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陈期期

16、微君之故

　　泓刚到天界时不过是条还为化作人形的幼龙，通体赤红，不见一丝杂色，连龙甲都泛着暗红的光泽，很是好看。不禁让轻尘忆起许久以前的故人，泓的先祖钟山之神烛龙——阴，亦是通身赤色，鳞光潋滟，艳丽非常，是上古众神中难得的美男子。那男子她曾有幸一见。世人都道盛名之下，难副其实，这话如果套在钟山身上却得理解成世人所称道他的万种风情，皆不足他举手投足见的一丝风情。
　　一日，女帝得了空，带她拜访众仙山的守山之神。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大名鼎鼎的钟山之神。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不是每座山都有神把守，也不是每个守山之神都身份尊贵。起码就得有神兽泽福，或灵气充裕，再次有物华天宝，最次之与神界神人居住，这仙山条件说白了就是没有上线，却有下线。不周本就是天地之灵汇聚之地，有与三界六道安危紧密相靠，加之奇珍异宝，仙缘无数，且轻尘得女帝照佛身份尊贵，按理来说，众山神中身份没有能越过她的，要不说凡事皆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钟山之神——烛阴。烛龙阴龙祖也，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身份比之女帝也不遑多让，何况又有大神通，自然是比轻尘这个天地灵气之主要高出许多。常听身边小使私下议论钟山之神如何如何神通广大，仿佛众山之神里，将他与轻尘这样的小娃比较是轻视一般，年幼轻尘对这种意见表示嗤之以鼻。她才活了多久，如何能与这种老怪物比神通，自然是要比她最引以为豪的美貌，而这钟山之神最具盛名的也是那副被他嫌弃的臭皮囊。轻尘那时虽是个小娃娃，却鲜有人忽略她的美貌。这让年幼的孩童对此颇为得意，自负的认为这钟山之神的艳名不过是言过其实罢了。
　　其他仙山之神皆有些名不符实，多多少少都有些夸张的成分。直到钟山之涯初见，惊为天人。神族多俊秀，美人轻尘见过许多，鲜少有能比得过钟山这般风姿绰绰的。一袭白衣，无风轻摆，五官俊俏，尤一双桃花眼，暗红流转，潋滟风情迷花了人眼。那是轻尘第一次在外貌面前感到挫败。他着实不让她漂亮，她也确实不如他美丽。漂亮与面貌相关，美丽却与气质相连。他五官俊秀，不是说惊人的美丽，只是一双桃花眼顾盼之间便夺了人所有神志，这样的神如何不美丽？艳丽的唇浅浅勾起，含情的眸子看着女帝，‘‘重华你怎么来了？，还带着个小娃娃？’’重华，是女帝的名字，从她诞生之初至今，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女帝这般放肆，竟还敢直呼其名。轻尘一双眼睛不停的来回看着两人，直到女帝开口，才止住。
　　‘‘烛阴，难道这钟山我还来不得？’’女帝的不容置噱语气，让空气冷凝起来。
　　‘‘自然是来得的，只是来这，你不会想起瞬，不会愧疚吗？’’钟山好像也不恼，只没好气的回着女帝。
　　‘‘仅存的那点愧疚，在他撞向不周之时就没了。’’钟山听到这，许是被气着了，连连嗤笑。
　　静默站立在一旁的女帝，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一只手牵着轻尘的手微微拳起，轻尘见不得女帝被人欺负了去，何况这人在名位上还压了他一头，新仇旧恨加一块，小轻尘急急挣脱女帝牵着的手，跑到烛阴面前，故作姿态挺了挺腰板，愤愤不平的朗声大骂‘‘你个老怪物，长得不好看，心地还不咋样，哼，就会欺负人……’’小轻尘没骂过人，第一次骂人颠来倒覆地就是那几句，不痛不痒的。
