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夏日炎炎话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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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一个多月了，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这段时间姬清扬几乎把所有能补身长骨的东西动往我这送，把我当猪灌。小瑶也是，每天逼着我喝那些据说是当世少有价值连城的汤汤水水，只要我露出一点拒绝的意思，她就开始落金珠，我实在不想看到当日我回来时她那一脸生不如死，天怨人怒，恨不得带我去死的表情，只好忍着被补死的痛苦往下灌。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皇帝都喜欢吃那些家常小菜。每天吃这些鲜得不行，补得不行的东西，舌头早就麻木的没有味道了，能不想换个口味吗？我想念麻婆豆腐，想念宫爆鸡丁，想念水煮沸腾鱼，甚至是酸辣白菜，吃这些的日子似乎离我已经好远了。
姬清扬几乎每日下朝都赖在我这，赶都赶不走，后来直接把奏折政务都搬到我这来批改，让我哭笑不得，这算是保护过度吧。往往批着批着，就把我带到怀里，一个面红耳赤的舌吻让我找不到北，小瑶他们也都偷笑着把房门关上，剩我和他独处，我这做主子的是越来越没有威严了。有时候实在不愿意了，他也不勉强我，就那么抱我坐在他腿上，执笔阅政。我闲来无事也就着他的手看，多是些关于赋税财政，地方修缮，官员调动等方面的奏折。见我凑过头看，他就放了笔细细给我讲，我多是听一句漏一句的，没听到一会，乏了，就枕在他肩上眯眼，一觉醒来，躺在床上，身子裹着被子，外屋可见他继续工作的身影。我想，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吧，幸福且安宁。只是，总是隐隐地觉得似乎不可以这样，事情远非这样就可以结束。
养伤过半时，我向姬清扬提出要回顾府一趟，他爽快地答应了，只是要求我一定带上左隆在身边。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去顾叶秋生前呆过大半时间的家里看一眼。见了当日那位华贵的妇人，见了他的小妹，见了顾老爷，只是没有见过顾叶秋的大哥，据说他在边地戍边还未回。因着失忆的借口，无论我做什么不合常理的事都是说的过去的。吃了一顿家常饭，我被顾老爷叫到书房。除去闲话家常，我问了我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在这场争斗中，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若干年后，我还记得顾老爷抚着胡须，停了半响，缓慢地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叶秋，为帝者，要能舍人之不能舍，能忍人不能忍。划清立场，如同赌场坐庄，无大小，只输赢。而百姓，从不跟庄，他们要的只是安居乐业，布衣果腹，谁能给他们，谁就是王。分的太清，往往反受其害。”那时的顾老爷微眯了双眼，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一直修炼了千年的狐狸。
回宫后，我问姬清扬从史正司要了一名史官，说是要多了解一下本朝历史。他看我的眼里有一抹狐疑，我视而不见，他也不再问，只是连着两个晚上折腾得我早上只能在床上吃早膳，被以小瑶带头的奴才们笑了个够。不过终是答应了，说会派来一位老臣。等见到那位史官大人，我才知道为什么姬清扬说“老臣”二字时那么咬牙切齿。木乃伊和这位大人相比，也就是衣服破了些。看他那颤巍巍的样子，我真是害怕下一秒他直接就闭眼了。索性，人老了些，记性倒不差，服侍过三朝皇帝的人，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有用的没用的，过时的不过时都太多，他讲的老牙欲落，我听得昏昏欲睡，不过总算是搞明白了个大概。
原先从小瑶那里知道过，这里是启珞王朝，现任皇帝国号商。启珞王朝其地东极夷地，西至沧海，南进林州之边，北接飞绝之迹，凡东西约九千里，南北过万里，算是极大的了。只是因沧海无边，林州贫瘠，飞绝无人，所以只剩下东疆夷地是忧患之地，也是朝廷重兵驻守之地。那里生活着各色民族，东部夷地的少数民族管理，设置统辖府，由当地部落首领，头人任统督，巡使，县令，可世袭。但也造成后来“或叛或臣，经制不一”的态势，这是后话。
中央分三省，西台省，东台省，中台省。顾叶秋的父亲，顾大人在西台省，官拜凤阁令，当年新皇订立他就参与其中。那个余大人原是东台省鸾台令，与顾大人平起平坐，不过现在降了半级。中台省，是本朝最高行政机构，位高权重的中书令一职一直是虚空的，不是没人能做，而是顾忌与皇帝争权，大家都不敢做，一个虚位而已。中书省下又分六部，兵府称为齐烽府，全国有五百多个，那个被贬去看马的恶心陈，原先就是个校尉大小的官。一想到他我就恶心地半死，不想不想！！到现在我才明白，顾叶秋其实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西台舍人，正五品，因对才能要求过高，这职位一向是文学之士才能任职，而以前的顾叶秋就以诗词见长，虽因着其他原因这职位做的有名无实，但也不会埋没他才子之名，现在被我冒名顶替了，真是汗颜！
史官大人洋洋洒洒讲了足有四个时辰，我捡着有用的听了个七七八八，等最后他累地大喘气，我也两眼呆滞了。赶紧让小瑶填了茶水，估计是渴得紧了，他也不跟我客气来客气去，直接端了茶杯就是一大口。我看着他，这把年纪了，在原来世界应是在家安享晚年，含饴弄孙的时候，现如今还要在这里劳心劳力，真是敬业啊。
“李大人，今日就到这吧，辛苦您了。”
不自觉地，我把他当爷爷一样尊敬，话语间也十分客气。
“顾大人客气了，顾大人为皇上分忧解愁，才是辛苦的紧，下官只是微进薄力。”
这话放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一定以为是在骂我。可从这位一辈子扑在鉴史明史的老人嘴里说出，我也只能哭笑不得得客气了一下。送他出了门，我问了最后一句话。
