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冷·二》幽奈

2、二回 书生

　　前院门前站着个人，见院里无人，不敢贸然往里走，正在抻头缩脑，四处打量着。一袭普通的青布衫子，头上梳个书生头，只有那张脸不普通，温润如玉石般的剔透，眼中好似含着秋水。竟是男生女相。
　　见着从旁而出的戏，傅书彦被吓了一跳。乍一见还以为是见了鬼，再细看才知是画了戏妆里面顶常见的半面鬼。为了掩饰被吓到的尴尬，他出声道，“小生未请而至，还望姑娘见谅。”
　　“哪里的话，清风拂冷本就是店家，先生能赏脸前来，是戏的荣幸。”戏敛衽为礼，表情仍旧淡淡，眼睛竟似眇目般暗淡无光。傅书彦心道难怪出来的忒慢，原来是店家眼睛不方便。心下不禁微微有些不安稳，竟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许久不听他的答话，戏微微一笑，侧了侧身，“先生请随我来，您是先打尖还是住店？”说罢，已经走在了前头。
　　“上些简单的饭食即可。”他忙跟了上去，见戏走路丝毫不费力气，才知道是误会了。想必是被人看破了念头，傅书彦不禁有些微微的脸红。
　　路边枯草已经发了绿条，两走三绕才到了那看似在眼前的楼前。楼前风很足，春风本似棉絮般柔软，偏这楼前是聚风地，吹的人倍感萧瑟。傅书彦不禁打量了又打量，面前的楼外观可以说是破败不堪，顶上杂草丛生。匾额上写着清风拂冷四字，笔锋犀利有劲，似是要透匾而出。让人不禁联想起写字的人该是何等的模样。
　　戏走上前启了门，傅书彦一心琢磨着匾额上的字，直直的入了。鼻端忽的传来了一抹幽香，生生的打断了他的思路，那香味初闻竟似黄连般清苦，待到其后，一点点幽香才慢慢的浮了上来。他忽感灵台清明，回过神来才发现竟已身在楼中。再细细闻来，却又觉得香气不见了。只一缕如清烟般在鼻尖饶，更像是一只顽皮的猫，在丛中跳来跃去，见了人来，偷偷的藏在角落里，忽的露出一点踪迹，转瞬却又不见了，再也寻不得。
　　“先生请这边小坐片刻，戏去给先生准备饭食。”戏边说边引他在椅边坐了，忽听他道，“这是什么香如此好闻？”
　　闻言戏微微一滞，转身取来柜上的大肚紫砂壶倒了杯茶放到了傅书彦面前，“只是些普通的香片罢了。”说罢，转身又进了柜里，一撩帘子，到后屋去了。
　　傅书彦举杯呷了一口茶水，大概是加了什么草药的成分，气味清苦，却不幽香。想来是人家不愿意说吧，他心下想想，也就释然，那香一闻便不似俗物，人家既有藏宝之意，自己也没必要刨根问底，招人厌恶。不过到底是有几分遗憾，便耸了耸鼻子，期盼着能再闻到那一缕沁人心脾的味道。
　　幽香没有闻到，菜香却传了来。清清淡淡的却甚是喜人，光是闻着就令人觉得食指大动。傅书彦只觉得腹内更加饥饿，只见柜里帘子一动，戏已举着托盘缓缓而入。到得桌前，将盘子往上一摆。薄胎的绘竹瓷碟子上是白白的竹荪，另一盘则是翠绿的竹笋，完全的素菜，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样子。同色的碗里米粒晶莹，看的他微微一愣，“姑娘，可有荤炒？”
　　“对不住，本店素来不售荤食，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戏淡淡的道了，转身立在一旁。傅书彦无奈，只得举筷夹了碟中的菜，就着米饭吃了一口。米饭糯软香甜，其中和着些许南供的香米，香而不腻，竹笋清爽可口，以高汤入味，虽未见荤腥却鲜香可口，滋味妙不可言。最后佐以枸杞乌鸡盅，更是鲜香浓郁。简单的饭食却做出了不俗之味，傅书彦不禁称奇，一餐饭很快就见了底。
　　用罢饭食，戏又提来了一个小巧的镂空三彩的琉璃炉子，放上上好的银骨碳烧着了，才把一个绘着翠叶的碧瓷坛子置到了火上。
　　等着水开便闲了下来，戏一边看着火一边开口道，“先生不妨先说说所来为何事。”
　　这时候外面天已擦黑，傅书彦看着未关的大门外，天边霞光灿烂美妙，眼中神色却疲惫厌倦，“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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