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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

  •   不出安格迪尔所料,山洞里的那个神秘姑娘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几十年的时光流逝未能改变她的面容分毫。
      但安格迪尔想自己的变化一定是挺大的了,因为饶是面前女子的记忆力几乎同她的美貌一般令人咋舌,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也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不过也就只两三秒,她还是认出了他。
      “又是你。”她说,倒好像没怎么生气或不耐烦,当然更不可能表示欢迎,用眼角瞥了安格迪尔一眼后,她就自顾自地做起手上的活儿,完全把他晾到一边了。
      这让安格迪尔很是尴尬,但为了族里其他人能度过接下来这个冬天,他也只能豁出去脸面,把人类村镇现在的惨况老老实实讲了一遍,希望能博得对方的同情。
      要是换成个别的稍微有点同情心的人,一位须发皆白的花甲老人在自己面前字字泣血地说了这么半天,几近声泪俱下,心中都难免恻隐不忍,然而全程罗迷莫斯半点反应都没给他,安格迪尔也不知道她在没在听,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直到他说的唇干舌燥,停下来直喘气,罗迷莫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安格迪尔实在没办法,只好直接抛出来意:“您能不能帮帮我们?”
      罗迷莫斯用鼻子哼了一声:“不能。”
      安格迪尔知道对方可能拒绝他,但万没想到对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一下子所有还在酝酿的话都被憋回了肚子里,半天才问:“……为什么?”
      “这需要理由吗?”罗迷莫斯撂下手里的铅笔和图纸,终于抬起头,“不妨我来问问你,你凭什么觉得我就应该帮你们?”
      安格迪尔一时语塞。
      坦白说,直到刚才被毫不留情地一口拒绝前,安格迪尔都还觉得对方出手相助的可能性挺大的,要说这信心是哪来的,大概是因为此前罗迷莫斯给他的印象向来竟然都还颇为正直,无论是帮他击退了狼群,还是间接地保护他们一族免收奥克骚扰,虽然面上不近人情,但却的确给予了他们不小的帮助,因此安格迪尔也觉得对方只是面冷心热,尽管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一直以来心里对罗迷莫斯都存着一丝感激敬意。
      “因为,”半晌,他喏喏地开口,“您是个好人……”
      罗迷莫斯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是真的一点没猜到我是谁啊。”她问,咂了咂嘴,“我还以为我在中土已经挺出名的了。”
      安格迪尔的困惑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他应该猜出她是谁吗?
      “先不说我是不是好人的问题,”然而对方并没有顺势说出自己姓甚名谁,轻飘飘把话题又扯了回来,“就退一万步,先当我是个你口里的好人好了,那又怎么样?精灵也是好人,你们怎么不去向他们求助?”

      这话倒也不错,不管怎么看,求助精灵比求助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妖怪”还是要可靠不少,林顿远是远了点,但是现在才刚刚入秋,快马加鞭的话,在冬天到来之前走一个来回也不算费力。如果换做其他人类,在精灵和罗迷莫斯之间做出选择八成根本不带犹豫的。
      然而哈烈丝这一族,唉,怎么说呢,自古以来就是很倔的一族。在第一纪元贝奥和哈多家族积极并热切地与精灵保持友好同盟关系的时候,这一族对精灵甚至包括其他人类同族的态度却始终不咸不淡,即使在他们最为危难的时刻精灵也曾向他们表达善意,但这一族始终保持着他们的高傲,也不曾效忠于任何精灵王麾下以求庇护。
      就是这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一族,让他们白白接受他人的施舍,真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让他们难受。
      但为什么他们就能没什么压力地请求罗迷莫斯伸出援手呢?
      安格迪尔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与此同时,他的脸也变白了。
      因为他确实觉得罗迷莫斯该帮他们。
      长久以来,哈烈丝一族的人都将罗迷莫斯当做真正保佑他们的神一样供着,只有安格迪尔知道罗迷莫斯未必是什么神,也并非是真有意在守护他们,但她又的确像神一样神秘莫测且能力非凡,再加上身边其他人都坚信不疑着那就是神,所有人天天说,年年说,就算是一块木头,被如此虔诚供奉了几十年也该有些“神性”了。
      如果说精灵与人类同为一如的子女,名义上他们还没有高下之分,那么神呢,他们的智慧与力量之强大是人类永远无法企及,乃至不可理解的,在他们面前人仿佛生来便是渺小卑微的,那么,乞求他们的怜悯与施舍似乎也没那么丢脸了。

