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重光》霜月溪明

70、死魂虫

　　鉴于伊邪那美命女神的委托，琉璃不确定是否其他神明也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于是就开始向着富有盛名的神社前进。

　　然而很多的神社都十分荒凉，最多也只是维持基本运转，更多的也就实在没有了。

　　想想也是，日野富子横征暴敛，收受贿赂，此外还经营高利贷，以及囤米以高价卖出，由此产生的一系列的恶果，终究还是要平民来买单。而日本土地贫瘠，等级制度森严，百姓又哪里有多余的财物供奉神明？

　　至于皇室，就更不用说了。后土御门天皇过世四十三天后都未举行葬礼，继任者后柏原天皇于五十八岁高龄，登基的第二十二年终于举办了即位典礼。即位典礼如此艰难，规模宏大的大尝会典礼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提起了，甚至在大永六年四月天皇驾崩，幕府只送来六百贯葬送费(内含新帝践祚仪式的费用)；盛夏时节，天皇的遗体在泉涌寺搁置至腐烂，方才入土归安，葬在深草北陵。

　　传说中的天照大神后裔尚且遭受如此对待，那些贵族对于神明又会有多少的敬畏呢？神道没落妖怪纵横，也算得上理所当然了，毕竟天神从来不曾将人类放在眼里，只要不影响自身，中津国怎样都和他们无关。

　　琉璃一路走来，对神明最大的感想就是愚蠢了。想想五百年后，神社沦为景点，人类对于神明毫无敬畏之心，一切都是由此而始。

　　在最困难的时候，神明袖手旁观，当妖魔消失，人类重归正统，神明又怎么可能得到信仰与爱护？自持身为天神，就将人类当做蝼蚁，被遗忘又怪得了谁？

　　战国时期的日本就如同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循环之中，人类无力祭祀，于是神明袖手旁观，当神明坐视不理时，妖魔便开始胆大妄为，于是人类得到的收获就更少了，能够拿来祭祀的也更少。

　　‘真是难为天照大神了啊！’琉璃在心底感慨道，没了信仰之力后，那些天神虽然不至于就此消失，但是想要支撑起世界，那就是天方夜谭了。总而言之，最后为天神们的愚蠢买单的只有最强大的几位神明了。

　　收起脑海中的种种想法，琉璃站在栈道外遥望着远处朱红色的鸟居，神色莫名。

　　在‘她’的记忆中，每年都会来到伊势神宫，那时候，所有的巫女都会将她视作座上宾；而如今，她已经失去了进入神宫的资格，就连神木林都没有踏进去的可能。这就是作为鬼的悲哀。

　　也就是这时，琉璃才明白为什么哥哥从来不肯让她出来——不是防备她，而是心疼她现在所面对的一切。

　　想到这里，琉璃笑得开心，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开。而在神宫的鸟居之下，一道金色的浅淡身影默默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就在琉璃刚刚走出伊势神宫的范围后，天边几道白色影子快速的落在琉璃面前。

　　“死魂虫？！”琉璃惊讶极了。她知道死魂虫，诞生于黄泉，却生长在尘世，具有采集死人灵魂，弥补活人缺损灵魂的本领，代表着黄泉女王对人类的慈悲。

　　像是想到了什么，琉璃惊讶的回首望去，只看到神宫处一道金色的光芒贯彻天地，琉璃清楚，那是天神返回高天原的通道。

　　她伸出指尖轻轻的抚摸着死魂虫淡白色的身体，眼角眉梢满满的笑意。

　　不过好心情也只维持到进入京都的那一刻。

　　刚刚靠近京都，琉璃遭受的骚扰就数不胜数，愤怒之下，琉璃直接让迪卢木多假装成护卫，用纸片化出马车，假称是为父亲寻求戈薇巫女帮助的某位公主，这才免受骚扰。

　　等交了大笔钱财进入京都后，琉璃才发觉京都的混乱到了什么程度。

　　每个平民都如同行尸走肉，衣衫褴褛外加瘦骨嶙峋，看起来犹如人间地狱。而漫天的妖气遮蔽了整座城，明亮的阳光照不进来，所有街道都是鬼气森森。

　　找了个旅馆住下，琉璃满脸的无法忍受。所谓的最好的房间也不过是没有蛇虫鼠蚁，但是腐朽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就连床铺都潮湿的几乎能拧出水来，更不要说其他。

　　迪卢木多拿出早先准备的东西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房间，用特制的香料将整间屋子仔细熏了下，在驱虫的同时也遮掩了屋子里的味道，然后在隐蔽处贴了符箓，省的有不长眼的妖怪闯进来。

　　要知道，琉璃现在的心情已经差到了一定程度，如果有哪个妖怪跑过来找死，琉璃绝对会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对方的。

　　就在迪卢木多做完这一切之后，琉璃放出的千纸鹤也带回了戈薇的消息。

　　事实上，戈薇也是很惊讶的，她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琉璃，毕竟除了她和犬夜叉之外，还没有哪个人能够通过食骨之井的。惊诧之余，更多的就是满心的亏欠了。

　　如果不是她执意留在这里，家里人就不用这么担心了，琉璃也不至于冒着危险来这里寻找她。

　　“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琉璃你也不至于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趁着中午妖魔不怎么出现的时候，戈薇根据收到的消息找到琉璃，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琉璃歪头轻笑道：“我只是找个借口来玩，戈薇想多了。”一边回想过去哥哥的态度，省的被识破，琉璃一边暗自打量对面的巫女。

　　笑靥如花，泉水般清澈的眼神，如夜色般的瞳仁，黑色零碎的刘海，发梢微微的蓬松。阳光下，微风吹拂，发丝轻轻扬起，宛若一个美好的天使，看起来简单而纯粹，一点都不像一个拥有强大灵力的巫女。

　　‘不过也许正因如此，才能如此强大吧。’琉璃这么想着。

　　“说起来，京都可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啊。”挑起迪卢木多挂上去的帘子，琉璃看着下面的街道漫不经心的挑起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