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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廿五章 ...

  •   等到芹知送别鬼束梳洗一番准备就寝的时候,芹知一直弯曲的嘴角再弯不起来了——血肉模糊的倾泱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
      芹知的瞳孔陡然紧缩,立刻转身将门窗关好才一步一步慢慢移至床边,他颤抖着双手想抚摸傾泱的眉眼,却在近前停住——他找不到可以下手的位置。傾泱的唇干裂且被咬的鲜血淋淋,脸上,身上被鞭子抽出深浅不一的伤痕,芹知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鞭子狠狠抽了几下般的难受,素白的手虚抚过傾泱的每一道伤痕,小心翼翼的颤抖,待看到傾泱血肉模糊的□□时,芹知的脸攸的通红。愤怒,心酸,自责和不知名的情绪一一闪过,却又不知道该怪谁,一瞬间芹知的脸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唔……”傾泱的眉随着那声不自觉的痛哼拧在了一起,依然没有转醒的倾向,芹知却有些慌了。尽量不去触碰那些狰狞的伤痕,十二分的小心将傾泱做了简单的处理,现在的傾泱浑身被纱布包裹活活一个木乃伊。
      芹知小小的舒了口气,这个样子的傾泱,他真的很心疼啊。

      傾泱睡的很不安稳,细长的眉毛一直未能舒展,昏睡时的嘤咛带着让人心碎的哭腔,露在纱布外的脸色似死去般青白,手指狠狠的握成拳刺开了掌心的血肉,任芹知怎么掰都掰不开——他是沐浴在鲜血和荆棘中生长的蔷薇,单薄,柔美。
      为了让傾泱能安全的复原,芹知依旧保持着每天的作息时间,对大家来说只是本就不爱与外界交往的芹知更加封闭了。鬼束偶尔也会到芹知这里坐上一会,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听他抚琴,每次鬼束走后芹知的背后都是一层湿粘,他是最清楚鬼束性格的人,如果有一丝差池,傾泱和他恐怕永远只能生不如死的活着了。
      而今天鬼束依旧同前几次一样,安静的坐在他对面听他抚琴,只是似乎和以前又不太一样,“芹知,你很喜欢他么?”鬼束低沉的声音因为疲劳而略微沙哑。
      芹知停了手中的琴,淡雅的眼睛里闪过柔和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是。”
      鬼束手里的杯子紧了几分,盯着飘着翠绿叶片的香茗淡开的一抹涟漪道:“可你们相识似乎不久。”
      “这倒是不假,但芹知只是凭心,随缘罢了。”芹知起身,缓步走向鬼束,“丞相可是有心事?”
      鬼束苦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默默无语。
      芹知却了然一笑,对于一个从妓院带来的男宠,你不觉得自己太上心了?
      鬼束不是没有看到芹知的笑,和那个人在一起就会很温暖,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变的清新了,所以他消失了就控制不了的想把他找到,想让他呆在自己身边。