      “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罗迷莫斯给自己倒了杯茶,“当初你们想在这里定居而我没有反对,是因为我也只是在这里暂时停留,这里不是我的领地,我自然也没道理赶走你们,但这可不代表我想跟人类扯上什么关系,你们不必对我感激涕零,也不用向我献祭来祈福,同样,也别指望我像维拉一样大发善心。”
      况且就连维拉也不是有求必应呢,罗迷莫斯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
      “您不用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安格迪尔打断了罗迷莫斯,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好似极为难堪,但他依然挺直了脊背,“是我冒昧了,您既然不愿意,我们自然也不会强求。就算今年我们的粮仓里空无一粒米,尊严还挂在哈烈丝一族脸上呐。”
      言罢安格迪尔艰难地向罗迷莫斯弯了弯腰,果断转身离去了。
      罗迷莫斯眼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挑了挑眉。不错,没用她多废话,别的不说,这股干脆劲儿她还是喜欢的。
      然后她拿起笔,再次专心致志地画起了铺在桌上的草稿图。

      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果然再也没人来打扰她。
      在往年的这一天,从清晨一大早开始,就该有人陆陆续续在罗迷莫斯的山洞旁献上给神的供品了,不过今年不出所料的,这里冷冷清清,无人问津。倒不是因为安格迪尔回去以后大肆宣扬“你们都别去给那倒霉催的‘神’献祭了,那丫根本啥都不管”,纯粹是因为他们连填饱自己肚子都难,哪还有东西可上供。
      对此罗迷莫斯倒是不以为意,那些供品对她而言除了堆在门口挡她的道真是什么用也没有,现在反而乐的清静。
      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时,今年的第一位信徒才终于出现了。

      那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看上去七八岁的模样,棕褐色的短发卷卷地垂在耳边,脸蛋被天边的晚霞映的一团红。
      他身边不见任何大人或小伙伴同他一起,只他独自一人来到罗迷莫斯的山洞前,呆呆地看着那黑暗幽深的洞口发了好半天的愣,才终于向神献上了自己的祭品——一块琥珀色的麦芽糖,他把那块糖放在山洞前的一块石头上,怕把糖弄脏,下面还垫了自己的手帕。
      按照往年的传统,当奉上祭品后,祭祀仪式就结束了,这个孩子就可以走了。但是那孩子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将糖奉上后,他又继续盯着山洞持续出着神,当站累了后,甚至直接在山洞外坐下了!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老实讲罗迷莫斯是不想管这孩子的,他爱在那待着就待着吧,反正也看不见她,就算看见了,罗迷莫斯早就对所有人向自己的美貌行注目礼的眼神习以为常了,丝毫不受影响。
      但眼看着天都要黑透了,这小兔崽子依然一动不动,罗迷莫斯也不禁皱起了眉。
      这哪家的孩子啊?谁家的大人这么不负责任?知不知道这树林里有狼啊?到时候孩子被狼叼走掏光了肚肠可别又过来跟她哭诉为什么神不来保佑自己……
      十分钟后——
      罗迷莫斯挥挥手,示意乌鸦们去吓吓那孩子,害怕了就知道回家了。
      乌鸦们得了令,开始大声在山洞前喧闹起来,同时扑棱着翅膀到处飞来飞去,有几次羽毛还擦过了那孩子的头顶,在半沉的暮色中,它们拉长的尖叫声显得极为阴森瘆人,果不其然,那孩子眼泪都出来了,一张小脸吓得发青,但即使这样,他依然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十五分钟后——
      罗迷莫斯认栽地站起身。

      “天黑了,你该回去了。”罗迷莫斯说。
      她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吓了那孩子一跳,但对方打了一个哆嗦,眼中的难以置信一闪而过,随即就是满满的惊喜。
      “女神大人!您是女神大人吗?”
      “晚上森林里很危险,你还是尽快回家比较好。”罗迷莫斯无视了对方的问题,面无表情道。
      男孩儿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我不想回家……”
      原来是和父母闹别扭离家出走的孩子,罗迷莫斯想。她对这种小孩子脾气并不陌生,埃兰迪尔小时候也有惹祸挨骂的时候,偶尔也会赌气跑出家门,那时他还亲近兰玟,不开心时也乐意来找她,而兰玟往往也总有办法能让他暂时忘掉所有不快,她喜欢孩子,只要别碍到她,孩子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事物,比起大多数成人,他们要更纯粹,更善于从世界吸取养分,也更有勇气和热情去改变些什么。

