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蔷薇之歌》下限君一路好走

10、10（修）

　　事先安排在最高处负责洒下花瓣的神殿侍卫们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当瑞斯蒂亚神像从神殿里被奴隶们抬出来的时候，迷迭香和玫瑰混合的花雨就从他们的手上降落到街道上，自由民们欢呼着迎接这座城市的守护女神，为她献上美酒和精美的纺织物。

　　这是坎帕亚最隆重的节日了，甚至比会比将来的新王登基典礼更加的隆重。

　　王族的马车从大门进入竞技场，在竞技场负责人的带领下走到最适合观看竞技的中间座位，这里有着可以遮挡烈日的帷幔和早已准备好的冰块、水果，贵族们能够在这里尽情的享受激动人心的骑士之间的决斗。

　　“你怎么了？”斐瑟娜的位置比较靠边，和她相对较远的地方，老国王理查和他那年轻漂亮的王后坐在那边，深受理查宠爱的幼子法纳斯则像个乖宝宝一样依偎在母亲的身边，乖巧又温顺的给她剥葡萄。

　　顺着卡莉法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斐瑟娜恰好看到王后伊萨贝拉亲了一口她的小宝贝，“哼。”蔷薇的公主哼了一声，“王后殿下可宠爱法纳斯了，他是她的心肝她的命。”这么说着伸手用银签子插了一片蜜渍桃子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卡莉法的手轻轻碰了碰藏在袖子里的毒箭筒，只要角度正确，时机恰好，这支细小的毒箭能立刻扎进少年跳动的血管里。

　　冷冰冰如同毒蛇一样的眼神攫着少年的侧脸，这个距离太远了，毒箭的射程不够。她垂下眼，估算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场骚乱也许能让她更加接近一点。

　　“嘿？你在听我说吗？”斐瑟娜提高了声音，卡莉法扭过头去看着她，“我听着。”她温驯的说道。

　　“……那你告诉我我刚刚说了什么？”斐瑟娜被她的态度气到了，哼哼一声丢出了一个问题。

　　“玫瑰七王子殿下极为受到母亲的宠爱，国王陛下也十分宠爱这个老来子。”卡莉法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在一个家庭中幼子受到宠爱是正常的。”尤其是在王族的家庭中，幼子不比对着王位虎视眈眈的年长子，他们更娇弱也更等得起，特别是父亲的寿命特别长的时候。

　　斐瑟娜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愤愤不平的把脸转向了斗兽场，此时她却看到姗姗来迟的长兄希斯曼遥遥隔着莱茵对着她举起了杯子，然后唇边抿了一口，最后转了一圈把他的嘴唇碰过的方向转向她。

　　斐瑟娜的心底泛起了一丝介于厌恶和兴奋之间的情感。她举起手上的杯子，微笑着喝了一口，随后用扇子掩着嘴扭过了头去。

　　卡莉法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法纳斯的方向时，却发现目光被人挡住了——穿着银色锁子甲的骑士把手看似随意的搭在腰侧的长剑上，侧身将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略抬起头来却恰好对上这个已经蓄起胡子的骑士的眼神。

　　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一样，卡莉法皱起眉，不退反进，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不能露出怯懦的神情来，否则反倒让人瞧出端倪。

　　“卡奥斯，你在看什么？”法纳斯歪在椅子上，看上去懒洋洋的毫无兴致，他对竞技场上预热的，载歌载舞有着曼妙身姿和白皙皮肤的女奴毫无兴趣，虽然并不是没有尝过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但是——

　　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他想要女人就像卡奥斯开口，他总归能给他弄来好几个。

　　但是他现在看到卡奥斯往斐瑟娜的方向瞪着，然后才发现他盯着的对象是斐瑟娜身边那个“假男宠”——贵妇人之间流行的乐趣，他讨厌得很。

　　“你盯着她做什么。”想起斐瑟娜的态度，骄纵的王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什么。我尊敬的殿下。”卡奥斯谦和有礼的回答道，他当这位王子的骑士很久了，长时间以来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忍受着这个黄毛小儿的暴躁脾气和侮辱，但是他依旧以胸口的蓝秋牡丹为荣——他的家族是最早跟随坎帕亚王族的贵族，当时卡奥斯的家族还只是当地的小新贵，远没有如今这样的地位。

　　“法纳斯，不要这么跟莱斯特兰奇子爵说话。”莱茵善意的提醒了一句，法纳斯摸了摸鼻子，选择不跟自己尊敬的哥哥犟嘴。

　　卡奥斯扶着剑柄把手盖在蓝秋牡丹上对着莱茵行了一礼。

　　他觉得斐瑟娜公主身边的那个女人有点奇怪，他非常的不喜欢那双眼睛，好像是危险的爬虫类一样，蓄着满口毒牙，吐出舌头尝着周围的空气，盘成一团等着毛茸茸的温血动物走进自己的攻击范围内。

　　莱茵也向斐瑟娜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看上去非常眼熟的黑色骑士站姿挺拔，一只手垂在身边——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呢？并不是奴隶市场，也不是大竞技场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某个又瘦又小，瞎了一只眼的形象……

　　呃嗯。

　　时间过得很久了，两个人的长相差距有些大，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

　　不太可能吧？

　　“殿下？”一边的亚当斯轻声呼唤了一句，莱茵猛地抬起头来，蓝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仆人。

　　“什么？”他问道。

　　“帕梅拉小姐送来的花。”老练的仆人将那支新鲜的莎草花托在盘子上送了过来，莱茵在他的提示下才扭头望向自己的未婚妻，她漂亮迷人，看上去有一点点困倦，大约是因为早早起来装饰自己的缘故，不停的打着哈欠，看到莱茵望向自己之后，握着扇子的手便盖在胸口，低下头，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泛起了一丝羞涩的粉红。

　　她是莱茵殿下的未婚妻，再过不到半月她就要正式成为他的妻子，和他缔结永恒的婚姻之约了，这是所有坎帕亚的鸢尾花梦寐以求的东西，而她，是最幸运，最幸福的。自豪和骄傲充满了她的内心，让她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坐在莱茵旁边的希斯曼看着自己的兄弟把玩着手上的莎草花，喝多了酒发直的眼睛忍不住扫了一眼娇花一样的帕梅拉，而后冷笑了一声，打了一个酒嗝。

　　“哦，我的兄弟，我们的帕米小妹妹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是吧？”他醉醺醺的说道，毫不在意的在公开场合评论弟媳的美貌。

　　“……”莱茵的嘴角尴尬的抽了抽，“您喝多了，兄长。”

　　角斗还没开始，他就先把自己给喝高了，看到大儿子这样的表现，理查长长得“嗯——”了一声，像是不满的老公牛那样提醒了一句。

　　“抱歉父亲，”希斯曼又打了个酒嗝，“我喝太多了，你知道的，瑞安娜节最多的就是……呃，呕。”他干呕了一声，喝了两口水就窝在座位上不肯动弹了。

　　“兄长最近总是这样吗？”莱茵轻声问道。

　　众人沉默以对。

　　好脾气的王子长叹了一口气。

　　被扫了兴的王族们将目光丢到了竞技场上，在哪里，一些为了出人头地的小贵族们向坎帕亚的权贵们展示自己的技巧和勇气，以博得老爷们的青眼。

　　是的，世上总是不缺这样的事情，有人生而把持权柄高昂头颅，有人不择手段挣扎向上。

　　但若是一个世道连让人挣扎向上的路子都没有，那就离灭亡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