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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
“如何?那位乐师为你作的歌剧?”纳奎丽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问道。
如果她的手没有因为连续三次打滑而将茶杯盖子盖歪的话,她强装出来的冷静随意倒挺像模像样的。
尽管纳奎丽一面都没有见过那位音乐大师,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仅凭着十年前的一张小纸片,她就已经为那一小段旋律而倾倒了;但纳奎丽又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至少在当今时代,她绝对是努曼诺尔数一数二的作曲家和剧作家,因此她既对那位神秘乐师令人咋舌的才华大为惊叹,另一方面,这也深深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罗迷莫斯真不忍心打击她,在她看来,纳奎丽只是因为恰好生在一个对音乐文艺不甚重视的时代,才侥幸得到一个大师的称号,而梅格洛尔却是在群星闪亮的夜空中也依然耀眼的那轮月亮。
但罗迷莫斯又不能挑明梅格洛尔的身份,二来以她的性格也不喜欢给人设限,直截了当地告诉纳奎丽“别想了,是你比不了的人”,兴许纳奎丽体内还有什么没被开发的潜能呢,对吧?
“音乐部分毫无悬念,各种意义上都精妙绝伦,”罗迷莫斯说,“但我不觉得这是个适合演出的剧本。”
“此话怎讲?”纳奎丽问。
罗迷莫斯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乐谱递给纳奎丽,让她自己看。
纳奎丽眼睛一亮,面上却还在故作矜持,两根手指不紧不慢地捻开第一页,后背与脖颈挺得笔直,只两只眼睛向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审视着那些音符。
在纳奎丽看剧谱的时候,罗迷莫斯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其实她应该换个更准确的说法,她想道,梅格洛尔的歌剧不是完全不适合演出,但至少不适合在现在的努曼诺尔演出。
在阿兰多皇家歌剧院待了近三十年,罗迷莫斯把自己出演过的所有戏剧稍做归纳,就能大致把正剧分为三类:第一类通常专门用来赞美一如与维拉,现在则转为给以法拉松为主的努曼诺尔诸王们歌功颂德;第二种是受众最广、经久不衰的英雄史诗,如果说这类故事最近有过任何变化的话,那就是贝伦、图尔等著名人类英雄们的传说逐渐不再为努曼诺尔人们所推崇了,尽管那还是他们的老祖宗呢;第三种则是和英雄远征一样经典的男女爱情故事,这类题材的变化几十年间倒是甚小,大部分无外乎就是一对俊男靓女相互倾心却因为种种原因求之不得,几经波折后终于要么团圆美满要么双双殉情的套路。
而梅格洛尔的这部剧,却无法归到上面这三类的任何一类中。
这也难怪,毕竟这个故事的主角是罗迷莫斯,一个既不虔诚谦卑、也不英勇无畏,当然和浪漫纯爱更挨不着边的名字。老实说,就算让罗迷莫斯自己将她自身作为主人翁去创造一个让大众喜闻乐见的故事,恐怕她也会大伤脑筋。
于是梅格洛尔干脆放弃了,最后呈现出出一个一点也不让大众喜闻乐见的剧本,或者与其说这是一个有着完整起承转合情节的剧本,倒更像是一个几近癫狂的人的自白回忆录。整部剧全程以罗迷莫斯为第一视角,讲述她在贡多林的所见所思所做,唱词里充斥着大量精神分裂一般的自我诘问、自我剖析、自我怀疑和自我重塑,考虑到梅格洛尔和罗迷莫斯在此之前完全不熟,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作者本人在夹带私货。尤其是在最后一幕中,罗迷莫斯孤身一人环视着熊熊烈火将昔日雪白的大理石烧成一片焦黑,唱出了一句自言自语般的歌词:“如果我做出不同的选择,结局又会如何?”
