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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绝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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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真的醒了!她醒了!”薛母喜极而泣,回头对着薛父颤抖地说。
“是啊!她醒了,她挺过来了!”薛父回应着。
一旁的伊琛琪早已飞奔出去喊医生了,他们经历了十一天的煎熬,终于看到了宥恩睁开眼。
申母站在病床的另一侧,揪着的一颗心落了地,捂着嘴哭了起来。
宥恩的主治医生很快赶到了病房,对着宥恩进行一系列检查,然后拿起病床上放着的病例本“唰唰”记录着,同时开口道:“家属可以放心了,从目前情况来看,患者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没有意外的话近期就可以出院了。要注意的是患者近期要食用一些清淡的食物,避免情绪波动激烈。”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薛母感激地说,薛父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而此时的宥恩只是木讷的躺在病床上,她醒来之前泪水滑落流下的痕迹已经干涸,幽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周围的人和声音都隔绝在她的心房之外,此时此刻她的心跟着皓白离开的脚步也一并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副躯壳,一副独自面对世间所有寒冷和苦难却没有任何庇佑的躯壳!宥恩闭起眼,将梦中皓白留下的一个牵手、一个微笑、一滴泪,一遍一遍在心中回放,余生是否只能靠着这些记忆存活?那为何不能让她坦然地去了呢?
守候在她身边的薛父薛母只当她之前的行为是一时犯傻,劝慰几句便开始为宥恩准备餐食,可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无论他们将什么样的饭菜端到宥恩面前,或是说什么样的话来开导她,宥恩始终保持着那样的一个姿势,不吃不喝,不言不语,闭着眼睛不看所有人。
薛父薛母意识到宥恩情况的严重性,在几次开导没有作用之后,只能用营养液来维持宥恩的身体。在最初的时候,宥恩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身体没有营养供给,几度陷入昏迷。在注入营养液几天之后,宥恩才隐约有了些意识。本来以为这是件好事,可是守候在宥恩身边的所有人又迎来了一个难题,宥恩开始不接受任何治疗,不接受营养液,她在清醒的时候看到插在身上的各种管子就会暴躁的全部拔下来扔掉,扎进手背的针头硬生生地被她扯下,直弄得手背鲜血淋淋。
这天下午宥恩再次醒来之后,习惯性的要拔手上的针头的时候,薛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护着宥恩输液的右手哭着开口:“小恩,你这是要妈的命啊!你怎么能这么伤害你自己啊?你如果真的一心想死,那妈就陪着你,到了阴曹地府妈也守着你!”薛母说完跌跌撞撞地跑向阳台,旁边的薛父追上去拦了下来,侧着头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就当我是死在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里了吧!我在他的怀抱里安然的度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没有他的每分每秒我都没办法活下去,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就让我随他去吧!”宥恩坐起身,驼着背望着窗外,依旧是满目萧条,看不到希望,这样寒冷的季节,没有他的相守,又怎样度过。
人群后的申母横冲直撞的走到宥恩的病床前,双手掰着宥恩的肩膀,嘶哑着开口:“宥恩你看着我,看着我!你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皓白,哪怕是自杀你也不会再见到他,因为他不愿意见到那样的你,他讨厌那样的你,我的皓白是多么的热爱生命,他的病都到了不可能医治好的地步,可是伊先生找来了医生说可以为他进行手术,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希望他也愿意尝试,因为他想活下来,他在用尽各种办法来争取多活一天多活一小时的时间来爱你!他在被病魔折磨到不能下床,不能说话的时候依旧隐瞒着他最想见到的你,就是因为他害怕看到你的这副模样,皓白全部的人生就是希望你能幸福,你能快乐!可你呢?你辜负了他,他再也不会见你,再也不会!”
宥恩呆坐在病床上瑟瑟发抖,眼神里的恐惧让申母想起了十几年前宥恩从那场火灾苏醒过来后的神情,战战兢兢地像一只经历过暴风雨的幼鸟,申母心疼地伸出双手环抱住宥恩说:“小恩啊!我们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皓白他走了,彻底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你让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啊?”
宥恩绷着的一根线瞬间断裂,像一座瞬间坍塌的山峰,瘫倒在薛母的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伊琛琪和瑾颜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除去病房里的医护人员,薛父薛母、申母和宥恩就这样抱作一团哭的不成样子。伊琛琪看眼前的情况,对刚才的一幕心中已经了然,沉默着走向医生询问宥恩的情况,在宥恩醒来之后他很少来医院,因为怕刺激到宥恩,关于宥恩的病情都是从医生的嘴里听来的。
瑾颜看得于心不忍,便走到病床边抚着宥恩的脊背安慰着。
宥恩的情绪有了些缓和,脱离申母的怀抱,坐直了身体,仍是不停地哽咽着,目光落在伊琛琪的身上时不禁多了几分寒意和疏离,伊琛琪感受到宥恩投来的目光,微微侧转脑袋望向她,仍旧是蜡黄消瘦的病态,伊琛琪的心弦颤抖跳痛着。
宥恩呆愣了片刻,然后好似突然醒悟一般,推开围绕她的众人,慌乱地下床,不顾别人的搀扶,径直地走向伊琛琪,双手抓握住伊琛琪的双臂,厉声开口:“你早就知道皓白的病了是不是?然后和我朝夕相处这么长的时间,看着我们两个人备受折磨也不告诉我,你看着皓白病重,看着我穿着婚纱在根本没有皓白的城市里傻子一样的等在那儿,你是什么居心?”宥恩说着,流不尽的泪水滑落脸颊,“我那么相信你,我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可是你为什么对我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明知道皓白对我意味着什么,为什么?”
伊琛琪出奇的平静,望向宥恩的眼神薄凉无情:“对,我是故意隐瞒皓白的病,故意不让你见他,他在宁市的信息是我作假的,知道你要去巴黎的时候,明知道皓白快要不行了我也狠心不告诉你,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让你知道皓白去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给你那朵永生花……”如果宥恩的怒气需要一个发泄口,那他一定首当其冲。
“啪”伊琛琪的话还没有说完,宥恩便一巴掌挥向伊琛琪的脸,没有一丝迟疑,响声惊呆了病房里的所有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叫道:“我恨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