　　烛阴低下头切了眼面前骂的正欢的小娃娃，笑嘻嘻的问‘‘我怎么就不好看了，这鸿蒙天地 ，三界六道，老子认第三，没人敢认第二。’’小轻尘睨了一眼，学着女帝的模样，朗声道‘‘老怪物，谁说没有的，我呀。’’说完，虽有些心虚，还是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这小娃娃居然叫他老怪物，他哪老了，明明他还比女帝那老怪物小得多，虽然不重视这副臭皮囊，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何况他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哪里像怪物。烛阴听完心里嗤笑，小娃娃没有审美，他这样的大神不该同小娃娃计较。心下思付完，眼睛却转向轻尘很认真地端详面前的小娃娃，模样倒是一等一的好看，只是还为长开，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轻尘，回来了’’女帝对轻尘摇摇头，垂着眼睫开口，仿佛在说别和他一般计较。
　　轻尘冷哼一声，睨了眼烛阴，蹬着小腿跑回女帝身旁，又重新把手放到女帝的手心。
　　钟山倒是好素质也不恼，只是整好以暇重新看向女帝，慵懒问道‘‘重华，你此行目的？’’
　　‘‘泰山有缺，鬼界阴司压不住了。’’语气寡淡，直击要点，却掺着些许急切。
　　‘‘我能何如？’’烛阴听后不怎么着急，语气平淡。低头看向一旁的轻尘，见她又转起了圆溜溜的眼珠。颇有趣味地问道‘‘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轻尘不知道怎么答，看向女帝求助。
　　‘‘还没有起。’’女帝寡淡的声音响起。烛阴狐疑地瞟了女帝一眼，没看出什么，‘‘喔’’被他拖得长长的才说完，又恶趣味的笑笑。
　　‘‘鬼界酆都有神裔鬼族大能者——郁垒，可守泰山。’’语调平直，内有威严。
　　‘‘郁垒？’’慵懒的语气里有些许疑问。
　　‘‘郁垒，可守泰山无忧。’’语气平淡却铿锵有力。
　　‘‘你要我何？’’烛阴扯起嘲讽的笑意，冷冰冰地问道。
　　‘‘钟山灵萃一成，天意选民三成。’’女帝真是毫无求人家要低声下气地自觉。这灵萃是一山灵力精华，哪怕一成也足以丰一国利十世，而天意选民则是天道给予某些物种特别的天赋，可通过修炼如神一般有大能力，并不是说天地万物皆如神一般，天生神灵。更多的则是天道给予天赋，自身慢慢修炼，或可成仙。钟山为远古仙山居于仙山的选民各种奇遇灵物，自是不凡。女帝居然要本就为数不多的天意选民的三成。她还不如把烛阴抽筋扒皮来的简单。
　　‘‘你要我钟山天地之利助郁垒这家伙，你疯啦？’’好修养的烛阴彻底火了，怒气冲冲地吼道。钟山涯下天色骤暗，潮浪奔腾。
　　女帝仍旧神色如故，肃然道‘‘钟山得鸿蒙天地荟萃多年，无甚影响，而泰山本就机缘欠缺，如今有缺，更是镇不住鬼界蛮荒。’’警告烛阴就是这关乎天下的大事，切莫因私忘功。
　　‘‘天地之灵皆聚于不周。’’烛阴压根不吃她那一套，围魏救赵，曲线救国。一旁的轻尘恨他恨得牙痒痒，心里不住咐排蛇蝎美人。
　　女帝也不理会他怎么想，淡淡开口‘‘不周是什么地方？天地之灵，三界要塞，她还小，若灵力缺了，如何守山。’’说完，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
　　‘‘灵萃算了，但天意选民不行。’’没办法，烛阴咬咬牙只同意一部分，剜心割肉也不过如此。
　　女帝点点头，算作同意了。烛阴松了松气。他哪知道女帝本就没想要他的天意选民，龙性好淫，这些选民多少与他哪些族人有些瓜葛，你愿意给，人郁垒还不愿天天看见他的后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