且不论罗迷莫斯是否真的有过这种想法,这不重要,重点是梅格洛尔在音乐中借助“罗迷莫斯”所透露出的对过往的反思和后悔,是如今的努曼诺尔最不需要的东西。如今的帝国就像一匹已经脱缰的马,上层的贵族们盲目地享受着它急速驰骋的快感,至于这匹马最后是会带他们坠入深渊还是撞上南墙,他们要么骄傲到不会去想,要么懦弱到不敢去想,也不允许有人点破。
看完剧本后,纳奎丽也沉默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罗迷莫斯放下茶杯,“退一步讲,就算法拉松和索伦看过后同意把这部剧加入巡演节目,我们靠它也赚不来什么钱,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总管抱怨拨给我们的经费又被削减了。”
罗迷莫斯打住了话头,因为她发现纳奎丽根本没在听。
“纳奎丽?”罗迷莫斯叫了一声,但对面的人依然毫无反应,罗迷莫斯只能探出身子,把梅格洛尔的歌剧乐谱从她手中抽了回来,“……你还好吧?”
纳奎丽抬起头,脸色惨白,满目骇然,倒像是见了鬼一般。
第二天,纳奎丽就病倒了,欧卡诺姆让她留在佩拉基尔安心养病,待病愈后直接乘船回阿美尼洛斯即可,待罗迷莫斯再见到她时已经是小半年后了。
尽管听说纳奎丽已然痊愈,不过当罗迷莫斯亲眼看见她时,却很怀疑这消息的真实程度。仅仅几个月过去,纳奎丽简直瘦脱了形,肩背佝偻,形容憔悴,像个木偶一样低垂着头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大堆空白的羊皮纸,拿着笔的手却一动不动。罗迷莫斯走到她身侧,撩开她乱成一团的头发,就见她顶着两个浓到吓人的黑眼圈,双眼发直地盯着某一点,嘴里无意识地哼着什么,罗迷莫斯仔细地听了听,是梅格洛尔所作歌剧第三幕的一首曲子。
“纳奎丽?”罗迷莫斯摇晃了她几下,动作堪称粗暴。
纳奎丽惊讶地抬起头,她茫然地看了罗迷莫斯几秒,就好像没认出她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叫出她的名字:“罗迷莫斯小姐。”
“新剧本陷入瓶颈了?”罗迷莫斯问。
但她这随口的一句话好像刺激到了纳奎丽,对方毫无预兆地将笔一摔,一挥胳膊,墨水瓶被碰倒,漆黑的墨汁洒了一桌。
罗迷莫斯闪身避开飞溅的墨点,反手按住纳奎丽的手腕:“纳奎丽?”
“……我写不出来。”纳奎丽哑声道,“那天,从那天开始,除了他的音乐,我脑袋了再也无法响起其它旋律了。”
“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罗迷莫斯说,“要不然先给自己放个假吧。”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纳奎丽喃喃自语,“新年马上又要来了,年底前我必须交出新戏……”
“咱们歌剧院里能写词作曲的可不止你一个人,”罗迷莫斯说,“而且我记得你还有好几部原来写完后没有排的戏吧,先拿它们改一改应应急不可以吗?”
“那些?那些都是一坨垃圾!”纳奎丽猛地站起身,差点又把椅子带倒,“不,比垃圾还不如!我只要一想到我曾经写出那种可笑的东西,竟然还一度为此沾沾自喜,我就为我自己感到恶心和羞耻!”
“没那么不堪吧,有些我觉得还不错。”罗迷莫斯道。这话倒也不是完全昧着良心说的,纳奎丽作为当今努曼诺尔音乐领域的准一线领头人,自然不能说所有作品都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不错?”纳奎丽发出哭一般的几声笑,“在你看过那样的作品以后,你还觉得不错?”