      然而罗迷莫斯现在没什么哄孩子的心情,她手上的设计图只差一点就能完成了,现在正在昏天黑地地赶工,如果能有更直接干脆的方法能把这男孩弄回家去,她当然求之不得。
      “如果你不回家,森林里的神会不高兴的。”她吓唬那孩子说。
      那孩子眨巴着眼睛,一点不害怕,反而兴冲冲的:“那如果我乖乖回家,女神大人就会高兴了吗?”
      这又是什么孩子逻辑,你回了家她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谁说不高兴的反面就一定是高兴了?
      不过罗迷莫斯只想让这孩子赶紧回家,随意地点了点头:“嗯,是吧。”
      “那女神大人高兴了,就会帮助我们了吗?”那孩子又仿佛一派天真无邪似的问道。
      这次罗迷莫斯半天没再说话,在兜帽的阴影下,她的眼神变得有点冷。
      良久,罗迷莫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那孩子真是个小火炉,全身上下都在发着热。
      “不会的。”她轻声说,“回去告诉你家的大人,别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神并不都是关心人类的。”
      想利用孩子来骗取她的同情心?呵,他们看错人了吧。
      她真是一时糊涂了,如果不是故意被安排好了,一个半大孩子怎么会在天快黑时独自一人到她这里来,明明怕的要死却还赖着不走?
      装可怜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这次竟然被别人用来涮了她一把,罗迷莫斯自嘲地冷笑一声。

      “快回家去吧。”她转过身,“这是最后警告,否则一会儿万一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你最好到我听不见的地方哭去。”
      孩子瘪了瘪嘴,罗迷莫斯真怕下一秒他就开始躺在地上打滚哭闹,好在孩子的眼神里虽然难掩失望,倒也没撒泼耍赖,垂头丧气磨磨蹭蹭地往家走去。
      “等等。”罗迷莫斯突然叫住他,在孩子满怀希望地回过头时,将那块抱着手绢的麦芽糖塞回了他手里,“这个你拿回去。”
      孩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固执地又放了回去:“这是给女神大人的。”
      “没用的,就算你奉上一百块、一千块糖,就算你搬来一座糖山,神也依旧对你的请求无动于衷,你的糖什么也换不回来。”
      孩子为“一座糖山”的想法咽了咽口水,说:“没关系,这是我送给女神大人的礼物,礼物是不求回报的。”
      “哈?”罗迷莫斯挑起半边眉毛,这孩子是不是傻?“你觉得神会稀罕你送的礼物?”
      “当然啊。”孩子一脸天真,“我收到礼物时,就会很高兴。以往女神大人每年都会收到很多礼物,可是今年大家的面包都很少,粥里的米也很少,也没有东西可以送给女神大人了。女神大人现在一定很难过。”
      罗迷莫斯冷哼了一声:“并不会。神之所以和人不同,其中一点就是神不用像人一样吃饭喝水,你们每年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她来说毫无价值。”
      让罗迷莫斯生气的是,那孩子看她的眼神竟然越发同情了:“咦,神竟然不能吃东西吗?”
      “吃当然也是可以吃的,但神并不像人类那么依赖物质,精神的力量就足以支撑他们的躯壳了。”罗迷莫斯说,“寻常的凡人饮食确实也能提供一些能量,但相比之下实在是微不足道。再说,即使是吃饭喝水这类小事,用物质的身躯与世界上的其他物质互动也会不同程度地加深这具躯体和世界的联系,我可不想有朝一日只能用这一副身体……”
      她解释了一大堆,那孩子大概就只听懂了第一句——神是可以吃东西的。
      “太好啦,要是什么好吃的也不能吃,那神也太可怜了。”
      罗迷莫斯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是听不懂别人说话吗?退一步讲,就算假设神也需要吃饭,这么小一块糖,连你自己那小小的肚子都填不饱,又能顶什么用?”
      “我也想要很多很多糖,可是只有这一块了。”孩子被吼的委屈巴巴,“不过糖虽然总是不够吃,但当心情不好时,一小块就能让人高兴起来。您就尝尝看嘛,味道可甜啦。”
      我还不知道糖是甜的!罗迷莫斯哭笑不得,孩子就是这点稍稍让人头疼,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独特逻辑,比如他们信奉只要一块糖就能改变人的心情,并且对此深信不疑,大人的道理跟他们是讲不通的。

