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梦》漫舞流沙

4、第四章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的格外的快，转眼间冬去春来，已到康熙三十八年的夏天。
　　钱庄的事确实不易，经过半年的筹备，黄河以北几个地区的一些商家总算达成了协议，开始着手统一改建的事，而林家的产业也渐渐由九阿哥接手，悦儿专心管理露华浓和绸缎庄绣庄，由于露华浓皇商的资格已经批下来了，一家店的收益，竟抵得上九阿哥那几家酒楼总收入的一半。
　　康熙皇帝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去热河行宫避暑了，清朝f4里就带走了一个胤誐，八爷倒是仍然天天忙，九爷乐得在京里打理生意，只是便宜了十四。皇上在的时候十四天天在无逸斋起早贪黑上学苦，现在倒是悠闲了下来，没事就跑出宫晃悠。他母妃德妃和一母同胞的哥哥胤禛都随驾去了热河，这皇城里管得住他的人都走了，这小霸王的本色就露出来了，搅得几个哥哥头疼，最后推给了赋闲的九阿哥。九阿哥带着个尾巴在京里转悠了几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又推给了悦儿，美其名曰他们年纪相仿，让十四阿哥带着她玩。悦儿当时就非常郁闷，虽然这小鬼看着比她大些，但心理年龄根本就不是一个阶段的好不好！但谁叫那几个都是阿哥呢，明着惹不起，咱还不能玩暗的？
　　悦儿跟十四坐在露华浓不起眼的小角落等着看戏，作为让十四阿哥跟着她的交换条件，八阿哥和九阿哥答应她分别来露华浓演一场戏。
　　京城的诰命夫人初一十五的时候喜欢去城外的寺里还愿，下午回来的时候，就会顺道来露华浓买些胭脂水粉，看看上的新款。昨天是十五，悦儿挑了一个月中人最多的这天请八阿哥来露华浓演一场戏，为了推出她夏季的主打胭脂扣系列。今天轮到九阿哥了。
　　十四有些没精神，而且一个男人坐在胭脂铺里也浑身不自在，要不是悦儿再三保证会有好戏看，他早走了。“九哥怎么还没来？到底有什么好戏？昨天八哥来也没什么嘛。”
　　昨天八阿哥依她的约定，来给福晋郭络罗氏买胭脂。八阿哥玉树临风在胭脂铺一站，面如冠玉笑若春风，翩翩君子风度不知迷倒了多少来买胭脂的官家小姐，又成了多少诰命夫人心中的理想女婿。店中的掌柜一招呼，揭出了他八贝勒的身份，一时间垂涎的人又多了一倍，只怕没有女儿的也恨不得立马生一个来嫁给他，待他说出是亲自来给自己的嫡福晋来卖胭脂，悦儿都可以看到他身后跌碎了一地的粉红玻璃心啊。昨天八阿哥走了以后，不出悦儿所料，露华浓里群情激奋，那些小姐太太们也顾不上买胭脂了，一直议论到天擦黑才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八阿哥来买胭脂的事今天就能传遍京城的闺阁，而今天抱着看热闹心思的闲夫人或者期待邂逅的少女们也会来胭脂铺看看。名人效应的广告力量是无穷的啊！
　　九阿哥昨天本来是准备看好戏的，以为悦儿在想什么办法捉弄他们，却有些大失所望，但同时也放心的答应了今天的出场。殊不知，在悦儿的剧本里，八阿哥胤禩只是一个铺垫罢了。
　　悦儿撇了撇嘴：“十四爷等着吧，别忘了你答应的，若是今天看到了九爷的笑话，以后就不许再拿阿哥的身份压我。”
　　十四阿哥不情愿的哼了一声：“真不明白你，八哥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你偏偏在他面前规矩的跟什么似的，却来惹大家觉得不好相处的九哥。”
　　“来了来了，别说话。”悦儿懒得跟这个小鬼解释，兴奋的看着门口，今天她特地安排了香草看店，香草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一定能把她的剧本演绎好的。
　　“这不是九阿哥吗，您能来，露华浓真是蓬荜生辉啊！”香草的声音不大，但一边坐着挑选胭脂水粉的小姐太太们立刻捕捉到了“九阿哥”三个字，一时店里的喧闹声立刻没了，无数双秋水眸子含情脉脉的集中到了九阿哥身上。
　　依稀可以听到低低的声音在说：“皇子啊”
　　“长的真好看，比昨天的八阿哥还好看。”
　　“我还是觉得八阿哥更好看诶。”
　　“怎么办呢，两个都这么好看。真是难以抉择啊。”
　　九阿哥的面皮微微的抽动，脸色有些不太好：“你们店里的新款胭脂有什么？赶快给爷包起来。”
　　悦儿在角落里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你看九爷，来店里不像是买胭脂的，倒像是打劫的。”
　　那群小姐太太们又有不知道谁在窃窃私语说：“九阿哥不好意思了，你看他脸都红了，真可爱。”
　　这下连十四也绷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来。
　　九阿哥的脸色立马黑了，催着慢腾腾的香草：“你快点！磨蹭什么呢？”