“是不错,不过那个人的作品是杰作。”罗迷莫斯说,“我以前不是就跟你说过,他在整个中土都算是最顶尖的歌手、乐师和作曲人,和他比你自愧不如并不丢人。”
“别说了!”纳奎丽打断了她,“请停止羞辱我吧。你无非是想告诉我,我只是个庸常之人,对我来说,这和一无是处没什么区别。”
“她怎么样?”维斯帕问。
“不怎么样。”罗迷莫斯说,把她们之间刚才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唔。”维斯帕一点也不吃惊,“别的人不好说,但是纳奎丽小姐会这样一点也不奇怪,她对自己的要求和对我们一样严格,而且一直以来都骄傲于自己的才能,突然见识到天外有天确实挺打击人的,我懂那种感觉。”
“你的天外天是在指我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维斯帕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罗迷莫斯,“其他人就算长得再美,唱得再好,我也尚且还有一拼高下的心气,但是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面前一座翻不过去的高山——你应该不懂这种感觉吧?想必你从来都是被人仰望的。”
“事实上,并不是。”罗迷莫斯平静地说回答道,“和短寿的人类相比,我可能拥有天性和时间赋予我的智慧,但在一如的子女尚未降临之时,在我的同族之中,我从来不是最拔尖的。尤其是和那些大能者们相比,我的力量不值一提。但在我看来,最重要的不是上限有多高,而是是否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如果我能带给阿尔达一些只有我能带来的改变,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我选择来到这里就是有意义的。”
“这些话你跟纳奎丽小姐说了吗?”
“没,我看她现在大概什么也听不进去。”罗迷莫斯说,“既然你说你有经验,那当初你是怎么缓过来的?”
“我转换了目标。”维斯帕说,耸了耸肩,“曾经我想成为努曼诺尔最受欢迎的女明星,搭上最有钱的阔佬,所以美貌、歌喉、名气对我来说就是一切,但在认识了埃西铎大人后,那些就都不再重要了。但纳奎丽小姐和我不同,她为她的梦想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实在不行,至少她还可以回去当她的大小姐嘛。”
“你还不知道呢?”维斯帕挑了挑眉,“就在上个月,纳奎丽小姐的父亲去世了。她弟弟继承了爵位,那个混球,不讲一点骨肉亲情,他说纳奎丽小姐的离经叛道丢尽了他们家的脸,要求她立刻回去嫁人,纳奎丽小姐当然再次拒绝了,于是被从他们家的族谱里除名了,就几天前的事。切,他不就是不想把该纳奎丽小姐继承的那份财产分出去嘛,垃圾男人!”
“要么首屈一指,要么一文不名。”
从小到大,纳奎丽的父亲一直都在这么教育他的孩子们。
作为一地领主,佛洛斯塔领主和阿门迪尔等人一样,是除了法拉松之外努曼诺尔最尊贵的几人之一。但现实和理想总是有些差距,虽然名义上几位领主是平级的,但实际上,领主们的地位与话语权和他们领地的富庶程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佛洛斯塔,正是努曼诺尔帝国相对而言最为贫瘠的地区。
年仅几岁时,纳奎丽和弟弟伊凡涅斯第一次随父亲前往阿美尼洛斯参加举行的宴会庆典,纵然他们也是贵族子女,王城的繁华富丽依然让姐弟俩大为吃惊,和其他领主的子女相比,他们朴素的就像佛洛斯塔随处可见的灰扑扑的石头。
面对着其他贵族虽不宣之于口却藏于眼底的讥笑神情,纳奎丽昂着头坐到一架钢琴前,第一次用自己写的一首曲子找回了尊严。
随着年龄渐增,纳奎丽越来越认定了音乐就是自己一生的理想和事业,但除了已经逝世的祖母,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尤其是伊凡涅斯,他对此嗤之以鼻。
“九岁时你可以靠你的曲子给家里赚些面子,”他说,“但你已经十九岁了,再这样不务正业只会让别人笑话我们家教女无方。哪个男人会愿意娶一个不懂算账管家当好贤内助,却天天埋首于钢琴和书桌前的女人?”
“我用我的琴和笔一样能为咱们家带来荣耀!”