      最后罗迷莫斯也没把糖还回去,因为孩子坚持送出去的东西就不能要回来了,罗迷莫斯也没有强求,她把糖包好又放回了原处,她想,等到那孩子受不了饥饿与寒冷时,他自己就知道再把糖拿回去了。
      一个星期后,罗迷莫斯终于画完了她的设计图,一闲下来,就又想起了这件事。
      她心血来潮地隐身去到村庄里,想看看那个男孩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回家太晚被父母揍了一顿,说不定现在还被关在家里面壁思过呢。
      不过她在整个村子里转了两圈,也没再找到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去哪儿了?”罗迷莫斯问乌鸦们。
      “您是说几天前来过这儿的那个孩子?”乌鸦们说,“他死啦。”
      像是时间停止了流动一样,足足六七秒后,罗迷莫斯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死了?”她问,“怎么会呢?几天前他还好好的呢。”
      “并不是,那天那个孩子在发烫呢。”乌鸦们说,“他病了。”
      “他病了吗?”
      罗迷莫斯不知道这个,她想起了那孩子红扑扑的脸颊,她还以为那是晚霞映红的呢;还有那确实比常人略高的体温,她以为小孩子的温度就是要高一些呢。她从前没怎么跟人类打过交道,更不清楚生病的人是什么样子。
      “人类是很容易生病的,特别是人类里的小孩,他们就像刚长出来的花骨朵儿,娇嫩又脆弱,稍微一不注意就可能会生病。”乌鸦们说,“比如天气太冷或太热啦,吃的太饱或太少啦,喝了人类觉得不干净的水啦,受伤后伤口烂掉啦,甚至被老鼠和蚊子咬一口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自不久前那场洪水过去后,那个村子里的很多人都在生病。”
      “既然不舒服,怎么还出来乱跑?”罗迷莫斯皱起眉头,“他的父母就一点不管吗?”
      “他的父亲不在家。”“应该是和村里的其他男人一起去山上挖野菜了。”“他们没吃的,只能吃那些东西。”“他母亲在照顾他妹妹,那女娃娃还不到两岁。”“而且那个女人的肚子里好像还有个小孩子呢。”“一个人类生病,他附近的人类就可能也会生病,他妈妈让他一个人乖乖呆在房间里别乱跑。”“但他自己翻开窗户逃走了。”
      乌鸦们七嘴八舌,吵得罗迷莫斯头疼。
      “为什么?”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人类的想法总是很复杂的,小孩也是一样。”乌鸦们说,“不过两天后他的情况突然变得很糟,没熬到太阳出来就死了。”
      罗迷莫斯没再多问什么。

      这本来是一件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但两天过后,那死去孩子的模样依然在罗迷莫斯脑海中萦绕不去。
      倒不是说她为此感到伤心了,讲道理,她有什么好伤心的呢?那个孩子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直至他死前,他们也就见过那么一次面。
      不过看来她确实误会那孩子了,那孩子并不是受了村里大人的指使,而是自发地来找她。
      罗迷莫斯可能为自己错怪了他愧疚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一下,她本来就不是个怎么会为自己的错误感到内疚的人,何况即使她提前知道了,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她还是不会改变主意帮助人类。
      让罗迷莫斯一直想起那孩子的原因是好奇和困惑。
      她想不通那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病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找她呢?
      或许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虔诚,他的神就会出现并治好他的病。哼哼,那他可真是求错人了,先别说罗迷莫斯想不想救他,就算罗迷莫斯愿意,她也是爱莫能助,迈雅和精灵又不会生病,治病救人的事罗迷莫斯可一点也不懂。
      但那孩子又没向罗迷莫斯说起他生了病的事,甚至从头到尾连一句暗示自己多么难受的话都没有,他说话时声音里确实带着些鼻音,眼神却太过清澈,最后他什么也没从罗迷莫斯这里得到,还白白搭进去一块糖,即使如此,他也从没有露出过一丝怨气。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总不能就是为了来送一块糖吧?太可笑了。
      她本来应该多些耐心和那孩子谈一谈的。他为什么在病重时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找她?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他是否预见到了死亡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他害怕吗?临死前那一刻他还继续抱着神会来救他的希望吗,还是就这样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这些问题随着那孩子的眼睛合上从此变成了彻底的谜团,罗迷莫斯知道自己在阿尔达内再也见不到他了,这就是人类的死亡啊。

      罗迷莫斯默默地走出山洞,此时秋季已经过去了一半,满地都是残败的枯枝落叶,四周一片萧瑟,不远处的村庄里没有笑声传来。
      山洞旁的石头上依然放着那块糖,放了好几天,已经有些化了,变得黏黏糊糊的,粘在手绢上,罗迷莫斯使了点劲才把它拿下来,含在口里,没过一会儿,糖就在她嘴里化开了。
      太甜了,除了甜尝不出一点别的味道。
      一个糖一样甜的孩子,怎么就也能像糖一样转瞬间化掉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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