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那个女人》傅幼喜

5、05

　　05.
　　销售经理周迦的业绩长期是销售部第一，每个月都能得到两万多的奖金，这个月也是如此，和以前一样，销售部多少人就平分了这两万多的奖金，一起聚餐或者唱K都可以。
　　在这些员工眼里，周迦不仅人漂亮，人也大方，员工有事，周迦也会出头帮忙，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偏偏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有员工经常在某家会所见到她，穿的性感暴露，和在公司里的形象大相径庭，没亲眼见到什么，这些员工也不会乱说什么，毕竟周迦对他们还是很不错的。两万多人民币，不是一个小数目，周迦却愿意跟销售部的人平分。

　　这天，周迦穿的工作制服，直发，红唇依旧。
　　她坐在郭总办公室内，听着郭总说关于上个月的销售总结，一边总结，一边念叨着：“怎么还没来啊？”
　　办公桌的右面是落地窗，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大片的景色，城市的范围变大了，也变渺小了。她望着外面，突然一阵推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镇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办公室里面的人。
　　郭总见到人，“哎呀”了一声，起身，挪着肥胖的身子走出来，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指向沙发，说：“坐，坐。哎，周迦，叫小凌冲点茶进来。”
　　周迦坐在软椅上，没怎么看李镇，视线倒是被李镇身后的男人吸引了。他一进来四处张望，扯下自己的帽子，一双像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到处溜，溜完之后是很饥渴的贪婪的神情。

　　周迦收回视线，起身，扯平自己的裙子，走了几步，又听到郭总说：“李镇啊，这一早就叫你过来，还真不好意思啊，你俩吃了没有？要不我叫人给你买点吃的？”

　　周迦推开门。

　　李镇摘下帽子，放在膝盖上。“不用，事情做完再说。”

　　周迦站在门口喊：“小凌，冲两杯茶过来，顺便带点糕点。”

　　方应文这才注意到周迦，回头看。周迦正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转过椅子，面朝着李镇。方应文顿时挪不开视线，用胳膊推了下李镇，小声说：“这儿妹子可不错啊。”
　　李镇瞄了眼面前的周迦。

　　他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周迦，先前早上的那种火烧的感觉还没消散，一直卡在喉咙里没吐出来。他没理会方应文，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问：“郭老板，这次要做什么？”
　　郭老板回头：“周迦，把文件拿过来。”
　　周迦拿过桌子上的文件递到李镇手里，期间，她抬了抬眼珠，扫了眼李镇鼻头上的痣。

　　“这段时间，我们公司的流量特别大，拦截拉黑了很多次，都不管用，而且之前我们这边的网络服务器也出过一次问题——”
　　李镇抬起头，掐断他的话：“有账户款项被盗了吗？”
　　郭总脸上难看的表情已经给出答案了。他肥胖的身子，怕是吃了不少油水。

　　李镇的手指头又在桌子上敲了下。

　　敲门声响了。
　　周迦大步走过去开门，接过小凌端进来的茶和糕点，轻放在李镇面前。东西才放下，方应文就拿了个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盯着周迦看。

　　李镇翻了翻文件。
　　“我知道了，我们会看着办的。”他合上文件夹。

　　周迦看着他，想起万娇娇的话。
　　这个人的工作好像不算什么正经工作，什么时候有活儿了他就能赚钱，没活儿他就待在家里，难怪，每次在小区都能遇到他，还有他家里的电脑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郭老板看李镇准备走，不由得急了：“哎！李镇！你这啥意思？什么叫你们看着办？”
　　李镇低头看了眼手机，回头叫方应文拿出一些东西，在他手里拿出一颗黑色米粒状大小的东西，说：“你怀疑你这儿的员工通过机房服务器黑入了你的账户，挪走了不少钱，”他抬起头，看向郭老板，又看了眼周迦，“这个东西，我会在公司的每个角落放一颗。你的账户需要再入一笔钱。”

　　周迦翘着腿，转了下脚腕。

　　方应文直勾勾地盯着周迦的腿脚望着。李镇挡住他的视线，将桌子上的帽子使劲甩向他的脸上。“郭老板，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李镇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迦扯了扯嘴角。
　　被盗走的那笔钱，是郭伟的油水钱，这个事儿除了周迦就没人知道了。周迦和郭伟是同类人，只不过，她没那么丧心病狂，她贪的是业绩，借用郭伟从别人那得来的人脉搞好业绩而已。

