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ills》荣么么

1、The Hills(上)

　　我觉得有些冷。

　　不，确切来说，我的手指都有些发僵了。

　　封闭的车厢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温度，我感觉我的呼吸都是冰凉的。

　　大颗大颗的雨点撞击着车窗，发出“嗒嗒”的闷响，随后便被无情地驱逐，不情不愿地在冰凉的玻璃上划拉出道道水痕，留下斑驳的，脏兮兮的痕迹。

　　腕表上的指针已经爬过了1点。

　　凌晨1点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寂寥，尤其在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更不见一丝人影儿。

　　我有些无聊，李昇炫还没有来。

　　原本想点上一支让我提神的小玩意，可惜车子里会留下味道，待会儿李昇炫嗅到又要不高兴了，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于是我决定闭上眼，就在脑子里幻想一下那种流窜过四肢百骸的飘然。

　　一直以来，我都贪恋着那种陷于混沌与清醒间的迷蒙感，四周缭绕着白茫茫的香辛烟气，就像置身于一片迷蒙的大雾里，那种恍然的失真感足以惹人沉沦——

　　正如李昇炫之于我。

　　和李昇炫搅合在一起纯粹是一个意外，只不过这个意外是我权志龙所活的二十八年里最惊奇的一个意外罢了。

　　因醉酒而疯狂一夜后的翌日，我和李昇炫非常默契地一致保持了沉默，毕竟他是刚订完婚的财阀二少，而我权志龙也是风靡亚洲的顶尖Idol。

　　再后来，我跟李昇炫又在一次宴会里碰上后，旋即便自然而然地搅合在一起了。

　　李昇炫他不爱我，我是知道的，就像他也明白我不爱他。

　　不过是成年男人间彼此心知肚明的一场游戏而已，要死要活的做派会显得太过愚蠢而天真，游戏便自然无味了——我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可现在，我后悔了。

　　“嘀嘀嘀——”

　　手机发出清脆的乐响，划开屏幕：【我还有20分钟结束】

　　还要再等二十分钟啊……

　　敲打完一串【好，等你】，发送。

　　我稍稍抬了抬下颌，远处逼仄的天空被耸立的大厦霓虹晕染得斑驳而又肮脏，像一个破烂的口袋，嗖嗖地往下漏着雨。

　　是的，我后悔了。

　　和李昇炫呆得越久，我就越发难抑制住胸口里的那颗玩意儿不断鼓噪的焦灼。

　　不可否认，李昇炫的优点很多，冷静理智又不缺乏幽默感，他的爱好广泛，骑马射击摔跤打碟冲浪等等，他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总是能给我带来不同的惊喜。

　　他的缺点也很多，冷漠自我且果断决绝，看似温柔，实则天性就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可我他妈怎么就这么迷恋他呢？

　　“嘀嘀嘀——”来自李昇炫的短信。

　　【爱你哦，志龙】

　　是了，就是这样。

　　我该死地迷恋着从他嘴里吐出的甜言蜜语。

　　每次当他说出这句话，我只觉得心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膨胀，像一朵水泽饱满亟待绽开的花，又像是一只气球将要爆炸。

　　那种鼓胀翻腾的幸福感足以杀死我的理智，它在我的耳际喃喃“或许他还是有一点儿喜欢你的”。

　　这种感觉支撑着我，支撑我以见不得光的情人的身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可人的本性就是贪婪，偏偏李昇炫又对我太过吝啬。

　　不够，不够，我还想要更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迷恋愈发浓郁，层层叠叠地在我的心底堆积，鼓噪着，沸腾着，叫嚣着占有李昇炫。

　　是的，我想要独占他。

　　我希望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好，我主动联系他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我甚至下意识地拒绝了那些贴上来的男男女女——

　　我牺牲了这么多，难道李昇炫不也应该以同等的东西来回馈我吗？

　　可我得到的回应是什么呢？

　　“哗啦哗啦——”

　　由远及近的走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李昇炫支着一柄黑色的雨伞，雨点坠落在地而溅起的水花将他的裤角浸湿，晕出暗色的水渍。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开暖气？”

　　温柔的声线带着浓浓的酒气，轻拂过我的耳廓，手臂上蓦地激起了一片微小的颗粒。

　　看吧，我就是这么没骨气，只要他的一个呼吸，就能让我浑身战栗。

　　“我忘了。”发动引擎，摁下制暖键，打了下方向盘将车平缓驶出，“待会儿就暖和了。”

　　“呼……”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往身后的椅背一靠，声音慵懒，“累死我了，那几个小子就是欠收拾……我先眯一会儿，到你家了再叫醒我。”

　　你家。

　　我一直以为那是“咱们家”。

　　“好。”我应道。

　　这就是我得到的回应。

　　其实更早之前“爱”这个词于我是陌生的，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它持着天生的敬畏感。

　　在我看来，不论是因它而快乐或是不快乐，一旦沉溺其中，就会变成一场真正的灾难。

　　我现在就处在一场混乱的灾难里，更让我难受的是，灾难的中心只有我一个人。

　　而李昇炫呢？

　　他看着我像溺水的人一般挣扎在名为“爱”的泥沼里，自己却站在岸上冷眼旁观。

　　每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迫切地想要把李昇炫从岸上拉下来，既然他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要让他好过。

　　事实上我也早就付诸于行动过了。

　　几个月之前我跟李昇炫大吵了一架，导火线在于他需要陪他的未婚妻过生日，而或许我跟那个女人天生就该是对头——那天恰好也是我的生日。

　　李昇炫跟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不过是商业联姻，他根本就不爱她。

　　他明明说了爱我，他明明说只爱我权志龙一个，为什么要离开我去陪别的女人呢？

　　李昇炫说就这么低调处理我们之间的感情。

　　低调处理？所以我就该像一条脖子上拴着链子的宠物狗那样，他高兴的时候就陪陪我，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我扔在一边？

　　他以为我就非他不可了吗！

　　时至今日，我已经不大记得没有李昇炫的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但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当我再次接到他要求见面的电话后，那种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血液都在沸腾着的欣喜与快乐。

　　不过很快，我便对这样的自己产生了难以克制的厌恶感。

　　真是贱。

　　我拒绝承认这一点，所以我在床上操了一个女表子——就在我去见李昇炫之前。

　　那个女表子长什么样我已经记不清了，射出来的刹那，我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李昇炫的脸，这让我更加厌恶自己了。

　　推开酒店房门的时候，我的脖颈上还留着些许暧昧的痕迹，不过没关系，想想李昇炫会因此变色的神情，我还能勉强忍耐。

　　我试图用这种方式报复他对我的轻视，找回我的自信，也让他尝尝那种内心酸涩的滋味。

　　——但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