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就学习》吕宋

31、满分

　　“言盏，你爸爸怎么这么严啊！”同考场的211班同学也忍不住跑来跟她吐槽。

　　“你才知道，”另一个同学苦巴着脸：“以前只听说她爸爸严厉，没想到真是从头至尾不放一点水啊，这回题目也好难，呜呜我惨了。”

　　“我爸爸向来就这样....”言盏稍有同情。

　　“我有点理解你了，不过，这样一来，那个208班的男生没话说了吧！”坐在右前方的一位女同学插话，联想起考前闹得那出，顿时来了精神，靠近来说：“言盏你数学其实是很好的对不对，我记得上次考试题目巨难，但是你考了85分，我那次印象好深刻，因为我表哥说连他们班数学老师都夸了你，后来沈时恪还来找你了。”

　　“——你表哥是？”

　　“我表哥是198班的李思睿，他和沈时恪是同桌呢！”女同学满脸与有荣焉，“他说那次连沈时恪都只有85分，而且我表哥说你应该挺有实力的，不然沈时恪不会带你玩，‘他受不了蠢人’哈哈哈这是我表哥的原话....”

　　“他猜想是不是你爸爸平时对你太严厉了，你就故意不学习考得差跟他作对想要气他？”

　　“啊真的假的？”前排走来一男同学也来了兴趣，挑起旁边的凳子，长腿一跨坐到言盏前桌，俯身凑过来：“难怪啊！你刚刚喷那个陈度时候，吧嗒吧嗒一堆说的他都找不着北，太拽了真的，哈哈哈笑死了，言姐牛皮，原来是深藏不露的大神。”

　　“说实话....虽然我没怎么听懂，但是确实解气，言盏你好厉害啊，”女同学附和，眼睛溢满好奇和八卦的光亮，她当时还觉得是表哥想多了，毕竟言盏和她同班近三年，成绩什么水平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她现在认知已经开始动摇了，说不定言盏还真就是故意叛逆隐藏实力，毕竟她好像懂的好多啊，而且言老师看起来确实吓人。

　　“也没....”眼见又是一圈人将她围拢住，言盏正有点无奈，恰巧有人在后门叫她：“言盏！”

　　“表哥？”女同学率先看到来人，惊喜出声。站在后门入口的李思睿目光移过来，才发现表妹颜雅也在，瞬时眼带笑意地朝她招手：“雅雅，你也在这个考场呀！”

　　“对呀，你哪个考场？来找言盏吗....”但她很快噤声，因为她看到了李思睿身后还站着个男生。男孩子穿着件全黑羽绒服，外套款式简单，穿在他身上却显得俊挺又有质感，价值不菲的样子，一张脸又白又瘦，眉眼深刻，嘴唇殷红，帅得让人眼前一亮。

　　仿若天生自带磁场般，教室里的人顿时齐齐朝后门口看过去，言盏扭过身，有些意外，起身快步走出去，“沈时恪，你怎么来啦？”

　　“给，”待人走近，他乌黑的眼睫扫了扫，朝她看了眼，伸手递来个浅蓝色的中号纸袋。

　　“暖手袋？我有哎，”言盏看向他手里的东西，仰头回视，察觉到他脸上露出些尴尬神色，顿时笑了：“不过我的是灌热水的那种，现在都有点冷了，这个是电热的吗？谢谢啦。”

　　她伸手接过，正要拿出来看，却发觉热水袋下面还有东西，“这是？”

　　“好好考试，”沈时恪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他将双手插回兜里，微抬起下颌，露出挺直修长的脖颈，上半身晃了晃，眼神有些躲避，快速说：“给你补充能量的”。

　　“我在105考场，考完找我，”说完一拍李思睿肩膀：“走了。”

　　“哎？”言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思睿朝他表妹挥挥手：“雅雅加油哦，”边转身跟着沈时恪撤退，不忘朝言盏挤眉弄眼：“言盏，怀挺！”

　　言盏从纸袋里拿出暖手袋，才看清底层藏着几条巧克力，是言盏在首都那会儿吃过一回，随口说了句不错的那种进口糖，没想到沈时恪记住了。

　　言盏提着东西回到考场，颜雅“哇”的一声，正有满腔感慨要发出，预备铃适时响起，监考老师又拿着试卷进来了，准备下一门考试。

　　同学们只好意犹未尽地迅速散场，各自回到座位，言盏掏出热乎乎的暖手袋，又捡起一条巧克力，撕开糖衣咬了一口，“唔，好甜，”被暖手袋烫的都有些软了。

　　下一场考试照常进行，还是一样的纪律严明，一样的考风肃穆。

　　扎扎实实坐了一整天，言盏屁股都坐痛了，好在有沈时恪给她送的暖手袋，每堂考试间隙可以去老师办公室充电，抱在怀里暖呼呼的，才稍微好受一些，期间女监考官特地检查了她的装备，确认没有问题才朝言立礼点点头。