　　空调开着，郭伟却还觉得热，脸上、后背心尽是汗，都湿了。
　　他说：“李镇啊，老哥可得指望你了！你可别给老哥出出纰漏！”
　　“放心。”李镇沉稳的语气让周迦再次转过视线。

　　*

　　员工工作区，人很多，尤其是客服部，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人人都低着头说话，根本就看不见她们的表情。李镇和方应文站在出入口，一时不知道从何入手，几个女员工从身边走过，撞了下李镇的肩膀。
　　“别站在这儿挡路！”

　　李镇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周迦从后面走过来，指了指她们办公桌的隔板。
　　李镇捏住手里的“黑米”，走过去，手指在隔板上擦过，不留痕迹，继续走向下一台桌子，换个视角粘上。方应文也按着李镇的法子，将“黑米”粘在办公桌隔板上。
　　有正在休息的员工，看到方应文经过自己桌子的时候，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方应文立慌了起来：“我、我没干什么！”

　　周围的员工都看了过去。
　　有几个问怎么了？
　　男员工说：“这家伙在这儿不知道看什么！跟贼似得！”

　　“谁他妈贼了？你——”
　　李镇走过去，抓住方应文的胳膊，对那位男员工说：“不好意思，我们是电脑维修工，来这儿检查下。”
　　方应文被李镇的力气掐的噤了声，他红着脸看他。

　　男员工半信半疑。
　　李镇掏出自己伪作的电脑城技术员工工作牌给他看了眼。男员工这才松开方应文的胳膊，“你检查个电脑你四处看什么？！”

　　李镇捏了捏方应文的胳膊，示意他快点说话。
　　“我就是 ......看美女啊。”方应文贱笑了几声。
　　周围有几个员工笑了几声。

　　李镇松开他胳膊，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周迦坐在茶水间那里喝着速溶咖啡，时不时会抬起头看向客服部那边情况。
　　李镇经过茶水间这边的隔窗，手指贴过隔窗边缘木头上时，周迦的视线落在他手腕的手表上，表带附近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她抬起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李镇抬起头看到她。
　　她放下咖啡，低下头，翻阅膝盖上的女性杂志。

　　李镇走到茶水间入口，看了眼里面，又很快走开。他搓了下手指头，然后缓缓握成拳头，又缓缓张开，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过了一两个小时左右，检查了整个销售部以及客服部、行政区几个大位置之后，李镇发现了几个监控的死角，靠这些死角完全有可能到机房那儿，只是，到了机房门口是肯定会被发现的，那么是怎么进去的呢？

　　回到郭总办公室。
　　周迦坐在沙发上，正在涂指甲油。李镇站在一边，迟疑着，最后放下东西，坐到沙发上，离周迦有点距离，倒是方应文，直接靠着周迦坐着，眼睛色眯眯的盯着人家。

　　“郭老板，接下来，我会全天监控，你只需要准备一笔钱放进去就可以。”
　　郭伟来来回回走着：“这不会再被盗吧？”
　　李镇看了眼手机上的新信息，他准备回答时，方应文抢着说了：“郭老板，我们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要知道，我们可干过很多这类事情了。”

　　李镇皱了下眉头，这家伙 ......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的吗？

　　周迦放下指甲油瓶，盖好。她对着指甲吹着气，抬头，“郭伟，我先说好，到时候再出问题，我不可能再替你兜着。”
　　郭老板犹犹豫豫着，正想说再考虑考虑的话，李镇站起身，说：“郭老板，我保证会做好。”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方应文还坐那儿盯着周迦看，丝毫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环境中，他伸过手，用帽子使劲对着他的脸扇了下。
　　方应文叫了一声。

　　“走了。”李镇回头，对郭老板微微颔首示意，“有事我会再来。”

　　他走出这层楼，坐着电梯下去的时候，方应文在后面说：“李镇，你看见了没有啊？那女人，一直晃着脚腕，搞得老子眼睛都花了。”
　　李镇低头删掉了那条短信，收起手机。

　　回到家，晚上九点多，走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偶尔回来的住户经过。
　　敲门声响起。
　　李镇在卫生间里冲澡，听到声音，只穿着大裤衩去开门，经过电脑，顺便把监控画面关了。

　　周迦站在门口，微微侧过脸，低着头，头发被捋到耳后，露出小巧白皙的耳朵。

　　李镇愣住。

　　“我能再进去吗？”周迦问。

　　再？
　　李镇喉结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