　　“九爷是给谁买的胭脂啊？”香草不急，一本正经的问。
　　这是既定台词，昨天八阿哥也回答了的，九阿哥也没多想，依着昨天八阿哥同样的说法回答：“给我的福晋董鄂氏买的，你快点！”
　　“你看九爷急得，晚一会儿回去送给福晋也不差什么，难道九爷就这么想念福晋，一刻都等不得。”香草睁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九阿哥的脸腾一下又红了。却也只能按捺下性子，不敢再催。
　　旁边那群太太小姐们明显有好几声叹息，幽幽绵绵的让九阿哥身上一阵发冷。
　　“我们店里这一季的新款是胭脂扣系列，香粉分十三种，胭脂有八种，眉黛有••••••”
　　九阿哥狠狠的瞪了一眼在角落里笑得抽筋的悦儿和十四，却也不好当众发作，似乎昨天八阿哥来也有产品介绍这一块，只是好像没这么啰嗦。悦儿一直交代说让他们来演戏的目的便是介绍产品，但这也未免太长了吧！
　　九阿哥在众位小姐夫人或幽怨，或痴缠，或看女婿的眼光中硬是忍了一炷香的功夫，而香草正意犹未尽的介绍第十二种香粉。
　　忍无可忍，九阿哥认为无须再忍：“好了，不用介绍了，我全要了。”
　　“九阿哥真是阔绰，为福晋一掷千金，福晋真是好福气啊！”香草赞叹的声音显然过于热络，让九阿哥浑身一颤。
　　而周围，又是一片长吁短叹。
　　此地不宜久留且多说多错，九阿哥放下银票，一语不发，等着香草把东西给他。
　　“九阿哥，这是本店限量版赠品胭脂扣。购满千金才送一对”香草不知从哪儿变出两个玉佩样的东西，红色的同心结系这同样成色的玉，翠绿的玉中隐隐透出红色，显然是挖空了里面装的胭脂，两个玉佩合起来可以相互扣锁，分开来又自成一体，很是精巧。
　　但是九阿哥现在哪还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啊，几乎是用抢的把胭脂扣拿到手，连着那一包胭脂水粉，夺门而出。
　　而身后，香草高八度的声音喊出了后来京城富家千金太太要求相公或准相公千金购买胭脂扣时的经典台词：“胭脂扣，送给最爱的人。”
　　这边，十四已经笑到打跌：“九哥的反应，实在是，实在是太有趣了，明明是差不多的台词，怎么到九哥这儿的效果跟八哥就差那么多。”
　　悦儿眼明手快拉住他，避免了固伦恪靖公主赐的字被毁的悲剧，拉他出了露华浓：“这还不明白，今天来的花痴比较多，又有了昨天的铺垫，情绪酝酿的足，而且九爷也没有八爷镇定。性格决定人生啊！”
　　刚转过街角，就看见九阿哥一脸暴风骤雨的前兆。
　　“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宫了。”十四脚底抹油溜得快
　　悦儿连忙堆起了笑脸：“你别忘了是答应过的啊，香草的台词可没超纲！”
　　“可是昨天的产品介绍没有这么长，昨天人也没有这么多，而且那句什么什么送给最爱的人是在八哥走之后说的！”
　　“你也太计较了吧！是你不肯在十五来买胭脂，让八阿哥先的。”悦儿低声抱怨，看着九阿哥阴沉的脸色，又有些害怕，低头道：“那好吧，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打我一顿出气，二等到十爷回来以后我们一起算计他让他来做秋季新款的广告，让你也看回他的笑话。”
　　“你！”九阿哥抬起手，看着悦儿抱头等打的样子，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绷不住也笑了：“算了，等十弟回来吧。”
　　悦儿放下手嬉皮笑脸的拉着他的袖子：“我就知道九爷的度量大，不会跟我这个小孩子计较的。”
　　“小孩子？”九阿哥失笑，看着她刚刚到自己胸口的身高，眼中的笑意渐渐复杂莫名：“哪有你这样的小孩子？分明是个小妖精。悦儿，你真的只有十岁？”
　　“错！我已经十一了，今年四月过的生日你忘了？我计的是实岁。”悦儿嬉笑的看着他。
　　“你啊，”九阿哥叹气摇头，敛了神色说起正事“你知不知道你找的那家玉坊坑你？你做的那些匣子根本不值哪个价。要不要我帮你？还有露华浓现在已经有些供不应求了，该开始考虑开家分店了吧？”
　　悦儿抿嘴笑着：“这些你可千万不要插手，那玉坊的人欺我年幼，老天可是会罚他们的，放心吧。我这样聪明可人的孩子老天爷怎么舍得我被人欺负呢？至于开分店，你知道我不善于做哪些落实到细处的创业工作，而且开了我也找不来合适的女掌柜。放心吧，用不了几个月，就会有现成的店送到我手上了。你要是想帮忙，等咱们把店开到江南时，有你忙的。”
　　悦儿振臂一呼：“我要把店开到江南去，建立九爷和我的商业王国！”
　　九阿哥看着她笑得有些贼的样子，仿佛偷嘴吃的小狐狸，心里却莫名的安心。这个仅有十一岁的女孩却带给他了连母妃，五哥八哥都没能给予他的那种可以去全心依靠的感觉，他知道，他的理想只有她能理解，也只有她能帮他完成，此生何幸，遇到这样一个人。心里面暖暖的，九阿哥豪气干云的说：“好，咱们一起把店开到江南去！建立咱们的商业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