场离别，又有什么遗憾呢？两年了，我们没见过你笑，没见过你放松，没见过你穿艳丽的衣服，你的世界因为皓白的离去变得昏暗没有意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能走进你的心，你到底还要这样多久？”申母沉重地说。
　　宥恩不语，同样沉着一张脸，倔强地流着泪。
　　“小恩，你跟皓白只是换一种形式去相爱，并没有失去彼此，反过来呢？没有人会理所应当的守护你一辈子，我们都要分别，都是过一天少一天见一面少一面，我们挥霍不起，也等待不起，曾经与我们朝夕相对，熟悉到如同自己左右手的人，也许会有一天，我们见一面，两人说句话，或者只是简单的承接一个与他对望的眼神都是莫大的奢侈，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会比现在还要痛苦，因为在你拥有的时候没有珍惜，所以那种失去才是痛彻心扉的。”
　　“申姨，您为什么这么说？”
　　“小恩，看得出来伊先生真的很爱你，这么长的时间里无论发生什么，也不管你的态度如何，始终就这样对你不离不弃，这真的是很难得，我真的不希望你错过。”申母这番话憋在自己的心里很长时间了，因为知道宥恩不能接受，所以等到了现在。
　　“申姨，我不喜欢他，更不会接受他，我的心里有皓白一个人足够了。”宥恩抬头轻拭着脸上的泪水，声音清晰坚定。
　　“如果你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你不会允许他守在你的身边，不会在有任何需要的时候想到的都是这个人，更不会留在星城。小恩，信任和依赖也是一种爱，而它往往会比你的主观意识更接近于你的内心，更能代表你的真实想法。”
　　宥恩的表情变得僵硬苦涩，是这样吗？她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抛弃了皓白喜欢上了别人，是这样吗？宥恩的脑袋一片空白，被双耳中传来的“嗡嗡”的轰鸣声弄得不能思考。
　　申母看得出来宥恩陷入了自己制造的困境中无法自拔，双手覆上宥恩的左手，移开玉镯，轻轻的抚摸着宥恩那道伤疤说：“去吧小恩，回泊城看看我的皓白，跟他说说话，要高高兴兴的，你知道他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幸福，不管这幸福是不是他给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跟他道个别，真正意义上的道别，从此以后将他深埋你的心底，再也不要去触碰，然后平静下来，认真的问问你的心，你爱不爱伊先生？如果真的对这个人有一点好感，那就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这是我想看到的，我相信这也是皓白想看到的。”
　　皓白的忌日，宥恩赶到皓白的墓地已经是中午了。她疲惫不堪，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像是再一次被硬生生地扯出置于空气中被施以极刑，两年了，她每次到来都像是经历一场行走在生死边缘的劫难，那种痛真实而夺命，她却不逃避，两年的时间她早已中了这个地方的毒，不来会想念，来了会深陷，她认为这便是她以后的全部人生，她信，她认……
　　宥恩就这样坐在皓白的墓碑旁边，一个人自言自语到太阳快落山，才戚戚然地下了山。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伊琛琪一直没有离开，安静的守在山脚下等待着宥恩，宥恩下山之后仍然没有一句特别的话，轻飘飘地说了句：“走吧！”伊琛琪便点头驱车载着宥恩离开了。
　　返程的路上，天边红似火的晚霞铺洒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映照在她的面容上，似是浴火凤凰涅槃重生一般生机勃勃，而此时车厢里缓缓响起的是她最喜爱的那首《g小调恰空》，曲调时而婉转时而凄凉，跟随着这首曲子她的心在过往的记忆中跌宕起伏，或感动、或不舍、或怨恨，都是她生命中不能舍弃的一部分，宥恩的泪水无意识的滑落，明天又会是怎样的呢？或者说，她希望明天是怎样的呢？
　　“停车，停一下。”宥恩毫无预兆的开口，伊琛琪自然是没有料到，仍是没有犹豫靠到路边稳稳的停了下来。
　　车子停稳，宥恩打开车门，下车，向前迈出几步，将自己置身于一片晚霞的照耀当中，贪婪的闭起自己不断流出眼泪的双眼。
　　伊琛琪虽然不知道此时宥恩心里在想些什么，却因为长时间相处下来的默契，而能想到她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不去打扰，微微斜倚着车子等待着宥恩接下来的反应。
　　天边那一抹红持续的时间很短，所以在最后那一点点红的痕迹即将被夜空掩盖的时候，伊琛琪担心地开口了: “宥恩，在想什么？”
　　宥恩转身望向伊琛琪，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干了，橙红色的晚霞消散在暗蓝色的天空当中，宥恩背着光，好似融入了这恢弘的背景当中，伊琛琪看不出她的表情却听到她凄凉地开口：“琛琪，如果你还喜欢我，让我们试着在一起吧！”宥恩顿了顿，带着隐约的哭腔继续道，“两年了，他走了两年了！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啊？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梦见他对我笑，梦见他望着我的眼神，梦见他最后一次为我流的泪，那些我拼了命也无法重温的情景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但是更多的是他的那句话‘只是身边不会再有我，永远不会再有’，这句话是我致命的伤，无论什么时间，无论我在哪里，只要想到这句话我就会莫名的心疼，疼到颤抖，疼到窒息。琛琪，皓白他真的走了，我做不到随他而去那我就得活着，可是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所以求求你，救救我，我弄不清楚对你的依赖是不是喜欢，但是我知道我离不开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求求你，和我在一起吧！”
　　伊琛琪因为一些自己都无法梳理清楚的情愫弄得乱了思绪，整个人无意识地大步走到宥恩面前，双手没有一丝犹疑紧紧地拥抱住了宥恩，如同拥着一件珍宝，许久之后开口，声音低沉却掩饰不住尾音里的微颤:“好，让我们试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