“你真的不懂吗?!”伊凡涅斯恼火道,“佛洛斯塔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你的那点虚名!就算人人都承认你是才女又怎样?你的几张谱子能为我们这里增加多少收入?但你只要答应嫁给哈尔努斯塔或者欧尔洛斯塔领主的儿子,我们就能多签一沓贸易合同!这还多亏其他领主没有适龄的女儿,否则这种好事哪轮得着你。”
“谁稀罕似的!”纳奎丽愤怒地啐了一口,“你那么想和那些领主联姻,你自己去娶他们的女儿吧。”
“我倒是想,可是但凡是家里有些背景的女儿,谁愿意到咱们这种除了几块破石头啥也没有的地方来?”伊凡涅斯冷冷地说,“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父亲也正有此意,这次你不嫁也得嫁。”
于是纳奎丽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六年,杳无音信。
六年后,纳奎丽终于成功进入了努曼诺尔最高级的音乐殿堂,皇家歌剧院,只是没多久后父亲也找到了她。
父亲再一次问她要不要回家结婚生子,可想而知,当时正处于最春风得意时期的纳奎丽一口拒绝了,甚至扬言如果他们再敢逼她,她就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半年后,父亲又寄来了信,信里说:如果她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不会再要求她回去嫁人,但是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在这条路上做到最好。彼时纳奎丽自视甚高,又有心做出点成绩好让家里人无话可说,自然答应的毫不犹豫。
直到若干年后,罗迷莫斯带来一本乐谱,一举粉碎了此前她所有的自命不凡。
在真正天才的作品对比下,她曾经写下的每一个音符都变得面目扭曲甚至可憎起来,而它们组成的旋律毫无亮点,乏善可陈,每一小节都像在嘲讽她的平庸无能。
偏偏在这个时候,佛洛斯塔领主去世了。
为人子女,纳奎丽的悲伤自不用多提,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父亲之间的感情都好像淡淡的,自离家之后,纳奎丽就从不主动向人提起自己的家庭和亲人,也再没以女儿的身份回过家,佛洛斯塔领主也很少写信给她问候近况,但内心深处,纳奎丽对父亲仍是有几分歉疚的。伊凡涅斯当初的话也没有全说错,她的音乐并没有给家里带来真正的利益,恰恰相反,父亲嘴上虽不支持她的选择,但每次阿兰多歌剧团前往各地巡演时,最为贫穷的佛洛斯塔给予观众的补贴力度丝毫不输于最富有的安督尼塔。
不过,伊凡涅斯显然已经受够了。
“佛洛斯塔的财政情况有多捉襟见肘,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虽然你从来也没有过问过,我的好姐姐。”他在给纳奎丽的信中嘲讽道,“但现在我们必须作出改变。哈尔洛斯塔领主的妻子不久前因病过世了,我打听过了,他正有续弦的意愿,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作为父亲的女儿和继承人之一,你也应该为这片养育你的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民众们做点实际的贡献了。我希望你认清现实,但如果你执迷不悟,不愿履行你的责任,我不会像父亲那样仁慈。”
纳奎丽那时确实动摇了。从前她自信自己不需要任何退路,天生她就是该吃这碗饭的人,但现在她不敢确定了,如果有一天失败了,她真的承担得起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吗?
但最终纳奎丽的倔强占据了上风,如果此时她退缩了,那无异于承认自己过去的坚持全都是错误,以纳奎丽的心高气傲,是决计咽不下这口气,丢不起这个脸的。
只是当时破釜沉舟的决心越大,当发现自己的创作毫无起色时,纳奎丽就越心慌,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琴房里,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一整天不吃饭也感觉不到饥饿,欧卡诺姆、维斯帕和伊尔法林等所有人都去劝了一遍,罗迷莫斯也又去探望了两轮,不过她那张嘴里说出的东西怎么听也不像安慰人,后来索性就不去了,只是心里暗暗后悔早知这样就不找梅格洛尔要他的谱子了。
直到某个冬夜,罗迷莫斯正坐在椅子上睁眼睡觉,真正的本体则脱离了躯壳在努曼诺尔大陆上空漫游,突然被维斯帕抓住肩膀一下子摇了回来。
“罗迷,醒醒!”维斯帕这次甚至没顾得上吐槽她睡觉的样子吓人,“纳奎丽小姐出事了!”
恭喜灭梦导师二梅成功拿到一杀
金花:所以,你们迈雅都是睁眼睡觉的?
罗迷:我也可以闭眼睡哒~
金花:……随便吧,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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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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