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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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法看着手上的那枚秋牡丹徽章，这枚徽章有些破旧了，看得出来曾经被佩戴过很长一段时间，明显不是为了新晋的骑士准备的，而是从老骑士那里获得的。
天底下没有白送的好事，被斐瑟娜选中作为她的骑士也好，还是从莱茵手上的得到这枚秋牡丹徽章也好，她不会傻到去相信这枚徽章会为她的计划提供商什么帮助，或者说这枚徽章，很有可能只是一个计谋。
她伸手把这枚徽章丢到了一边，打算找个机会去还给莱茵。
外面已经差不多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了，但是阿莱克托还没有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似乎有下雨的趋势，躺在床上的小家伙又开始哼哼唧唧了，大概是因为快下雨的关系，他身上的伤口都开始疼了起来。
胡穆图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千万只蚂蚁从身上所有的伤口里钻进钻出，用口器叮咬他每一寸的骨髓，但是当他想要举起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里浇筑了融化的铅水，无法抬起头来，无法睁开眼睛。
刚刚离开母亲怀抱，还没有到能够举行部落成年礼年岁的少年只能从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没有母亲为他唱响故乡的童谣，也没有兄弟姐妹过来抚慰他的痛苦。他现在是独自一人漂泊在异国他乡。
“哼——唔——”少年这样呻-吟着，发出了哭泣声，轻声的呢喃着故乡话里母亲的发音。
虽然这呼唤落在卡莉法的耳朵里，他只是在重复一个她听不懂的音节而已。
卡莉法看着他，又扭过头去看了看纹丝不动的房门，走过去拴上了门栓，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了，看来阿莱克托不会回来了。
这样想着，龙瞳之女抱着头往床上一躺，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她惦念着的伊芙琳纳瑞却正在同一位旧友商谈着什么。
“是这样吗？就在瑞安娜节这几天？”灰鸽子低声询问道。
“毕竟这也算是大宗的‘买卖’，你这几天在城里怎么样？”和他对话的人身材高大，披着兜帽斗篷，走进一点的时候才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从额角一路划过鼻子，划到左眼下面的大伤疤，这让他原本就很粗犷的脸型看上去更狂野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的差距就像是火鸡和鸽子一样，但是对着阿莱克托，这个粗犷汉子却不敢做出什么轻率的动作来，反而站的有些拘谨。
“我很好，还遇到了老朋友。”阿莱克托点了点头，“你要‘做生意’也得小心，别一次性收购太多了，毕竟大买卖容易遭人注意。”
“好嘞，我又不是第一次了，哪用得着你来提醒。”粗野汉子抬起手来，似乎想要狠狠地拍这只瘦弱的灰鸽子一下，然后手刚抬起来就想到自己一巴掌下去可能把这个老朋友的骨头都拍散了，于是在半空中曲起了手指，最后只能挠了挠头，“我现在神殿里住上一个晚上，等到宵禁过去了，明天再上路。”
伊芙神殿随时容纳一些需要救急的过路人，尤其是宵禁来不及回去的过路人，可以在伊芙神殿暂时住上一晚，至少这里还有用灯芯草铺成的床铺可供他们休息，柯伦德是因为要过来找阿莱克托才误了宵禁时间的，在神殿里住下来自然是合情合理。
“尊敬的伊芙琳纳瑞，这是你的友人吗？”躺在就地铺成的灯芯草床铺上的伤患微笑着同阿莱克托攀谈道，他得了很重的病，两条腿都烂成了水，只有阿莱克托肯收留他，治疗他，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经常因为疼的睡不着所以和有时同样睡不着的阿莱克托聊天。
“是的，他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做生意，正好我也在这里，所以过来和我叙叙旧。”牧羊人温柔的把手放在病人的头上，“您好一些了吗？”
“好一些了。”病人也挤出了一个微笑，纵使这只满溢着女神善意的灰鸽子看不见，他也冲着他微笑，“好一些了。”他的声音轻了下去。
原来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太出来了，这要命的病从他的两条腿烂进了他的骨头里，他的儿子治不起他，一开始的时候还愿意照顾一下他，可是后来——
后来——
后来他自己爬出了家门。
拖着两条恶臭的腿躺在街道上，期望有辆马车过来压断他的脖子，但是马车没有来，来的是伊芙的鸽子。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精神了不少。
这情况在他住进来之后也见了好几次了，病的快要死的人突然能开口，突然能说话，突然能吃饭了，可是这并不是治愈的标志——当然，这也是一种恩典，给行将就木的人们一个同亲人，同思念的人告别的机会。
老弗兰克没有可以道别的人，所以他用那双结满了老茧，拉扯大了两个儿子，刻满了岁月痕迹的手握住了伊芙鸽子那双苍白修长的手。
“愿伊芙保佑你，仁慈的伊芙琳纳瑞。”老弗兰克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眼睛里却溢出了眼泪。
“愿您安宁。”温柔的伊芙琳纳瑞伸手覆住了那双惨不忍睹的手，“您的道路上，伊芙必然相随，她会爱您如爱所有人一般。”
老弗兰克闭上了眼睛，阿莱克托把手放在了他的眼睛上方轻轻地祈祷着，随着一句悼词，便有一声牧羊杖的铃声响起，这铃声会在死去的人去往塔尔盖亚的路上做指引，好让他不要迷路。
柯伦德摘下了兜帽，把手放在了胸口的位置，这个粗犷汉子在这些时候总是能表现出一些铁汉的温柔和对生命的敬意来，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和阿莱克托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的关系。
“你以前眼睛还好使的时候，可是我们那里可是最好的战士。”在祈祷词结束之后，柯伦德这样带着怀念的语调感叹道。
“我更喜欢这样。”阿莱克托摇了摇头，举起了手上的牧羊杖，“牧羊杖的分量比刀剑更沉重。”他微笑着回答。
柯伦德常常叹了口气，找了个小角落缩成了一团，他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他今天晚上得好好休息休息。
阿莱克托走到了一边，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的残月。
伊芙琳纳瑞和侍奉其他神明的牧医不太一样，他们有的时候也会向其他神明祈祷。
“公正的婆罗安多罗娜啊，愿您的《圣典》在这岁月里，被人铭记。”
——真正的铭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