　　但她爸爸的眼神仿佛无处不在，言盏时不时就感觉他在盯着自己，只得刻意放慢了书写速度，免得让自己看起来百无聊赖无所事事。

　　纵然这样，吃晚餐时言立礼还是指出了她的不足：“小盏，你试卷写完了可以再检查一遍，细心一些，我看你每堂考试都毛毛躁躁，毛猴似的坐不住。”

　　“小盏是爸爸在监考的呀，”季芳闻言接话道。

　　季芳昨晚才从娘家赶回来，她娘家老母亲前阵子在水塘边摘菜时不慎摔伤了腿脚，险些去了半条老命，送到县人民医院医治了大半月，才接回家，要人寸步不离的服侍。

　　季芳娘家上头倒是有两个哥哥，但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里婶婶也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平常就爱互相攀比，出院那天两家为医药费就吵了一架。

　　大婶说：“娘老子平常那么偏爱老二，私房钱都帮衬了他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老二不得多出些力？”

　　二婶回呛：“这话亏你说的出口！老娘有几个私房钱你还不清楚？做大哥的遇到大事净想着推脱，不立起榜样来，凭什么要我们小的扛责任。”

　　为着这事，两家一路从医院回到村都没吵清楚，大庭广众之下闹得脸红脖子粗，打着石膏的娘老子在一边默默抹着泪，最后还是季芳承诺她出一半的医药费，其余费用大哥二哥家再分摊，这事才算暂时平息。

　　两个婶子这样的表现，实则就表达了两个哥哥的立场，要指望他们两家照顾老娘，不知老人得受多少磋磨，所以这阵子都是季芳在娘家照顾母亲。

　　但毕竟是期末大考，关键时期怕言洛吃不好影响发挥，季芳才赶着回来给丈夫孩子做饭。

　　她在娘家看到的种种场景，一颗心都凉透了，越发觉得“养儿防老”就是句笑话。

　　在农村有几个儿子有能力给父母养老？会给父母养老？七老八十还得帮衬儿子才是常态，平常要老人帮着看孩子看家，一遇到事儿就嫌弃老人不中用了，老骨头就是麻烦。

　　说难听些，儿子最大的名头，就是名誉上能传宗接代，死了有人抬棺。平常是真不如靠闺女，闺女心软，再如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亲娘受苦。

　　当然，这前提是女儿得有能力、有余力，如果自己家都没过好，那再心疼也是白搭，一想到这里，季芳越发想着要好好培养言洛，她下辈子只能指望这个女儿，拼尽全力也要帮言洛挣出出息。

　　“小洛呢？”想到这段时间因为忙娘家的事没照看好女儿，季芳心里愧疚不已，关切地问：“你监考老师是谁啊？今天考的怎么样？”

　　“监考老师是谁有什么关系，”言立礼放下了碗筷，道：“关键是自己要心态端正，把注意力集中在试题上。”

　　“这不是，有熟人监考，有什么事了也好照顾一下，”季芳声音逐渐变弱，言立礼不欲与她计较，也问两个女儿：“你俩今天考的怎么样？感觉题目难度如何？”

　　“应该还可以的，爸爸，”言洛抬起眼答，她这次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备战考试，一天下来各科都感觉良好，有八层把握在，才敢说一句“还可以”。
　　她又看看言盏，却见对方咽下食物，带着些委屈，缓缓说：“我已经很仔细做题了爸爸，一遍又一遍，题目都让我看出花出来了。”

　　“你啊你，我就怕你骄傲自满，才刻意提醒你的，”言立礼难得的带着点笑意，满意地看了眼言盏，语声轻快地说：“不过这段时间表现很好，明天继续好好考试，寒假爸爸带你出去好好玩玩，条件任你提。”

　　“小盏考的很好吗？”季芳奇道，她发现丈夫今天心情很好，尽管面上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眼里抑制不住地带着笑意，而且下午他监考回来后，时不时哼上两声小曲，这说明他心中十分畅快高兴。

　　“是还可以，”言立礼道：“不过明天还有一天，要坚持住，不能骄傲。”

　　“你看到她试卷了？”他越这样说季芳越好奇，又追问。言盏也奇，明明考试时他都没在她面前停留过，都是那个女老师站在她旁边提醒。

　　“那倒没有，”言立礼说，到底忍不住心中快意，悠悠喝了口温开水后，顿了片刻，把好消息透露了出来：“是下午遇到了刘一笑老师，他跟我说小盏数学考得好。”

　　“有多好？”季芳和言洛娘俩都歪头朝他看去。

　　言盏眼观鼻鼻观心坐着没动，不过真实情况她清楚，因为干坐着实在无聊，又一直被盯着不放，她一个没收住，考数学的时候把题目都填完了。
　　本来还想改几个意思意思，但转念一想，才教训完盛绘绘那个男同学，不如拿个好看的成绩挫挫那男孩子的锐气，免得让他小小年纪就性别歧视。

　　“满分，”果然，言立礼看似状若无意，实则暗暗挺直胸膛，语气里藏不住骄傲地甩下一句。

　　“啪嗒”一声，季芳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