      等到鬼束告辞回府,芹知便回到傾泱床边察看他的伤情。几天下来,芹知用了以前鬼束送给自己最好的创药,傾泱的伤痕慢慢的变的粉红而浅淡,大有褪去之势,只是……芹知轻抚过傾泱锁骨下的印记,这个,怕是再无法去除了吧……
      傾泱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芹知依旧每天独自为他清洗擦身,换药喂食,傾泱的脸色也开始恢复最初的莹白,只是仍有些苍白。看着床上带着一丝痛苦和脆弱的人,芹知一遍一遍的抚过他的额头,想要抚平他的痛苦,让他好起来,和自己像以前一样谈笑,像以前一样的用那双纯净的眸子对他微笑,可是芹知又私心的不希望他醒来。他知道,如果傾泱醒来就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傾泱了,就像现在的怀远国再也不会平静一样,人和天是一样的,永远不会一成不变。
      芹知坐在傾泱床前对他讲着一天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他说怀远国国主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而怀远王也不曾指定任何人担任太子,现在朝中纷乱,一部分人推举左丞相鬼束千岚登基为王主持国事,而另一部分则拥护右丞相。这个右丞相和鬼束比起来,那狠戾程度可是不相上下,虽说年纪是五十上下,但俗语不是说姜是老的辣么?他年轻时曾和前怀远王带兵出征,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便拿下了一个不算小的国家,他的队伍骁勇善战,灵活多变,三十人一组,有人死了,就会有人接替那人的位置将空缺补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最完美的对敌阵型,而右丞相为朝数十载却无半点谋反之心,虽有些心狠手辣但所得评风却甚好,所以朝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支持此人。但鬼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为最新崛起的后来之秀,虽居于右丞相之下,但其手段却是勿庸置疑的强悍,他拉拢的人没有无用的,不论那人身份,只要是真材实料他就用,可以说鬼束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谨慎布置周密的,他筹划了那么久,终于到最后关头了。
      轻轻将纱布缠上铺好药的伤口,芹知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他说傾泱你要快点好起来啊,等你好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你说你不喜欢这里污浊的空气,我又何尝喜欢这里。
      也许是芹知的每天一念真的起了点什么作用,倾泱有些涣散的神智居然有那么一点点清醒,偶尔能感受到芹知轻柔擦拭自己的身体,或者给自己上药,或者是拉着自己的手讲些有的无的。就这样,倾泱每天躺在床上被动了解怀远的政治,以及每天的新闻。
      这天和前几天一样,又有那么一点点特别,芹知像往常一样来到床前检查倾泱的伤势,只是再也不用缠上厚厚的纱布了,新生的皮肤粉红娇艳比以前更加美丽,锁骨间的烙印也丝毫没能减少它的美好,而是奇异的加进了一丝妖艳,张牙舞爪的烙印弯弯曲曲成一朵带着浅色血红的彼岸花,带着一丝绝望。
      芹知被彼岸花蛊惑,躬身在那朵花上印下一个吻,湿湿的,柔柔的。
      “倾泱,逃避没有用,醒来,我们一起面对。”芹知轻轻的说。
      倾泱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平静的像是错觉。抛弃原来的生活来到这个世界,本以为一切都会像在明月渡的时候那样美好,但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不求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只想平淡本分的将这赚来的一生过完,却偏偏咬招惹上怀远国的这个丞相,然后因为他突然的心情不好而受到伤害,身体上的,心理上的,那个人都没有放过。倾泱现在很乱,他不知道睁开眼睛以后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所以他不愿醒。

      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还是要醒的,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三月的桃花开的灿烂娇艳,清风一吹就徐徐飘落,美的不可方物。倾泱在桃花清雅的香气中缓缓睁眼,模糊的看到一脸激动的芹知,感激似的朝他笑了笑,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依旧还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看不真切,倾泱看到芹知的影子缓了缓,过了很久以后又听到一声轻叹,然后开门,关门。不知道为什么,倾泱感觉到那一声叹息里面好多的无奈和沉重,压的他快要落泪。

      远处桃树下的颀长人影像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树干上,伸出葱白的手指接着飘落的粉色花瓣,月白的长衫浅浅的忧郁气质,芹知就站在远处的回廊里默默的看着。风起,月白的长衫轻轻飞扬起来,带起满地的花瓣将树下的人包围缓缓的转着,那一刻芹知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似看到那人快要羽化般在透明的阳光下微笑,笑容似被撕扯的桃花一样惨淡。
      倾泱微笑看着花瓣旋舞,好希望自己也随了那些花瓣一起飞舞,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抛却泛尘无欲无求的生活,干净纯粹没有一丝负担。正出神着,一件略带体温的外衣忽然围在了自己身上,回头,芹知浅笑的脸:“露重,小心受凉。”
      回以微笑,有芹知的温柔和体贴,自己又何必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东西?
      知足常乐不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廿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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