“李大人，听你刚才所说，当年先皇并未决定立当今皇上还是裕德王爷为帝，后面只是因着机缘巧合，才造成今日之种种。也就是说，这两人，谁都可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子？”
我问的无意，顶多就是替裕德可惜一下。谁知就听得噗通一声，李大人直接跪了下去，嘴里呼着。
“顾大人，有些话不可乱说，老臣年老衰，眼不明，耳不清，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听不到。”
我呆了一下，赶紧过去搀他起来，要命，我还不想折寿。笑着安抚他几句，说着只是无心之句，当不得真，忘掉了忘掉了，才让这位年纪大胆子小的老人安下心来。不过，正要送他出去之时，李大人抬了头说。
“顾大人，纵观前朝旧史，圣主明皇，姓什么不重要，是谁不重要，知人善任，虚怀纳谏，安民抚民，才是为君之道。”
说完，低头一揖走了出去，留我一人呆呆站在门口。刚才那一刹那也许是错觉，怎么觉得他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突然一点也不像一位行将朽木的老臣呢。
后来姬清扬问我学的如何，我问他，为帝者是否应知人善任，虚怀纳谏，再问他，为臣者，德重还是才重？他沉思良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想要他的回答，这问题放原来世界还要争辩很久，何况现在。只要他心里放着就可以了。再后来，听说那位李大人被调到东台省任左谏义大夫，也不知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回宫后只在太后庆生典礼上见了姬离熵一面，这小孩正是长个的年纪，一月多不见，竟窜了不少。按君臣之礼见过，他也不像以前那般缠人，反而举手投足间充满为君之气。姬清扬对目前唯一的儿子期望极多，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吧。每个人都在努力成长，我当然也不能落后。大典上远远地看见了姬清意，他坐在太后身旁，恭敬有礼，微带笑意。阳光下眼睛有些模糊，我隐约觉得他似乎瘦了些，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变。看见皇上亲密地携了他的手共与太后祝寿，我微微一笑，这演戏的功夫，那戏台上的戏子恐怕都比不过皇族中这些个天生的戏子。心里紧了紧，在他的生命中，是不是随时随地都如戏呢？不想不想，想了头疼。
转眼到了八月，骄阳似火，我躲在房内不愿多迈出一步。每天就只吃用冰浸了的绿豆粥，其余一概没胃口，身体越发清瘦。小瑶急得直冒火，嘴上起泡。我对她只有歉意，但无论如何也吃不进东西。记得以前这样时，阿末想尽办法做了各色冰镇食物逼我吃进去，这绿豆粥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我最爱吃的。有时吃着吃着，眼睛就有些酸疼，等看到小瑶一副愧疚欲死的表情，才惊觉自己又露出了不该露出的表情，忙变了笑脸对她，多吃几口菜算做补偿。
东疆那边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姬清扬破天荒的六七天没来我这里，等来了自然是一番云雨，激情过后他搂我入怀，皱着眉头捏捏我的腰。
“怎么这几日瘦了很多。膳食不合胃口吗？”
“不是不是，就是这几日热得很，吃不太下。”
我赶忙摇头，实在不想像猪一样再被灌那么一大堆东西。
“是我疏忽了，东疆边族有部落趁乱做反，朕和皇兄这几日与大臣们商议对策，就没往你这里跑。”
他亲亲我额头，更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国事重要，你这样说，叶秋惶恐。不知大臣们可想出对策？”
那日在王府里有了肌肤之亲后，姬清扬就准我在无外人的时候不用自称臣，可直接叫他名字。对他来说，我是足够特殊的吧。
“那些刁民多是趁驻守将军不在，趁机作乱，无外乎想向朝廷多要些粮食，减免赋税。我岂可怕了他们？这口不可开，开了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姬清扬说着，眉宇间有股天生的王者傲气。
“皇兄过几日就会班师回东疆，有皇兄在，我放心得很。”
是吗？姬清意过几日就要走了。他不要争这皇位了吗？就这么走了，再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他难道甘愿就这么放弃？以我对他的了解，绝对不可能。
那日事后也不知皇上和他是怎么协议的，臣前他们竟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这做哥哥的为弟弟守护江山，多美好的君臣之礼。不过只要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只是假象。底下的暗潮汹涌，不可为外人道也。姬清扬也放心的让他回去，从那日李大人所说我知道，姬清意手下所领之兵不同于朝廷正规军队，而是由先皇钦赐的护帝军，可不受朝廷统帅，军令有所不受。若是他真要反，这绝对是一只威胁朝廷的虎狼之君，姬清扬就这么轻易地让他回去，还真是令人费解。
“怎么，叶秋，不舒服吗？”
我陷入沉思，没发现姬清扬一直在看着我。伸手抚上我的脸，他轻轻问。
“啊，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我忙笑了笑。
“呵呵，我好几日没见你了，有些控制不住，弄疼你了吧。”
湿热的气息喷在脖颈上，我脸一红，垂了头埋在他怀里。
姬清扬在床第之间其实是极温柔的，除了第一次疼得很了外，其余都还算可以，有时甚至是顾虑着我的感受。只是往往把我挑逗地无处可逃，直逼得我开口求他，才满足我，除去这点，他真的是个好情人。
“睡吧，过几日，我送你个惊喜。”
“什么？”
“说了是惊喜，当然不能先告诉你。”
“哦。”
撇撇嘴，我窝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这时的我，没想到，几日后的惊喜没等到，倒等来了个大大的惊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夏日炎炎话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