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 永夜歌》粟烟

5、第 5 章

　　我看了看沐靖烟，见她也在看我，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她捂住了双唇。

　　她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后退一步，跟着她往烟纱帘子那边走。

　　“沐儿，浔阳那边如何了？”

　　离得近了些，帘子里坐着的人却依旧看不见相貌，只有她的声音兀兀的透过帘子传了过来

　　“回斋主，事情已经办妥。”沐靖烟向帘子里的人行了个礼，态度不亢不卑：“那人的首级我已经依照雇主的吩咐送了过去。”

　　“如此甚好...”斋主满意于沐靖烟的回答，语调有些许上扬：“那么这一次，你又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说出的话轻描淡写，却带着几分恶毒，即使隔着厚厚的烟纱帘子，我还是能察觉自己正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那目光因为功力深厚带来了强强的压迫感，周围人都不禁后退两步，只可惜我并不知道害怕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沐靖烟握着我的右手有些轻微发抖，我不知道她是被斋主的内力所震慑，还是在因为斋主称呼我“什么东西”而感到生气。

　　她的眸子里藏着一种十分深沉的东西，那种东西似乎只要达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她在刻意隐忍，半晌后，她才用最为平静的声音轻声回答：“斋主，何怜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哦？？？”永夜斋主被沐靖烟的话挑起了兴趣，那目光依旧没有从我身上离开，只是这一次除了冰冷还带却着几分玩味。

　　“呵呵，听听沐姑娘都说了些什么！”许是仗着永夜斋主的语气不善撑腰，站在身后的花月娘突然插嘴道：“永夜斋的人不需要这种东西。”

　　“对于做我们这行的人来说，亲情，可笑！感情，更会让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嘲讽的语调突然中断，一道劲风带过我额前的留发，等我再回过头，花月娘已半跌在地上，左脸颊凭空多出了一道血红的掌印。

　　“让你开口了么！”永夜斋主停留于我身上的眼神一转，声音衔刻如冰冷的刀子般直直叉入心窝：“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

　　“月娘错了，求斋主饶命，求斋主饶命。”花月娘被吓得冷汗涟涟，连滚带爬般朝前了几步。

　　“如若有下次，我定要撕烂你那张丑陋的脸。”语气又恢复成最开始的轻飘飘，但说出来的话却仿若从地狱中出来勾魂的人间厉鬼。

　　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直到她自己缓和得差不多，才揭开了帘子，幽幽道：“这次找你们过来，是为了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踏出的步子似女人般款步姗姗，左上角半边脸被白玉面罩完全遮住，剩下的那半张脸却彰显出了男人的俊秀。

　　胸部平坦，没有喉结。

　　就如同她的声音一般，这是个令人雌雄莫辩分不清男女的奇怪的人。

　　终于没再把注意力放于我的身上，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沐靖烟松了一口气。

　　永夜斋主带着我们穿过大厅，穿过几个耳室，踏出地宫，来到了地宫后面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

　　山洞明显是人为用黑色的大石堆砌而成的，山洞的进口被几条手臂粗的锁链封住，那锁链上刻了些看不懂的梵文，跟迷信用的某些符咒近乎神似。山洞进口旁还有一处陷下去的凹槽，凹槽的形状仿若一块镜子，如若真如我所想是用来放镜子的，那镜子不知现在何处。

　　“斋主...这是？”墨云手持折扇，将那扇子打开又募的一收，疑惑问道。

　　其余几人的脸上也或多或少的浮现出了几分茫然不解。

　　可能他们都从未来过这里。

　　“看见这里了么？”永夜斋主伸出手指细细抚摸凹槽，她的眼里竟吐露出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这里原本放着一面镜子，那镜子有镇妖伏魔的作用，也是这个山洞的封印。”

　　“封印？”唤作绥儿的小女孩好奇道：“斋主，莫非这里面封着什么东西么？”

　　“呵呵...”永夜斋主神秘一笑，勾起的嘴角在火光的下有些渗人：“这里面啊，封着恶鬼。”

　　似乎有一阵凉风吹过，燕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思柔和花月娘也显得有些害怕，但是沐靖烟跟琼华依旧神态自若。

　　我眨了眨眼睛，鬼神之说可信可不信，但如果真的有，像我这样的活死人大概也能算得上是其中一种。

　　“后来那面镜子平白无故便不知所踪。”永夜斋主的视线往我这边飘忽，可能她是在惊讶我为什么没有像别人那般害怕：“修建地宫的人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作乱造了这些锁链，牢牢地封死了整座山洞。”

　　“那斋主，您带我们过来...是为了？”思柔脸上的害怕神色还没有褪尽，就连说出这句话都带了几分不稳。

　　“接下来，才是我要告诉你们的重点！”永夜斋主的嘴角又上浮出另一丝笑意，她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眸光微闪：“我永夜斋以夺人首级为主业为的就是金钱二字，如今这送上门的珠宝已经到了我的门前，又岂有不夺之理？”

　　众人纷纷揣摩她话里面的意思，只见她一甩衣袖，扔下一句随我过来，就自顾自的走到了一处大石后面。

　　那大石不但打磨得平整，还附着几张粗糙壁画，壁画的意思跟永夜斋主之前说的差不多，可那画里的山洞中不光封印着恶鬼，还封印了大量的奇珍异宝。

　　“我原本也只把这些当做笑话来看，但就在不久前却得到了这面镜子的下落，只要有了镜子，里面的东西便无足为惧。”永夜斋主拂衣道：“我要你们，通通去寻那镜子。”

　　再次重见天日已是两个时辰之后，永夜斋主只给了我们一夜的筹备时间，明天一早，便要按照她的意愿，踏上那寻宝之路。

　　永夜斋的众人四散而去，约定一早在那洛阳城外汇合，沐靖烟带着我回了客栈，一路上都愁眉不展。

　　“看来这一次，却是我连累你了。”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募的摇头叹息：“不如我现在就送你走？”

　　语罢，我对着沐靖烟摇了摇头，平静道：“这事情我也全然听了进去，既然跟我脱不了干系，那无论我走到哪里，永夜斋主都不可能会放过我。”

　　我见她依旧蹙额颦眉，便拉了拉她的衣袖：“百里复华把我交给了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真是个好妹妹。”她终于笑将起来，捏了捏我的面颊。

　　我任由她胡乱动作，思绪却不觉偏远。

　　这次深下地宫，倒让我弄明白了几件事情。

　　第一，永夜斋这个地方听名字虽然文庸雅致，但却是一个汇聚了各路杀手的地方。

　　第二，这些杀手虽然不和，却都不是些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